第39章
碧珠吓得脸色发白,竟不知藏在何处,细君一把从她手里抢过来,放在床榻之下,示意碧珠不要慌张。
军须靡进了房内,看到烛火摇曳下,床上的细君,仅穿着白色内袍,柔美的曲线,垂坠的长发,还有一双惊魂未定的黑眸,想起了第一次承欢他的身下的娇态。
碧珠垂着头悄然退下,手里全是冷汗。
军须靡向床上靠近,看着床上的人不自觉的轻颤一下,他淡淡一笑,从身后取出一个圆肚琵琶,坐在床榻边上,顿时他的气息立刻弥漫在细君周围,她因紧张、心虚、胆怯的心几乎马上跳出来。
“这——这是什么?”细君磕磕巴巴的说。
这可是他令人迅速打造的,按照她之前设计的样式,看着她的反应,似乎有些反常——
轻轻捏住她的下颌:“怎么了?不喜欢吗?”
细君敛下眸子,想到了那个流掉的胎儿,眼神暗下去,他怎么知道这个乐器背后的种种心情?是霍峻教会了她弹琵琶,每当弹起,她都会想到庭院之中,月色如水,照在一个清俊的男子身上,他剑眉星目,温润如玉……
似乎感觉到她的游离,军须靡不悦的在她耳边问道:“你的琵琶和谁学的?”
细君惊愕的抬起头,他是什么意思:“问这个做什么?”
军须靡突然挥动琵琶弦,轻轻的弹奏了《棠棣》的曲调,不同于细君的轻柔凄清,一种化解不开的忧伤从军须靡修长的手指中流泻出来,他的神情也变得十分飘忽,似乎深藏了太多的痛苦。
细君心里大骇,一个是他居然会弹琵琶!居然弹得这么好!另一个就是,他怎么会弹这支曲子?难道他上次听过一次就记住了?
“谁教你弹的这首曲子?”军须靡的手一顿,黑眸紧盯着细君,迫切的希望她立刻给出答案……
细君把头扭到一边,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可是下一秒,她的脸被他硬转过来,对上他幽深危险的眸子,她没来由心头一震,她又看到了嗜血的光芒,她又哪里做错了?
“告诉本王——”军须靡不容她逃避,冷声道。
“为什么,先告诉我你问的理由,我才会告诉你答案。”细君同样倔强的对上他的眼。
出乎细君意料的是,他真的回答了:“那是阳孙自己谱的曲,从未流传过,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
“什么?”细君真的惊愕了,“不可能,明明是霍峻——”
她的话音未落,军须靡的大手突然收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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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战前异变(1)
军须靡的大手突然收紧了,从她口中说出那个名字,就让他无比愤怒,还没等他继续追问,就听见门外呼莫喊道:“大王,请移驾议事厅,都在等您了。”
军须靡冷哼了一声,站起身一拂袖就出了房门,留下错愕的细君,霍峻怎么会阳孙谱的曲子?
她怎么从来都没听过霍峻提起过阳孙这个名字?看着军须靡彻底消失的身影,碧珠已经悄然和上门,进来了:“公主——”
细君这才回过神来,让碧珠将烛火移近一些,她小心的从床榻下摸出那颗蜡丸,用力一捏,一个小小的绢布条写着几行字,细君看了又看,眼睛里现出一丝复杂。
“碧珠,这蜡丸到底怎么回事?”细君小心的问道。
碧珠把事情始末告诉了细君:“公主,你觉得这里有诈?”
细君摇摇头,抚摸着那张绢纸,递给了碧珠,碧珠接过来发现居然是曲谱,可她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又递还给了细君:“公主,您怎么这么确定是霍将军送来的?”
细君柔声道:“这是曲谱,是他自创的一段曲子开头,可惜只写了一半,剩下那半是我写的,所以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他是想用这个告诉我,那个人值得信任,只是——”
“只是什么?”碧珠不解的看着细君,为什么收到霍将军的信她似乎一点都不开心。
细君摇了摇头,示意碧珠把烛台拿得近点,她伸手将绢纸放在火上,缓慢的火苗窜起,一股青色的烟升腾缭绕,不一会儿,烧得只剩下了灰,空气中仍然有淡淡的燃烧味道。
只是她已经不是当时的她,早已不值得他如此牵挂,手无意当中碰触到军须靡刚刚送来的琵琶,她的手轻轻挥动了一下琴弦,可是一来旧伤未愈,二来又添新伤,中指依旧有些疼痛,她凄然的放下琵琶,幽幽的说了一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莫知我哀……”
如水的凝眸,配上绝世的容颜,看的碧珠一时呆住了。
细君剪下一条细细的丝带,打了一个结给碧珠,低声道:“如果再见到青书,让他把这个转交给霍峻。”
碧珠愣愣的接过来:“公主,您不写点什么吗?”
细君凄楚一笑,摇了摇头,聪明如霍峻,一定能领会她的意图吧?从此了结情丝,莫再相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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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挂着一张大的羊皮地图,军须靡一踏进议事厅,就看到众人已经在议论纷纷,看到他都停住了交谈,看着他径直朝右手边的第一个而去。
军须靡坐好后打量了一下,左手边对面的交椅空着,下面坐着伊稚斜、于单等人,而自己旁边则是大禄、翁归靡等人。
我保跟跟联跟能。“军臣单于怎么未见?”军须靡淡淡的发话。
于单蹭地从座位上站起:“父王身体有恙,已全权委托我来处理军国之事!”
伊稚斜接过话道:“于单,放肆,王兄早已委托我接手,你病伤未愈,还是暂且靠后一些。”
于单怒气冲冲的说:“伊稚斜,你别忘了,我才是太子!父王有事,继承大统的自然是我!”
伊稚斜冷冷一笑:“哦?你可敢与我当着众人面去和王兄对质?看他是不是已经改变主意了!”
于单指着伊稚斜:“你明知道——”
可是看看台下的众位将领,满腔怒火却不能发出,因为军臣单于病重昏迷至今的事如果传出去,那么匈奴士气一定会大衰,可是偏偏他却咽不下这口气!
伊稚斜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而是转向一旁看热闹的军须靡,淡淡的说:“乌孙王,伊稚斜已奉王兄之命全权接管战前事宜,大战在即,不知王上那边有何妙计?”巧妙的忽略了于单,将自己置于一个领导者的位子上。
军须靡淡淡扫了一眼伊稚斜:“既然军臣单于身体有恙,本王自当亲自拜访,不如我们暂休议事,本王与银戈夫人当立刻前去探望。”
伊稚斜心中对军须靡又生出一分不快,此人竟然直指要害,恐怕明知道他们的尴尬处境,偏偏将他们置于更难堪的境地。
于单已经蹭的站起来:“不行!父王抱病,暂时不能会客。”
军须靡淡淡的扫视了一下匈奴众将领,这才将视线落在于单身上:“于单太子阻止本王探病,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大敌当前,如不坦诚相见,如何取得胜利?”
于单暴跳的指着军须靡:“有甚么告不得人的,父王现在昏迷不醒,不能见客!”
军须靡微微一笑,这个蠢贼!
果然,座位中一片哗然,尤其是匈奴方,多天未见单于,如今突然听说单于昏迷不醒,顿时军心大乱,议论纷纷,甚至看向于单和伊稚斜的眼光也发生了变化,谁都知道他们叔侄不和,难道——
更可怕的猜想由此生出,一位老将军从座位上站起来:“既然单于抱病,我等自当前去探视!”
另一个道:“我等只有亲眼看到单于,才能相信各位的说辞。”
“说不定有人心怀叵测,幽禁了单于也未必!”
军须靡这才放下唇边的酒杯,站起身来道:“二位领路吧,今日不见到单于,我想也无议事的必要了!”
伊稚斜紧皱着眉头,但已站了起来,于单也无奈的跟着向帐外走去。
翁归靡在军须靡身后,冷静的看着众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单于门外,侍卫重重,军须靡从他们身边走过,突然在一个人面前停了下来,翁归靡在他身后小声说了两句话,军须靡冷冷一笑,未动声色,先进了房内。
烛火摇曳着,床榻上一个隆起的身影,床帐投下一个深深的暗影,仿佛那已经是一个死人。
众将军全都屏住了呼吸,军须靡上前高声道:“单于,军须靡前来探望!”
没有回应。
军须靡冷声道:“军医何在?”
帐外的匈奴军医匆匆的进入房内,瑟缩的跪在地上:“大王——”
军须靡道:“快给单于把把脉,看看病情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