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仿佛感觉到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细君慢慢的睁开眼睛,长长的羽睫闪了几下,才看清楚眼前的男人,他在看她吗?
  他的样子怎么那么吓人?
  怎么了?身子那么酸痛,好疲倦。
  “夫人,您先喝点水。”紫苏娇软的声音响起,手中已经端好了一碗水,递到细君面前。
  细君伸出玉手,刚要接过来,军须靡看到那一抹紫瘀,一把将水接了过来,细君小心的坐起身,冷声道:“我自己来。”
  军须靡固执的一手将碗递送到她唇边,一边手指穿过她的头发,想要喂她,可是细君却绝强的将头扭到一边,伸手拨开他的手臂。
  哐当一声,碗落在地上,水洒得到处都是,她这么不愿他碰她!
  军须靡眸色一冷,转身过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闭着的眼,倔强的神情,他的手加重了力度,恨不得捏碎她一般,冷声道:“还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细君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可是他却逼着她面对,仍然不愿睁开眼,她冷声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军须靡认真的盯着她看,似乎想要看穿她一般,手指松开她的下巴,眼神落在她脖子上的吻痕上,冷冷的说:“那下次你要记住,不要在我的身下喊着别人的名字,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他!”
  杀了他?他是谁?细君睁开眼睛,愕然地看着军须靡,她昨晚喊了谁的名字?为什么她一丁点都不记得?
  军须靡深深的看了一眼细君,站起身来决然的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碧珠,看到他出来后,急急的端着食盒进了帐子,扑到细君身边:“公主,昨天大王把你怎么了?”
  她仔仔细细的想要找寻细君身上的异样,却听见紫苏细声细语的说:“碧珠姐姐,公主吃过药后,我们就要出发了。”
  细君好好的回想昨天晚上的事,可是头脑中一片混沌,他喂他吃了药,可是后来的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身上那酥麻肿痛的感觉,却那么清晰,不用想,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
  浓重的悲哀,让她敛下双眸,稍微动一下身子,都感觉双腿之间的酸楚,碧珠急忙帮她穿好衣服,轻声道:“公主,昨晚大王跑到呼莫将军帐中喝酒,吓得我担心了一晚上。”
  没等碧珠说完,紫苏已经将粥碗端了过来:“碧珠姐姐,快让公主用膳吧,要不一会儿我的药该凉了。”
  碧珠接过粥碗,喂到细君唇边,细君自己接了过来,温度正好,她边吃边在回想,昨晚到底怎么了?
  又吃过紫苏送过来的药,外面已经在收帐篷,队伍即将出发。
  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再过几日,就要回到乌孙了,她不禁回望了一眼远处的楼兰城,土黄色的围墙和那若隐若现的佛塔,还有那不为人知的兵变。
  回头时,银戈大腹便便的登上车子,看到刘细君后,认真的扫过她的脸,冷哼一声。
  这时翁归靡骑着马,从她们马车边经过,在路过细君的车前,马蹄稍稍的停顿了一下,细君抬头望了一眼翁归靡,他的身后是一辆车,推着大禄的灵柩,这让她的眼神一黯,而翁归靡也没有开口说话,两个人只是对望一眼。
  看在军须靡眼中,却又是另外一样。他冷冷的一扬手,狠抽了一下马鞭,细君的马受了惊,腾地先跑出去,细君脸色一白,搂着碧珠小心的坐稳,再回头,帘子已经遮上,看不到外面的情景。
  似乎还和往常一样,军须靡和翁归靡并列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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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心结?难解(2)
  大禄诬陷细君。处境更加危险。威胁军须靡,军须靡不受威胁
  并行的马头,两个同样冷面冷心的男人,背对着太阳的方向,拉开了与队伍的距离。
  军须靡只是看着前方,机械的向前走着,这是他第二次踏上回国的路,几年前当他带着随从自长安返回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初春天气,可是阳孙已经埋葬在了长安,独剩下他一人,翁归靡得知他归来的消息,不远千里跑到楼兰来接他。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阴霾密布的天空,刮起风来,吹得人衣角横飞,断蓬飞起,擦过人的脸如同刀割一般。
  要下雪了。初春的雪,极为寒凉,湿湿的黏贴在衣服上,阴魂不散。
  一直这样走,除了午休用过饭,就一直走到天黑,两个人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雪纷纷扬扬,迷住了双方的视线,也似乎让未来的路,更加难测起来。
  直到晚上要安营扎寨了,军须靡从马上下来,就听见翁归靡低声道:“她记得昨晚的事吗?”
  军须靡抓着马缰的手,青筋暴露,冷声道:“你想怎样?”
  这时呼莫已经跑过来:“大王,营寨正在安扎。”
  翁归靡刚要说出的话,就止住没说,看了一眼愤怒边缘的军须靡冷声道:“那就不要让她知道。”说完松开马缰绳,转身向营队中走去,路过军须靡的身边时,他顿了一下脚步,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看到一旁的呼莫,只扔下一句话:“要怪只能怪你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
  说完大步离开了。军须靡的眼里闪过一丝寒意,拳头慢慢收紧,半晌才随着呼莫向已经搭设好的营帐中走去。
  将雪水煮沸,烹调着大锅的马肉,热气腾腾熏得整个大帐飘着一种奇异的肉香,军须靡坐在首位,翁归靡和几个侯爷坐在下首,银戈、细君也坐在两侧,碧珠小心的在细君身后。
  这场饭吃得十分沉重,只看着翁归靡和军须靡两个人的桌案前摆放着酒碗,两个人也不说话,只是侍者已经又提过来一壶烫过的酒,重新放在两个人的几案上。
  虽然昨夜大禄谋反之事,已经或多或少的传出很多版本,但是眼见着今天抬着大禄的尸体,众人也便各自腹诽,不敢多言,毕竟这是王族内部的事,与别人无关。
  银戈小心的看着他们两人的反应,想着自己无意中看到的画面,悄悄压下了疑虑,看着自己高耸的腹部,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传歌舞!”军须靡冷声道,他已经不能再喝,喝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因为只是翁归靡一个无意扫向细君的眼神,就几乎让他无法忍耐,就会想到细君脖子上的吻痕,就会想到昨夜中了催情剂的她如何在翁归靡的身下妖娆绽放,怎样的辗转迎合。
  终于有乐曲奏响,热闹的歌舞似乎冲淡了许多尴尬的氛围,那挥动的红袖,看在军须靡眼里,都是细君妩媚的身影,正在摆弄着诱人的腰肢,当他转过头去看她的时候,却发现她丝毫没有看向自己,而是用一种满溢着关心的眼神,扫过翁归靡。
  军须靡突然起身,走到歌舞伎中,扛起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就向外走去,这里只是宴会厅,他要去他自己的大帐,他要狠狠的宣泄。
  突然的离去,让众人都惊住了,而歌舞也停了下来,细君错愕的看着军须靡离开的背影,他怎么会突然这样?心像是被剜了一块,又开始疼痛起来。
  不!刘细君,这一切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他本来就毫不在意自己,如今这样岂不是把自己解脱出来了?
  翁归靡看到细君敛下的双眸和苍白的脸,对着歌舞道:“继续!”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众人似乎也并不以为奇,开始大口吃喝起来,毕竟回家的喜悦,还是让人无限向往的!
  银戈淡淡一笑,用极低的声音道:“看来风水轮流转啊,你也有今天。”
  细君仿佛没有听见,碧珠在后面低声道:“公主,我送您回去?”
  细君点点头,可是走出帐子,却发现夜空仍在下雪,她却不知该去哪里,自从军须靡下令自己必须和他住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给她单独支过帐子,她能回去吗?
  回去看他们的好戏吗?
  雪滑到她的脖颈中,凉凉的。碧珠低声道:“公主,去我的帐子里好吗?”
  细君淡淡的摇摇头:“那也不是你的帐子,送我回去吧。”碧珠的脸一窘,她的帐子还不是呼莫的?可是,这个时候公主回去,岂不会看到——
  “王嫂——”翁归靡出了帐外,看着雪中站立的细君,雪花落在她的黑发上,倏然滑下,洋洋洒洒的在她周遭,显得她更加清冷孤独,水漾的眸子里凝滞着解不开的清愁。
  细君看着翁归靡,心无芥蒂的低声道:“王爷累了就回去早点歇息吧。”
  翁归靡站在她两尺开外的地方,似乎触手可及,可是却没有靠近,就这样的看着她,看着她肩头落满了雪花。
  他终究还是上前两步,抬起手,轻轻的拂去她肩上的雪,低声道:“外面天寒,王嫂若不回帐,就到我那里坐一会儿,喝酒品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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