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认真的叠好,放回原位,想到前几天,她要么带着一群夫人在前殿喝茶做女红,要么就在自己的房间,每次他一回来,她都会紧张的将手上的活计立刻藏起来。
  有一次还不小心被针弄破了手指。一想到她那天然柔婉的优雅姿态,军须靡的唇角就微微上扬了几分。
  目光落在几案上的绢纸上,秀丽的小字赫然在目:“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怖,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是他曾经送过她的偈语,看到它,就想到他们一起游楼兰夜市的情景,她穿着红色楼兰服,饶是带着面纱,也让人频频回目,也让他想到温泉里的她,是多么诱情撩人……
  她是喜欢这段话,还是喜欢他送的绢帕?否则怎么会和奇雅因此而争夺起来?她对任何东西,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喜好,若只是一块帕子,哪怕是用金线织成的,恐怕她也不会在意。军须靡微微一笑,想着她赌气将帕子扔到火中烧掉的样子,手里拿过狼毫笔,蘸饱满了墨,一旁摆放着她常看的《诗经》、楚辞,他随手写下九歌中的一句:“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遒劲洒脱的字体配上她的娟秀精雅的小字,一如两人的组合,风格如此不同,却无比的和谐。
  转过身,看着她依然酣睡甜美,军须靡坐在床边,伸出手去拨开细君脸上的一缕青丝,就听见碧珠前来禀报:“王上,公主,晚膳准备好了——”
  军须靡的手一顿,站起身来:“等公主醒来再用吧。”
  可是她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天明,晚饭没用的军须靡早早起来,看着她娇憨的从他怀里睁开惺忪的睡眼,柔声道:“醒了?”
  细君脸一红:“王——”
  军须靡自己站起身来,穿好衣服,淡淡的说:“怎么会睡那么久,一会儿让大夫过来看看。”
  “不必了,可能是太累了。”细君柔声答道。
  “还是看看的好。”军须靡站起身,走出殿外,呼莫恭敬的站在外殿:“参见王上!”
  “嗯,有事吗?”
  “回大王,昨天下午接到龟兹王使者送来的信函,说近来要来拜访王上,互通有无。”呼莫递过一封书函,上面蜡封完好。
  军须靡打开,看了上面的内容,递还给呼莫:“大概五天就到,吩咐下去,略作准备,还有——”军须靡轻皱了一下眉头,“随本王去趟奇雅那里。”
  呼莫随着军须靡转身离开。
  细君这边,碧珠已经过来伺候了,紫苏也开始端来煎好的药。细君穿好衣服,刚一端起粥碗,脸色又变得很差,紫苏柔声道:“夫人,您看起来脸色不好,吃过药后还是诊一诊脉的好。”
  细君摇摇头:“我能有哪里不好?算了,只是近日太累了,终于歇下来才会这样的。”
  碧珠疑惑的看着她干呕的样子,突然语出惊人的说:“公主,您的样子好像是有了。”
  “什么?”细君的手一颤,仔细回想一下,这么嗜睡,容易干呕,而且自己都忘了到底什么时候来那个,不!不可能,她明明不能怀孕的!
  紫苏将她的手腕搭过来,用心的感受着她的脉息,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视着紫苏,就连细君都紧张得忘记了呼吸。
  良久,紫苏皱了皱眉头:“夫人,紫苏在号脉上还没太多经验,一时不敢确定,只是脉息很弱,不如一会儿让我爷爷来给夫人诊断一下吧。”
  细君弱弱的一笑,她收回自己的手,柔声道:“看来我们都太过敏了,上次就是你爷爷诊的脉,我没事,大家都各忙各的吧。”
  紫苏虽然年纪小,但做事十分慎重稳当,她既然如此不确定,恐怕就是怕伤了她的心,实际上,她怎么可能怀孕呢?就像一个被宣判死刑的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只是内心里,还有着深深的遗憾。
  “这件事不要说出去,免得大王知道了,更加伤心。”细君追加了一句。
  “可是夫人,只是不确定而已,您还是稍后让我爷爷来诊断一下吧。”紫苏接着道。
  细君摇摇头,苍白的一笑,起身坐在几案边,准备拿起袍子继续赶工,眼神不自觉的落在绢纸上,意外的看到上面的两行字,她拿起来,轻声的念着:“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顿时被这缠绵悱恻的句子深深感染,这是他的字吗?一如当初烧掉的帕子,上面的字迹那么洒脱不羁,这就像他的人一样。咀嚼着这几句话,细君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甜蜜,拿着袍子,坐下来,一针一线,认真的刺绣起来。
  每缝一针,她都会想到他穿上时的情景,似乎这样静好的心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了,而她,真的希望时光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瞬。
  碧珠微微摇摇头,收拾下去杯盘,遗憾的看着细君的小腹,好可惜,如果是真的怀孕该有多好,可惜不是。
  紫苏也退了下去,准备去找爷爷,可是四处找遍,都不见她爷爷的身影,好在看到了一个叔叔:“狄叔叔,看见我爷爷没有?”
  狄叔道:“大王宣他去给右夫人诊脉去了。”
  裁幻总总团总,。紫苏懊恼的坐在药房里,沮丧的翻起医书,她是理论上的巨人,可是在号脉上,却还是远远输过爷爷。
  而右夫人帐中,军须靡一脸淡漠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奇雅,已经凝神搭在她腕上的老军医,冷声道:“结果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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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孕事?扑朔迷离(2)
  老军医的手一直搭在奇雅的手腕上,直到军须靡冷声的问道:“到底怎样?”
  奇雅淡淡一笑:“诊个脉要这么难吗?”
  老军医终于收回手,恭敬的翻身跪倒:“回大王、夫人,此脉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应是喜脉。”
  奇雅粲然一笑:“这么说,本夫人是身怀龙种了?”
  老军医身子一颤,没有抬头:“回夫人,是的。”
  奇雅立刻偎向军须靡的怀里:“大王,臣妾好开心啊!这么快就能为王怀上子嗣,是大王赐的恩宠,臣妾一定好好的安神养胎,给大王生一个白白胖胖的王子。”
  军须靡淡淡的拉开她攀附的手臂,转向老军医道:“受孕初期,都有什么症状?”
  老军医低头道:“回大王,女子受孕,一般有月信不至、呕吐、嗜睡等症状,体现在脉象上,则为滑脉,待四个月左右,小腹隆起,可以感知胎动。”
  奇雅在一旁脸色略略有变,不明白军须靡怎么突然会问得这么详细,就听见军须靡道:“夫人好好休养,过几日龟兹王大驾光临,再报喜讯吧。”
  说完起身就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对兀自跪在那里的老军医道:“大夫,随我来。”
  奇雅狠狠地瞪了一眼忐忑的老军医,威胁之意极为浓厚,老军医心里一颤,恭敬的叩安后随军须靡出了帐。
  一言不发的军须靡一直带着老军医来到伊人殿门前,淡淡的说:“一会儿给夫人详细诊个脉,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吗?”
  老军医瑟缩的点点头:“老奴知道了。”
  军须靡径直向后殿走去,细细的阳光透过菱花纱帐正照在细君坐在几案前的身影,长发随意挽了一个髻,斜插着两只玉钗,露出光洁的玉颈,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手里还捏着闪亮的金线,碧珠则站在一边,捧着一碗温热的茶,听到门开的声音,细君蓦地转身,粉粉的容颜上,带着一丝柔和的微笑,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竟然一时让军须靡失神了。
  放下手中的活计,不忘了盖上一块绸布,细君冉冉站起身来:“参见王上。”
  军须靡看着她尖俏的脸蛋,伸出手极随意的将她的腰肢揽在怀里,拥着她在床边坐下,指着老军医道:“过来,给夫人诊脉。”
  细君不解的抬头看军须靡:“这——是为何?”
  军须靡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她的月信有几日未来了,近来又如此嗜睡,内心深处的渴望,竟然在此刻变得更加强烈。
  老军医已经跪倒在床榻边:“请夫人伸手。”
  细君瞬间明白他的意图,难道他也以为自己有孕了?她多么渴望奇迹出现!可是军须靡那么喜欢孩子,如果让他生出希望,又转而失望,倒不如没有希望的好。
  在军须靡鼓励的眼神中,她无奈的伸出了玉腕,老军医小心的搭上了细君的手,神色越来越凝重。
  而军须靡怀抱着细君的腰肢,感受到她身子传来的轻颤,而他自己何尝不是?完全不同刚刚在奇雅那里,似乎有无对他来说并无什么意义,他并不缺少子嗣,只是希望诞下他子嗣的女人,会是眼前这个可人。
  不敢呼吸,生怕紊乱了脉象。
  碧珠也紧张的盯着老军医看,这一刻,房间里充满了凝重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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