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细君看了一眼龟兹王,柔柔的说:“龟兹舞,龟兹舞,始自汉时入乐府。久闻龟兹国人喜好音乐,舞蹈更是出名,不知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
龟兹王大声道:“爽快,来人,上歌舞伎!”
龟兹乐器有竖箜篌、琵琶、五弦、笙、笛、箫、篦篥、毛员鼓、都眃鼓、答腊鼓、腰鼓、羯鼓、鸡籹鼓、铜钹、贝、弹筝、候提鼓、齐鼓、檐鼓等二十种。
和化花花面花荷。一时间专业的歌舞伎登场,乐师们各自操起独特的乐器,朝野上下一片新声,就连军须靡唇角也漾起了笑意,高处如入云端,地处入坠深谷,千回百转,音韵铿锵流畅,如同轻敲在人的心坎上,将人的情绪引向音乐之中,完全随之起伏,而舞姿更是曼妙玲珑,带着浓郁的异域之风,仿佛看见乱坠的天花,直直栽向梦幻的花池之中。
一曲唱罢、一舞终了,细君的眼睛已经略略有了潮湿之意,坐中千人,谁解其忧?越是繁华过后,越是令人无比怅然,倘若从未经过,恐怕就不会如此失落。
“君儿?”军须靡轻轻的拍了拍身前女子的肩:“怎么了?不是要给本王弹上一曲吗?”
龟兹王朗声道:“是啊,本王也想听听公主的琴技!”
细君站起身,冉冉的下拜:“有龟兹国天籁之音在前,细君怎敢再班门弄斧,只是这一只曲子,却是细君许下王上,要送给他的,所以只好献丑了。”
她没有回到军须靡的怀里,而是来到殿中,在刚才一个乐师的椅子前坐下,抬头凝望了一眼军须靡,眼底闪过一丝忧伤,玉手轻轻抬起,一串空灵的音乐悄然响起。
完全不同于之前的绚烂多姿,她宛若是一朵梅,孤单的盛开在落满雪的枝头,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清冷而高雅,而那曲调,也使众人柔肠万转,暗香仿佛已经缭绕在众人耳鼻之间,说不出的缠绵。
这时龟兹王的儿子绛宾拿出一只玉笛,居然顺着她的曲子,慢慢的吹出了二重奏,尽管比细君的慢半拍,却仿佛是空谷回音,更增加了曲子的悱恻与和谐。
细君轻轻的弹着最后一节,低声道:
梅花一弄断人肠”
梅花二弄费思量
梅花三弄风波起
云烟深处水茫茫
手轻轻一拨琵琶弦,笛声仍然慢慢的和着她柔美至极的声音,直至所有的声音低下去,才悄然而止。
细君凝望着军须靡,而对方亦正在看着她,仿佛殿上已没有他人,只有两双对视的目光。
军须靡看着她拨弄琴弦的玉手,仿佛也波动了他心底那根敏感的心弦,她真的是在为他费思量吗?
直到细君冉冉站起来,谦谦的向只有七八岁左右的绛宾鞠躬致谢时,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曲子已经结束。
“多谢王子相和,王子音乐天分之高,细君倾佩不已。”细君浅施了一礼,缓缓的向军须靡走去。
“父王,将来我长大了,就要娶这样的女人!”绛宾突然口出惊人。
众人纷纷的看向绛宾,而龟兹王则哈哈大笑:“小儿口出狂言,不知者不怪,今日本王真是大开眼界,果然是才貌双全,奇雅,你可被比下去了!”
奇雅看了一眼银戈,微微一笑道:“大王说的何尝不是,奇雅本待要献上一舞,只是已身怀龙种,不敢再造次,不像这个美人,可以抢了所有风头呢!”
军须靡冷眼扫了一下奇雅,目光如果可以杀人,恐怕奇雅已经死过一次了,只是碍于龟兹王在场,他没有发话。
而细君在听到奇雅说她身怀有孕时,脸色登时变了,而军须靡也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看了看细君的小腹,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银戈道:“既然细君公主抢了奇雅夫人的风头,是不是以茶代酒来表示一下呢?毕竟奇雅夫人刚刚有孕,作为王的女人,也该恭喜一下奇雅夫人呢?”
细君站在台阶上,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此刻如若不敬上这杯茶,恐怕这两个女人都不会放过她,只是军须靡不置可否的态度,让她心中又升起了一丝浓浓的惆怅,既然自己已经死意已决,又何必在意这一次相让呢?
“碧珠,端一碗茶过来。”
…………………………………………………………………………
雨归来重要剧透:下集情节最关键,恶毒的计谋百口莫辩。看奇雅银戈抖出什么样的杀手锏。
第四十一章 晚宴?措手不及(3)
“碧珠,去端两杯茶来。”
碧珠应声随手倒了一杯茶,用托盘盈盈的端至细君面前,细君看了一眼军须靡,又看了一眼奇雅,将那杯茶递了上去:“恭喜夫人。”她的声音有一丝丝颤抖,军须靡的手又再度握紧,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哪怕她受的一点点委屈,他心里都不会好过。
就看着奇雅微笑的抬起手,一杯茶如数的倒进了她的口中。碧珠撤下茶碗,军须靡伸出手道:“回来,到本王身边——”
细君刚刚走到军须靡身边,手就要碰到军须靡伸出的手时,突然听到奇雅痛苦的呻吟,她蹲下身子,突然下裙出现了鲜红的血色:“大王——她——她竟然下药——”
龟兹王腾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而众人也愕然的盯着眼前突发的一幕,细君满脸不敢置信,而银戈,则面无表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暗光。
“这是怎么回事?”龟兹王大声喝道。
而军须靡冷声道:“速传太医!”
狄健匆匆上来,赶到已经瘫坐在座椅上的奇雅面前,她兀自捂着肚子,呻吟着,似乎极为痛苦的样子,裙子红透了一片,看得人触目惊心。
下面的众人也纷纷的盯着这一幕,歌舞都停了下来,一时间似乎听得见针落地的声音。
狄健的手搭在奇雅的手腕上,皱紧了眉头,惊慌的说道:“夫人——夫人的胎儿已经保不住了!”
奇雅掩面哭哭啼啼的指着细君道:“你——你为什么害我?”
细君摇摇头:“不,我没有。”
奇雅求助的看向军须靡:“大王——你要为奇雅做主啊!她害死的也是大王的子嗣啊!”
龟兹王一拂袖:“大王,此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怕是平时太过宠溺这位公主,竟然能当着本王的面,使出这样凶残的手段!本王要为奇雅讨个说法!”
碧珠噗通跪倒在地:“大王,碧珠绝没有动任何手脚,大王一定要明察啊!”
细君颤抖的看着军须靡,他的冷静让她心中生出一丝忐忑,他会相信她吗?
奇雅的表现让她想到了那一天,她在他册封的典礼上,他亲手赐她服下了一碗汤药,她的痛,恐怕奇雅此刻也一样吧?
军须靡对上她若有所思的眼神,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是仍然淡淡的说:“此事本王会查个清楚,来人,先送奇雅夫人回帐中休息。”
龟兹王厉声道:“慢着!此事若不问个清楚,大王岂不是藐视我龟兹国人!难道任由她如此目无王法、罔顾人命吗?”
顿时整个龟兹国的侍者都站了起来,氛围十分紧张。
军须靡扫了一眼细君,用最平淡的语气问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细君抬起水眸,看了一眼奇雅,又看了一眼军须靡,轻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
银戈在一旁冷声道:“碧珠是你的贴身使女,她分明就是受你的指使!我劝你还是招了吧,免得她一会儿受苦!”
细君立刻道:“绝对不关碧珠的事,她现在身怀有孕,她是无辜的!”
银戈道:“她有孕你这么紧张,难道奇雅夫人有孕就这么碍你的眼吗?若不是本宫月份已大,恐怕也要着你的暗算!”
军须靡厉声道:“住口!”
碧珠已经跪倒在地:“大王,碧珠以性命担保,绝对没有做任何手脚!茶水就是在殿中端来的,请大王明鉴!”
这时呼莫紧张的从外面进来,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低声道:“大王,臣有事启奏。”
军须靡道:“讲!”
呼莫看看左右,然后看了一眼军须靡,军须靡会意道:“到本王身边来。”
呼莫在军须靡耳边说了两句话后,军须靡的脸色瞬间有一丝寒意,在城外十五里发现了老军医的尸体,是谁要置他于死地?联想到他之前不肯坦白细君有孕的事,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难道真的是她?
杀掉老军医,难道是为了杀人灭口?
她想隐瞒什么?
这时五侯爷突然站了出来:“大王,既然这两杯茶水都是一人所倒,还剩一杯,不如交由太医查验,是否有堕胎药就可证明夫人清白,或者并非药物所致也不可知。”
奇雅脸色变得苍白,她顿时痛苦的呻吟道:“大王——您——臣妾的肚子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