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云逸寒?那个整个西域都出名的神医?奇雅身子又是一颤,她低低的喊道:“大王,奇雅不要看,求求你!”
  军须靡不动声色,这时龟兹王看不下去了,起身道:“乌孙王,我看此事就算了,奇雅既然受此重创,不如就让她回去休息吧,她年纪小,遇到这种事早就乱了方寸,就别再刺激她了!”
  奇雅立刻猛地点头道:“是啊是啊!”
  军须靡道:“那怎么行?那样本王岂不是心中有愧?云大夫,上前来给夫人诊脉吧。”
  细君一直站在台下,碧珠已经扶着她,两个人颤颤的站在一边,这一幕看在细君眼里,却格外的刺目。
  他那么关心奇雅——
  恐怕他心里一定也难过吧?否则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心中有愧?
  算了,不要再想了,对于自己来说,恐怕从明天开始,陪伴他的,就永远不再是她。
  云逸寒搭上了奇雅挣扎的手腕,军须靡牢牢的将她控在怀里,让她根本不能动弹,就看云逸寒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的表情,然后又看了看她裙上的血迹,淡然的松开手,道:“不知大王让臣诊断何病?夫人身体甚好,脉象平稳,并无异常。”
  一句话说出后,所有的人又一次被震到。
  今天看的戏,似乎好看过任何一场,此起彼伏的情节波澜,让众人都屏住呼吸,静观其变。
  “大胆!云医师竟然胡言乱语,奇雅分明刚刚流产,怎能并无异常?”龟兹王身旁的一个爱将朗声喝道。
  云逸寒轻挑了一下眉,白色的长袖一甩,冷声道:“我云逸寒在整个西域也是有名声的人,这样的脉象别说是本人,就是一个庸医也可以诊的一清二楚,这位将军,请不要质疑云某的医术!”
  众人议论纷纷,奇雅已经有支撑不住的感觉,她摇摇欲坠,这次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她挣脱军须靡的怀抱,自己居然飞快的跑出了帐子。
  众人望着她的步子,脸上的怀疑纷纷堆叠起来,显出了冷嘲之意。
  银戈淡淡一笑,加了一句:“可是奇雅身上的血不会是假的啊!”
  云逸寒冷哼了一声:“鸡血的味道,还真是腥臭难闻。”
  裁幻总总团总,。顿时龟兹王的脸上已经挂不住,他还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军须靡道:“此事本王不想再谈,龟兹王,刚才的音乐真是好听得很,本王十分喜爱,不如择日派些使者,去龟兹学几样回来,本王也好饱饱耳福!”
  龟兹王讪讪的说:“欢迎之至,倘若乌孙王能大驾光临,敝王定然出城迎接!”
  军须靡看着愣在那里的细君,淡淡的说:“过来,本王身边坐。”
  细君迟疑的看着军须靡,水眸里尽是隐痛,他对奇雅的维护或者是出于维护龟兹王的脸面,但是这让她心里十分纠结,更何况,刚刚银戈说的事,恐怕众人全都知道了,她还有何面目,再投入他的怀抱?
  银戈眼见着一个奇雅已经被彻底打倒,军须靡貌似对细君仍然未出恶语,不甘的冷哼出声:“丫鬟人尽可夫,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军须靡冷冷的扫了一眼银戈,寒光毕现,冷声道:“银戈,你敢胡言乱语,本王即刻废了你!”
  “大王——”银戈被那目光吓得脸色一变,因为她甚至看到军须靡的手已经按在了刀鞘之上,她狠狠的瞪了一眼细君,眼神仍然狐疑的瞄向细君的肚子。
  细君就站在殿下离军须靡不远的地方,军须靡扫了一眼众人,又看向龟兹王,淡淡的说:“今天天色已晚,不如就此歇息,本王的美人似乎心情不好,恕不相陪了!”
  龟兹王站起身来,举起酒杯道:“大王,今天的舞姬本王全数送与大王,方才的事,请大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本王回去后,再选几个美女进献给大王。”
  军须靡大踏步走下堂去,走到龟兹王面前道:“今日不过是女子争宠寻常小事,龟兹王不要放在心上。一两个女人,怎么可能疏离你我两国多年交谊?这些舞姬本王就留下了!明日本王送上两匹好马,给龟兹王送行!”
  龟兹王面容一动:“果然大丈夫豪迈之风!干——”说完将口中的酒一饮而尽,心底不忘狠狠的鄙视那个奇雅,差点坏了大事!
  再转向细君,举起一杯酒对细君道:“夫人,琵琶一曲已令人无限倾慕夫人才情,不料刚刚处乱不惊,恃宠不骄,高贵雅致,气度海涵,实在本王倾佩不已!果然配得上旷世英雄!本王敬夫人一杯!”
  细君冉冉的拜谢了一下,接过酒杯,一仰头,刚要喝酒,就听见云逸寒突然开口道:“夫人有孕,最好不宜饮酒。”
  “什么?”细君转过头,似乎没有听清云逸寒的话,当她反应过来时,脸色微微一变:“恐怕云大夫这次真的错了,细君恐怕终身不能有孕了!”
  军须靡的眼猛地射向云逸寒,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始终淡然,不为任何眼神所触动,儒雅的风范,冷静的神情,笃定的眼神,都让众人无法怀疑他的话。
  紧接着他又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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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再现?必须选择(1)
  云逸寒看着细君,淡淡的又说了一句:“望闻问切,最下者切脉方可诊病,云某不才,眼力决不至于出错。既然夫人不信,何不让大王再派人给夫人诊一诊如何?”
  军须靡冷声道:“不必了!”说完就拉着细君的手就往内殿而去,众人纷纷站起,眼看着军须靡的脸色变得铁青,刚刚的一幕幕实在需要消化一段时间,却也都不敢久留,悉数退下,而龟兹王望着那两人的身影,也摇了摇头,牵着儿子绛宾的手,随着侍从下去了。
  细君被他拉扯着,直到内殿之中,突然甩开他的手,颤抖的问:“你——你为什么不让大夫给我诊脉?”
  军须靡转过身,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细君拉住他的袖子,脸色变得惨白:“可是云大夫说我有孕了,你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军须靡背对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冷声道:“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我今天已经让大夫给你诊过了,难道你希望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本王难堪吗?”
  细君黯然的看着军须靡的背影,这一刻他身上穿着她亲手制的袍子,可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和亲近,仿佛那么多天的宠溺,全都在瞬间成了泡影。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床上:“那天晚上的事,是真的?”
  军须靡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那一幕仿佛重新出现在他眼前,她面如桃花躺在翁归靡的床上,而翁归靡正在穿上外袍——被下了药的她,居然睡得那么安稳,她已经完全迷失了神智,甚至当初她想的念的都不是他!而是霍峻!
  真不知道,这三个男人,他在她心中,真的有没有地位!
  他的沉默让细君的心揪得很紧,她悲恸的望着军须靡,低声地说:“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还留我在你身边?”
  军须靡转过身,看着细君道:“就算事情如此,那又怎样?你没有错,错的是我。这件事本王不想再提起,你也可以完全当做没有发生过。”
  “怎么可能当做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做不到——”细君的泪潸然而落,立刻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环住,军须靡沉毅的脸上有着一丝化解不开的悲哀:“这里是乌孙,不同于中原,何况——何况本王都说不在意了!你干什么纠葛不清?还是你根本就对翁归靡动了情?”
  细君摇摇头,她的心好痛,为什么在她感觉到佳境降至的时候,突然告诉她,那不过是一场梦?而她已经失去了做梦的可能。
  军须靡抱着她,感受着她身子传来的颤抖,轻轻的拍着她的身子,细心的为陷入痛苦的她,脱去外袍,扯过被子:“不要想了,睡一觉所有的噩梦都会结束。”
  她好累、好困,可是她的心也好痛。
  他的宽容让她更加内疚,那也之后的一幕幕,都如同沸腾的水,翻涌上来,他带着奇雅回到帐子,那种种变相的侮辱,不过是他的一种小小的报复,可是她宁愿他那样,也好过这种内心的谴责——
  泪水哗哗而下,听他亲口承认那个真相,她已经毫无尊严。
  好多问题,她不想再问,这将是她最后一个夜晚,贪恋这个怀抱……
  清晨,等细君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身影,她呆呆的望着那个空位,慢慢的取过一条长绫,痛苦的穿好自己的衣服,将绫子挂在横梁之上,系上了一个死结,扳过一个凳子,站在凳子之上。
  只要她死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不用去面对他!不用去面对翁归靡!不用去面对所有知情的人!
  可是,为什么她曾经在生不如死的时候那么渴望死,却死的权利都没有,而现在,她居然有了生的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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