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幽幽的一声长叹,让她的心无比难受,四个月来,自从看到她和翁归靡相拥的场景,他的脸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偶尔撞见,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腹部,就如同刀刺一般。
  她多想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孩子!可是他的态度却让她根本无法低下自己的头,难道她不该恨他吗?差一点就再次伤了自己的孩子!
  会不会生下来,他就会改变看法?
  正在沉思之中,碧珠跌跌撞撞的闯进来:“公主,刚刚听呼莫说,匈奴伊稚斜单于来函说要趁此初冬之际,再次发兵攻打大汉!大王正在和众将军商议呢!”
  “什么?”细君站起身来,身子微微有些发颤,莹白的脸上显出几分羞恼,他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当初他说的明明白白,绝对不与大汉为敌!怎么可以这样言而无信!
  没有理会碧珠,径直向前殿走去。
  没走两步,她的小腹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胎动,可是她顾不得许多,放慢了脚步,刚刚来到正殿门前,就听到银戈的声音:“大王,泥靡都快一岁了,您看他在找父王呢!”
  细君的心瞬间变得无比寒凉,原来这些天,他过着一家三口的幸福日子,难怪把自己一个人抛在寝宫之中,他真的好狠心!好薄情!
  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波动,她一边扶着浑圆的小腹,一边掀开了帘子,出现在大殿之中。
  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出现在殿中,前些日子,军须靡经常召集王侯将相一同痛饮,配上龟兹的歌舞,有时欢庆到夜深,在寝宫之中都可以听到细细的音乐和欢笑声,更加让她感觉无比的凄凉,听是一回事,眼前分明刚刚退到一边的歌舞,还有殿上正中坐着的三人!
  那飞扬跋扈、一身霸气的男人,赫然是军须靡,而旁边穿着大红披肩的银戈,则巧笑的将孩子送到军须靡身边。
  军须靡原本看都没看孩子一眼,发现细君进来,顺手接过了孩子,第一次抱在怀中,可是眼神还是若有若无的瞄向细君。
  几日不见,她竟然更美了,怀孕都不能让她略减风韵吗?黑色的貂皮披风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白色的棉袍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个即将临产的女人,那盈盈如水的眼眸只一扫,就如同勾人的秋波,这让他心中十分不悦,因为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细君的身上。
  忍住酸涩,看着军须靡故意的不理不睬,细君缓缓的走上殿前,跪倒在红毯上:“参见大王。”
  军须靡抱着孩子,那孩子被军须靡身上的寒气吓到,不合时宜的大哭起来,军须靡心中一乱,将孩子丢给银戈,银戈娇笑的说:“泥靡,你的脾气真大,和你父王一样呢!”
  军须靡冷声道:“本王的孩子自然应和本王一样,至于——”他扫了一眼细君的腹部,残忍的说:“别人的野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立刻迎来了银戈刻意的笑声,讥嘲之意十分明显。
  细君身子一颤,抬头正视军须靡,止住颤抖的身子,她轻声道:“大王今日召集众多侯爷将相,想是有要事相商?”
  军须靡扫了一眼细君,淡淡的说:“怎么?你要干政?”
  细君不卑不亢的说:“细君是关心乌孙的子民。”
  “哼!说的好听,你还不是想让破坏乌孙和我匈奴的联盟!大王刚刚——”
  “银戈,住口!”
  军须靡的声音冰寒入骨,冷眼扫了一下银戈,银戈吓得手一软,把孩子抱在自己怀里,孩子兀自蹬个不停,吵闹不休。
  细君心底一寒:“这么说大王要和匈奴联合再度出兵的事,是真的了?”
  军须靡啪的扔下一封书信在细君的脚下,细君打开一看,脸色果然变得更白,伊稚斜以大汉扶持于单为由,出兵讨伐大汉,已经准备精兵十万,请求乌孙出兵两万与之合兵!战利品六四分成。这么优厚的条件,恐怕只要是君王就不会放过吧?
  “大王,难道忘了退兵时与大汉的盟约吗?”细君颤抖的说。
  军须靡捏起酒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别人根本无从得知,喝掉酒后,他放下酒杯,一只手托着下巴,拄着大腿,身子稍向前探去,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细君,冷声道:“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本王失信?”
  这种隐语她应该能听得懂。
  细君偏偏用不惧不畏的眼神看着他:“大王若失信,天下人皆可指责,何止是细君有权利?当初见证大王盟誓的所有将士,渴望安宁的两国子民都有权利指责!”
  军须靡收起脸上邪魅的表情,淡淡的说:“然后呢?”
  细君愣在那里,他是什么意思?他是说指责之后,他会无动于衷吗?“大王真的要出尔反尔?”
  军须靡看着她轻颤的身子,眼底闪过一丝痛意:“是又如何?”
  细君缓缓的站起身子,就听见军须靡冷声道:“谁许你站起来了?”
  细君稳住自己的身子,冷声道:“因为你不配我跪,作为一个君主,就要君无戏言!岂可如此反复无常,无理而出兵,必败无疑!为利而合谋,必为分赃不均而再起争端!大王若致一时之气,不但令自己再无诚信可言,也会陷乌孙和大汉两国子民于不义,如此不诚不信、不义不利之事,大王怎能做得出?”
  一番话,说得两侧众将士纷纷点头,原来大王召集前来,虽然众人皆知匈奴有书信来,但尚未谈及此事,刚刚退下歌舞,就有右夫人此番话,众人心中生起一片赞叹。
  银戈怒吼道:“刘细君,你这个女人别再妄想使用媚术,大王根本就不会相信你!”
  细君冷眸看着银戈,又扫向军须靡,心痛更甚,难道他忘了当初银戈怎样伤害她的吗?现在他竟然如此溺爱她!
  就听见军须靡淡淡的说:“说说看,你能拿出什么来,让本王心甘情愿的休兵?”
  “大王,千万不要听她的!”银戈顾不得许多,大喊出声。
  军须靡冷声道:“那你是让本王听你的?”
  银戈立刻闭上了嘴,恨恨地看着细君,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细君咬了咬下唇,望着左右的将士,又慢慢的跪了下去:“细君一无所有,请大王成全。”
  军须靡望着这个丝毫不肯示弱的女子,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冷声道:“很好,那你就跪着吧!跪到本王同意为止。上歌舞——”
  顿时龟兹乐响起,一群妖娆的女子扭动着腰肢,舞动着醉人妖娆的舞姿,各种鲜艳的彩绣练成一片,如同数道虹霓,可是就在那歌舞之外,跪着一个面容清冷,哀感顽艳的女子。
  军须靡的心完完全全被她勾去!厌恶自己此刻的不忍,军须靡大口喝着几案前的烈酒,怒火一度炽然。
  而庭下的细君,则感觉到腹部一阵阵发紧,她的脸色也越发变得苍白,紧握着自己的拳头,希望自己不要倒下。
  可是那种抽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耳边那恼人的音乐,几乎成了穿耳的魔音。
  她好痛!
  可是她必须坚持住!
  这时,军须靡被她完全的漠视气得脸色发白,他腾地站起身来,对银戈道:“我们走!”
  说完大踏步从细君身边绕过去,扔下满院的歌舞和一干将士,而银戈抱着孩子则紧随其后,望着刘细君,脸上充满了笑意。
  众人纷纷退去,细君的脸再次变得惨白,不知是谁退走的时候碰到了她,她一头栽倒在大殿之上,就听见碧珠急急的跑上来:“公主,公主,你怎么样?”
  细君捂着肚子,仿佛身子从中间被劈开一样,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她气若游丝的说:“碧珠,我——我好疼——”
  碧珠大声冲着身后的呼莫喊道:“还愣着,快去请太医!还有稳婆,快!再去通知大王!”
  呼莫也手足无措,跑出两步又跑回来:“是先禀告大王还是先请太医?”
  碧珠忘了多日来的冷战,厉声道:“先请太医,然后再去禀告大王!”
  呼莫这才冲出殿去。而殿外,已经没了军须靡等人的身影,他趁着星光飞快的向太医帐中跑去。
  过了好一阵,才有两个气喘吁吁的稳婆跑上殿来,而细君的身上已经渗出了淡红的鲜血。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细君抬到后帐,鲜血淋漓的洒了一路,虽然不多,但看起来却极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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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临产?千钧一发
  太医紧急的摸了脉又看了一下细君的症状,露出极为为难的表情,却还是回避出去,两个稳婆也尽快的褪下细君下肢的衣服,发现那淡红色的血,原来羊水已经破了,冲淡了血迹,可是细君的疼痛却剧烈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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