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若不是跑到五侯爷的帐中饮酒,又岂会让别人钻了空子!
都是他的错!
直到紫苏从寝宫出来,才看到军须靡的身上落满了雪,愕然的望着发呆的他,低声道:“参见大王!”
军须靡这才抖落身上的雪花,慢慢的抬脚进了寝宫。
面色依旧苍白的细君看到军须靡,眼中一亮:“军——你是去看孩子了吗?”
说着挣扎着就要从床榻上起来,军须靡淡淡的说:“你躺着别乱动。”
他的态度十分生疏,这让她心中有些不安:“怎么了?孩子她不乖了吗?”
军须靡摇摇头:“她很好。”
细君这才松一口气,低声道:“我们给她取什么名字好呢?”
军须靡平静无波的说:“取什么名字都好。”
细君低声道:“你不想给她取个名字吗?”
军须靡站在那里,低声道:“我只希望她能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叫她长夫吧。”
细君垂下头,默默念着:“长夫——长夫——”
每念一声,军须靡的心就痛一分,可是细君却让人默默的念着,看到碧珠进来后,柔声道:“碧珠,你把我的篮子取下来——”
碧珠柔顺的从几案上取下她平日盛放刀剪针线的篮子,送到细君身边。细君半倚着床,慢慢打开上面的盖子,取出一件件小衣服,带着微笑道:“这几件衣服,你帮我给长夫送去,我做了好久,就是希望能亲手给她穿上,不过再过几天,我身体好了,就能看到她了!”
碧珠点点头,轻声道:“公主,那我先送去了!”
细君微笑道:“谢谢你,碧珠!”
碧珠应了一声,低着头就出了寝宫,眼泪差点就当着细君的面掉下来。
军须靡握住细君仍在翻找东西的手:“君儿,你现在不能劳累,好好休息。”
细君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军须靡,她脸上带着一丝苍白,却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微笑:“怎么会累呢?她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现在终于等到这一天,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军须靡低声道:“那我呢?如果孩子和我,你选一个,你会选择我吗?”
细君慢慢的抽出手,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痛:“为什么要做选择?我——”如果让她选,她宁愿选择孩子,因为,她的心实在经受不了太多的折磨,醒来后,他怎么会变得这么温柔,这完全不像他!
难道就是因为知道了真相?
他才会放下所有疑惑,对她这么好?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一切有些怪异,可是潜意识里不让她往下想,她只是渴望着,身子早点好起来,好能见到她的长夫。
军须靡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把细君的手合在胸前,低声道:“君儿,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的弥补你,我真的错了。”
细君摇摇头,淡然一笑:“只要孩子平平安安,什么都过去了。”
“你捏痛我了!”细君不满的抽出手,没有再看军须靡,而是纳闷的翻着自己的篮子,自言自语道:“我的帕子怎么不见了?”
“什么帕子?我再给你送上几条过来。”
细君摇摇头,那是一块对她意义非凡的帕子,当初她在帕子上写下了“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他在一边写了“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之前还被她拿在手上,怎么现在不见了呢?
不过她也没有说明,或许随手放在哪里了也不一定。
紫苏送过药来,军须靡也退了出去,这样的日子,他几乎就要崩溃了!叫过来呼莫,耳语了几句,呼莫诧异的点了点头,还是默默无声的下去了。
可是,这个办法行吗?为什么他的心跳的那么快,仿佛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一样——
第三十八章 真相?疑惑初生
遥遥的车队,带着大汉武帝馈赠的冬日御寒衣物和专为江都公主准备的礼品,浩浩荡荡百余人,出了玉门关,过了楼兰,不日就要达到乌孙国了。
这一次的和亲使居然换成一个女人,只不过在她身边,有一个带着帽子,压低了自己的面庞的男子。
望着若隐若现的城郭,那女子脸上露出淡淡的一笑,对身旁的男子道:“霍将军,前面就是乌孙了,我们已经派出去先行送信的使者,想必傍晚时分就能进城。”
霍峻的脸上带着一丝隐痛,低声道:“冯女史说的对。”
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同样的憧憬,只不过冯嫽更多的是欣喜!当初翁归靡冒险送汉女回营,她就是那个被他救下的那个女人!回到宫中,得到了皇后卫子夫的信任,以告奋勇地担当了这次探亲大使,只是不知这次能否见到翁归靡将军——
从乌孙城外出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呼莫,他老远就策马扬鞭,带着几百侍卫奔跑过来,见到冯嫽之后,有些纳闷,再转向一边,才拱手道:“霍将军,果然是你!”
霍峻一抬手:“呼莫将军,别来无恙!霍某这次只是私人身份,这位才是汉朝派出的探亲使冯女史!”
呼莫脸一窘,马上拱手道:“请——大王已经得知喜讯,稍后为众人接风!”
一行人簇拥着朝乌孙城内走去。
伊人殿外,霍峻抬头看着那几个大字,心中默默念着:“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不知道细君她现在好不好,是否还恨他如昔?
军须靡坐在大殿之上,表面毫无异样,可是早已心乱如麻,细君的身体一天天见好,眼看已经隐瞒不过去,云逸寒的万分无奈,只是当时的情况实在不能刺激到她,原指望拖一时是一时,可是现在折磨的他已经无法面对细君那满是期待的目光。
侍者宣使者上殿,他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宣告落座之后,叫上几位侯爷将相作陪,至于那个女人说什么,他几乎全未听到耳中,直到冯嫽再次提出:“大王,请允许我见公主一面,转达汉皇牵挂之情!”
军须靡这才醒悟一般,冷声道:“不必了,夫人此时不便见客!”
霍峻在一旁,始终没有发出一句话,他只想听到她的消息,见或不见都不在奢望之中,闻说军须靡不准旁人见细君,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冯嫽柔声道:“我等不是客人,还望大王开恩。”
军须靡扫了一眼冯嫽,始终若有所思,他的重心根本不在此处,看到冯嫽再次纠缠,心中十分不快,站起身来道:“本王累了,五侯爷代本王好好招待,明日再议此事!”
说完就要下殿,他刚走出殿门,霍峻就随着出来,叫住了他:“大王留步!”
军须靡回头,看是霍峻,脸色更加不佳:“霍将军,何事?”
霍峻低声道:“霍某无意见公主,料想公主也定然不想见霍某。只是想知道,公主她为何不方便见客!”他的话语分明透露了对军须靡的怀疑,这让军须靡十分恼火,他冷声道:“君儿产后虚弱,不便见客。”
霍峻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是欣喜还是——竟眼睁睁地望着军须靡离开了。
深夜里,霍峻望着那熄了灯的寝宫,脸上带着怅然的神情,她现在已经有了孩子,那么她该是快乐的吧?
那么自己也不该再去打扰她,知道她过得好,就足矣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角门经过,看到霍峻赫然立住:“你是谁?”
霍峻弯腰低声道:“在下大汉使者霍峻。”
那人细细的端详了他一番,低声道:“你看看我是谁!”
霍峻抬头认真看去,突然脸上露出十分惊诧:“云公子?”
云逸寒一把将他扯住,走到墙边道:“想不到十年之别,你我竟在此处相见!”
霍峻也长叹一声:“是啊,当年云公子执意离家出走,云将军怅恨许久!去江都王府的时候,曾经多次与再下提及公子!”
云逸寒道:“多亏霍将军!若不是当年霍将军在王府救出细君,恐怕——恐怕云某要抱憾终生!”
仿佛瞬间回到十年前,当时霍峻是江都王府的副将,而云逸寒则是云将军的长子,两人都长随王爷、将军身后,自然十分熟识,想至此,都十分惨然,毕竟当年的七国之乱,使两家早已化作一片废墟。
繁华易委,盛时难再,世间有什么是永恒的呢?
未若珍惜眼前人。
“云公子如何来到此处,难道也是为了公主?”
云逸寒的脸色突然变了,他沉吟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道:“此事恕云某暂不能说,霍将军不要多问了!”
霍峻满心疑惑,明知云逸寒若不开口,定然无从得知,只好说道:“他乡遇故知,不若你我把酒长谈一次,此后一别,不知何年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