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军须靡惊道:“糟了,我们到后门去!”
  长夫害怕的喊道:“你们是谁?”
  细君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道:“长夫,我是你的娘亲,别怕,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长夫愣愣的看着细君,烧虽然退得多了,可是她还有些晕眩,喃喃道:“娘亲?长夫也有娘亲吗?”
  细君的泪已经落下,重重的点点头,跟随军须靡往后门跑去,口中说道:“对,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都是娘不好,把你弄丢了!”
  长夫抬起水濛濛的大眼睛,看着细君,娇柔的搂上她的肩头,偎在她的怀里,奶声奶气的说:“你真的是我娘?娘好香——”
  只见后门同样被从外面锁住,火已经通过窗子窜了进来,瞬间点燃房梁上的稻草,一时间火光四照,细君宛若回到了当年王府着火的时候,抱着长夫一时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军须靡一把拉过细君,抓过土地老爷身上的大斗篷,又扯下桌案上的桌布,急声道:“我将你们两个裹在里面,你们什么都不要管——”
  就在这时,房梁上已经开始哔哔啵啵的掉落燃烧的碎木,军须靡先是拿那张大方桌猛地朝窗口扔去,就看见窗框飞了出去,露出一个大的缺口,只是四周还是火苗,军须靡还未等走近,就感觉一阵热浪,他抱着细君和长夫,将桌布和斗篷卷在她们两个团团卷住,猛地从那火口中窜出,就在那一瞬间,房子突然塌了。
  军须靡大手一挥,将细君和长夫先抛了出去,自己就地滚了两下,躲过砸下来的横梁,隔断了他出去的路。
  就听见细君在外面喊:“军须靡——”
  她们刚刚九死一生,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细君紧抱着长夫,没让她磕碰到一点,斗篷早已散开,长夫也被这一幕吓坏了,就看见细君还要往火里跑,就喊道:“娘——咳咳——”原来烟气刚刚或多或少熏到了她娇嫩的嗓子,“他是谁?”
  细君鼻子一酸,高声喊道:“军须靡,你快出来!再不出来,我不让长夫不认你这个父亲了!”
  可是里面似乎没有了动静,细君吓得脸色都变了:“军须靡——”
  这时侍卫也已经从山岗上赶了过来,还未等靠前,就看见一个火球从窗口中窜出,就地滚了十多下,才停住,军须靡一把解开已经烧着的衣服,这时侍卫们也纷纷赶到,看到从火里跳出来的军须靡,脱去了外衣,露出也烧坏了的青蓝色内袍,威猛的气势如同从天而降,他的脸上带着青灰的烟气,身上也略显狼狈,却仍然英俊的不敢让人逼视。
  细君抱着长夫,向他跑了过去,几乎是本能的将他抱住。
  军须靡脸上这才露出一抹微笑,硬朗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柔和,看的侍卫们直接石化。
  他将手回报在细君的腰上,看着细君怀里的长夫,俯下身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沙哑道:“长夫,你该叫我父王。”
  长夫也露出了稚气的笑容,甜甜的叫了声:“父王——”
  细君这才发现自己和他此刻有多亲密,脸色一红,轻轻的推开他道:“没事就好。”
  突然军须靡痛苦的哎哟一声——
  第三十二章 生别离还是新相知(1)
  突然军须靡痛苦的哎哟一声,细君立刻现出担忧的表情,看到他肩膀时,急急的说:“你肩膀烧伤了?”
  军须靡循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肩头,衣服破了倒露出那个伤痕了,他淡淡的说:“上次伊人殿寝宫着火时落下的。”
  细君的心一颤:“那次——那次你怎么会烧伤?”
  军须靡看着细君,那关切的眼眸、被火烤红的面庞,无论多么狼狈,都让人无法忽略的惊心动魄的美,吐了一句:“当时以为你在里面。”
  细君的泪滚滚而下,原来他竟这般在意她——
  军须靡揽着她,接过长夫,道:“我们先回家——”
  侍卫们准备了马车,军须靡抱着细君、长夫上了车,罕见的没有坐在车头或是骑马,而是和他们一起坐在了马车里,三个人感受着马车摇摇晃晃,在宵禁前一刻进了长安城,来到了质子府门口,细君低声道:“我要回药铺。”
  军须靡道:“休息两日,我们回乌孙!”
  细君固执的抱着长夫道:“长夫身子未愈,我要带她回药铺!”
  军须靡对前面道:“去韩家药铺。另外派人把所有布告全都撤了吧。”
  刚调转车头,就看见呼莫和侍卫骑着马,一人马上压着一个捆绑严实的贼,飞快的跑到军须靡面前道:“王上,人已捉到!”
  军须靡冷声道:“还有一个,要一网打尽。”呼莫应声先把人送进质子府。
  军须靡对侍卫发话后,马车急急向药铺驶去。
  马车上,细君只温柔的抱着长夫,心疼的吻着她的小手,长夫则贪婪的看着细君和军须靡,露出了幸福满溢的微笑,一天的惊吓和奔波,让她在细君的怀里安然睡着了。
  军须靡看着她抱着长夫慈爱的样子,似乎更添了几分女人味,这种感觉是他从来不曾体味过的,此刻竟盼望着马车不要停下。
  空间那么狭窄,以至于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细君吻了吻长夫的额头,抬起脸来,正对上军须靡深情凝望的眼眸,他轻轻牵过细君的手,低声道:“长夫找到了,你也别再逃了,好吗?”
  细君的手像是发烫一般,想要抽回来,却怕动作太大惊醒了长夫,只得低声道:“我说过,我会和长夫相依为命,你还是放手吧,好吗?”
  “不!”军须靡道:“我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机会,这一次,我绝不放开。”
  “可是,我已经怕了,倦了,我要的你给不了。”细君幽幽道。
  军须靡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低声道:“只要你说,我就一定会做到。”
  细君苦苦一笑:“我想要这种平静如水的日子,你能给我吗?我想要从此远离一切人际纷扰,带着长夫青山绿水四处随行,你能做得到吗?”
  军须靡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二次提出这个要求,他略略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我愿意丢了一切,随你去。”
  细君不敢看他灼灼的目光,把头扭到别处,低声道:“我不值得你如此牺牲,那不是你该有的生活。”
  军须靡将她轻轻揽在怀里,看着她怀中的长夫道:“在你面前,我不是什么乌孙王,只是想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孩子生活一生一世的普通男人。”
  细君被他灼热的气息烫到,不敢回头,他的吻已经深深的烙下,在她的脖颈处,引得她一阵酥麻,心也软了。
  这难道是做梦吗?
  车子突然停下来,军须靡小心的撑着车体,不让细君有一丝摇晃,柔声道:“我只接受肯定的回答。”
  然后潇洒的下车,先接过长夫,又扶着细君下车来。
  门是打开的,军须靡三人刚进去,就看见青书从里面跑过来:“小姐,你可回来了——”一看见旁边的军须靡,脸色变了,讷讷的低声道:“霍公子——他——”
  “他什么?”细君不解的继续向前,抱着孩子往后楼走,“青书,先倒些水来——”
  这时笛子声突然从后花园的竹楼里传出,月色已经升起,忙了一天,累了一天,听到那呜咽悠扬的笛声,正是梅花三弄,天空地净,真令人烦心顿消,万虑齐除,蓦然间与整个庭院融为一体。
  细君迟疑着脚步,抱着长夫缓缓的走进月亮门,看到霍峻穿着一身青白色便装,站在墙角的几株梅花下吹着横笛。
  转过头来,看着细君,脸上显出一丝忧伤,收起了笛子,再看她怀中的孩子,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是长夫吗?”
  细君点点头:“是。”
  霍峻欣慰的一笑,柔声道:“天太冷,先上楼吧。”
  两个人径直抱着孩子,上了细君的阁楼,而军须靡则站在月亮门处,脸色变得铁青。
  刚才那一瞬间,他突然对这周遭都讨厌起来,仿佛他才是那个闯入者,而他们是那么的和谐,这个庭院、回廊、竹楼、梅花、桃花,笛声似乎都是他们的,而自己就是个过客。
  难怪她口中会念念不忘长安,会如此牵挂霍峻!只是,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突然想起精绝女王的话:“想来你我虽为王者,竟然都如此悲哀。”她说的事,他们可以贵有天下、权势、金钱,甚至可以得到任何自己想得到的,却得不到自己爱人的那颗心。
  楼上霍峻看着细君轻轻唤醒长夫,喂她喝了些汤水,又哄着她入睡,那恬静满足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痛意,待她收拾好了,才低声道:“公主——”
  细君冉冉转过身来,道:“怎么会突然回来?”
  霍峻有些不自在的说:“有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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