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蜀中途中插曲

  “灵剑？”
  她微微的笑。
  那个人影愣了一下，然后柔声道：“若诗，回去吧，风大，当心着凉。”
  林若诗定睛一看，是宛素。
  她站起来，一下子又有点不稳，宛素伸手搀扶了一下，一脸疼惜的看着她。林若诗笑了笑：“好，宛素姐姐，我们回去。”
  宛素却半天没有挪步子，叹息道：“他明白吗？”
  “他？”林若诗一怔。他？她淡淡一笑：“他是，不会动凡心的。”
  宛素想要说什么，又收了回去，只是略略笑了笑。
  两个人踩着夜色，慢慢的往幽梦的寝宫走着。
  正走着，忽然见不远处有个什么东西，亮亮的闪了下。林若诗和宛素对看了一眼，都甚是疑惑。
  宛素看了看，手中悄悄的划了符咒。
  才走一步，就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叫。
  两个人一怔，“蝶安？”
  紧接着又是一怔尖叫。
  然后，整个皇宫一下子灯火通明了。
  林若诗和宛素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都有点无语的感觉。
  幽梦面上十分挂不住，立即叫那些宫人退下，不许惊动幽皇和幽后。等到一群人散去，幽梦拿着一盏玲珑灯，不高兴的站在那里。
  蝶安还在一边拍着心口，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幽梦，你站在我后面干嘛？”
  幽梦苦着一张脸，道：“蝶安，你大叫什么啊？你你你，没事乱叫什么啊！啊，丢死人了！真是丢死了人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美好形象啊，居然，居然在即将离开的时候，毁于一旦啊！真是，哎呀，丢死人了！”
  她十分懊恼的样子。
  蝶安亦不满道：“你怪我啊！我还怨你了！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正好，我走在这里，灯笼不知道怎么熄火了，我又感觉后面有呼吸声，能不害怕吗？”
  “你不是女侠吗？你不是降妖除魔吗？”幽梦伶牙俐齿的反驳道。
  蝶安一气，正要辩驳。
  林若诗忙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人不要再吵了！再吵就有要惊动所有人了！”
  “我，不是，我——”蝶安急着道。
  “蝶安。”宛素淡淡的喊了一声。蝶安一下子住了口。
  四个人往回走着，蝶安在旁小声嘀咕道：“其实，怨你们。要不是你们两个不见了。我们也不会出来找你们……”
  “就是嘛……”幽梦小声的附和道。这一次，两个人倒是达成了共识。
  这个晚上，蝶安一直翻来覆去的，隔着屏风，林若诗都能感觉到她一直在唉声叹气。
  林若诗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结束了？
  是真的结束了吗？
  她淡淡的笑。
  忽然间想起蝶安曾经说她的话。
  ——“若诗姐姐，难道你自己没有觉察到吗？你现在倒好像是放下了一个沉重的担子？”
  ——“虽然你看起来很伤心，可是却好像很轻松，就是，好像心里舒缓了很多。”
  原来真的是这样。
  她忽而笑起来。这样哭过一场之后，却好像真的作了一个告别。
  我的初恋。请原谅，我的天真和幼稚。
  对不起，白亦轩。
  次日清晨，幽梦去了幽皇幽后的寝宫，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
  一行人在殿前等着。
  柳昭隐叹气道：“看来，这是依依惜别了……”
  白亦轩淡淡的道：“诸位，我可能要先行一步了。”灵剑和柳昭隐苏卿云，都抬起头看着白亦轩，笑着点了点头。
  宛素嫣然的笑了笑，道：“很抱歉，我可能也要先走了。”
  林若诗奇道：“宛素姐姐？”
  宛素笑了下，看着白亦轩道：“白亦轩，我想，我还是和你一起，去找越王伯父的下落吧？毕竟，此事因我而起。我怎能袖手旁观？”
  白亦轩一时间没有回话。
  林若诗又喊了一声：“宛素姐姐……”
  苏卿云一直站在旁边，忽而走过去，抱拳道：“希望你，一切顺利。今后，一切如意。”
  “谢谢。”宛素亦回笑道。
  林若诗看着两个人，心里很有点酸酸的。
  两个明明很相爱的人，却只能装作客客气气的普通朋友一般。
  白亦轩？她回头去看白亦轩，白亦轩的目光却仿佛一分一毫，都没有往她身上看过。林若诗笑了笑，动了动嘴唇，正准备说话。
  蝶安一下子大声道：“宛素姐姐，我要跟你一起！”
  宛素有点诧异，道：“蝶安，我之后会回到幻都的。你不是不想回去的？”
  “我知道。我，我，反正，我要去找父王，然后，然后回去就回去！反正我要跟你一起！”蝶安固执的道。
  宛素看了她一眼，再看看柳昭隐。柳昭隐站在一边，假装在看其他的东西。林若诗悄悄的撞了他一下，柳昭隐往旁边移了一步，正到白亦轩的旁边，他干脆接着“哈哈”一笑，道：“那有劳你们了，一路顺风一路顺风！”
  蝶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宛素启动御风荷，他们三个都走了上去。
  她淡淡的转身，从苏卿云身边走过，轻声的道一句“珍重！”
  珍重。我只能跟你这么说。我只能如此。这一辈子，也许，我们就真的从此天涯海角，为陌路之人。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总是忘不了，那一天的陌上花开。你回眸浅笑的那个刹那。如果可以，我多想用一辈子的生命，去交换那个永恒。
  苏卿云垂着眸子，一语不发。
  他又想起，那一天在蜀山，她侧身离开的瞬间。在无数的噩梦之中，我总是会不断恐惧的梦到，你转身离去的样子。是那样的决绝。你可知道，我的心，是有多么的忧伤。如果可以，我多想倾尽此生所有的一切，去握紧你离开的手。
  当御风荷启动之时，林若诗才敢抬起头，去看那个男子。那个有着江南容颜的男子。
  祝福你。
  她淡淡的笑。
  有朝一日，你一定会遇到，另一个美好的女子，那个女子一定比我好上千倍万倍，她会比我更加懂得珍惜你。谢谢你，白亦轩，谢谢你替我做出了这个决定。谢谢你，理解了我的优柔寡断。
  灵剑看了一眼林若诗，他想起清荷，想起上一次白亦轩离开的时候。
  为什么，这一次，她不哭了呢？
  “柳昭隐！”蝶安忽然间大声喊道。
  柳昭隐站在那里，抬起头。
  蝶安一边哭，一边凶狠的骂道：“刁民！你给本郡主记住了！本郡主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不会放过你！”
  柳昭隐的心中一怔，他仰起脸，大声的道：“刁蛮郡主！你等着本大侠去找你算账！”
  蝶安又是哭又是笑的样子，差点就跳下来。宛素赶紧将她拉住。
  林若诗转过脸，去看柳昭隐。幻觉吗？她好像看见，那个从来没有正经的男子眼中，波光粼粼，似若有忍住泪水的样子。
  冤家宜解不宜结。她心里笑道，再转过脸，看着御风荷远去。
  白亦轩一直是那副扑克脸的神情，蝶安一面哭，一面很奇怪的看他，道：“喂，难道你一定也不难过？”
  “我在前面等你！”白亦轩没有征兆的展开鹤雪术，飞出去。蝶安一个不稳，“喂”了一声。
  “随他去吧。”宛素淡淡的道。
  那风好凌烈的打在他的脸上，很痛很痛，是不是身上痛了，就可以减轻心里的痛了？他很快的飞行着。
  可是，不是的。这只是双重的痛。
  很痛很痛。
  “哇！有没有搞错，都不等我一下！”一声怨念。
  几人回头，看见幽梦红着眼睛走过来。
  “幽梦。”林若诗走过去，牵起她的手。
  柳昭隐往后面看了好一阵子，咳了几声，还没有开口，幽梦闷声道：“别看了！没人送！”
  几个人听得心里都是一阵伤感。
  幽梦回过脸，看着大殿。
  再见，父皇母后，再见，海市蜃楼……
  “以后，谁都不要再提我是公主的事情。”幽梦淡淡的道。
  “哦，好，好……”几个人都假装很轻松的点了点头。
  当那一行人御剑而去的时候，幽后跑出寝宫，看着天上，满脸的泪痕。幽皇在后面叹息的抱了抱妻子。
  且说，当七个人行了一阵子之后，空明在前忽然大叫道：“有人打架！”
  柳昭隐往地下看了一眼，不屑道：“小题大做，天下之大，有人打架多正常的事情啊！”
  林若诗也往下面看了一眼。
  却听苏卿云道了一句：“小净，停下去！”
  柳昭隐扭头看着苏卿云，有点奇怪。
  空净很听话的带着空明御剑向下降去。
  灵剑和柳昭隐也只得跟了上去。
  那是一个黑衣人和一个白衣人，两个人这时候，已经没有打斗了，中场休息般停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对方。
  林若诗心中一惊：好熟悉？
  苏卿云抱拳道：“唐公子！”
  白衣的男子转过脸，看着苏卿云微微点了点头。正是唐洛风。而那黑衣人，看起来也是有些熟悉。
  “啊，你你！”空明忽而道，柳昭隐也想了起来，跟着空明一起指着那黑衣人，“你”了半天。
  空净淡淡的道：“不知道别人的名字就不要再叫了。”
  林若诗猛然想起来，这个黑衣人就是上次在越州，抢了少林“镜花水月”的神秘黑衣人！
  他不是跟冥影很熟的吗？灵剑心中也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