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原来是你
小蓝此时在桌边看着书，室内只留了那么一盏灯，他一袭单衣，手持书卷，轮廓在灯光的映衬下有些朦胧的美。
长发被简单的束在了脑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翻翻页，看着他，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每次你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了，怎么了，又饿了？”他放下书，看着我说。灯光下他的侧脸好柔和，让我看得有些呆了。
“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吃货么？”我装哽咽，“你果然是嫌弃人家了！”
“说吧，到底什么事，对我还要隐瞒什么么？”他坐到我床边，替我掖了下被角，紫眸在暗夜中闪闪发亮。
我有些怔仲，到底要不要问呢？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眼底有询问，我眨眨眼，有些迟疑的轻声问道，“我只是在想，你的以前是怎么样的呢？”低低的声音好像自言自语一样。
他的眼眸划过一丝诧异，随即却笑了，他总是这样，晃花了谁的眼，“你呀……”他揉揉我的头，“你呀……”
我知道的，这是我第一次主动问他的往事，我知道的，只要我问，你就一定会告诉我。可是我从来没有问过，我不是怕揭开他的伤疤，我只是，爱得不够深吧。
他的故事并不算跌宕起伏。虽然经历过一些苦楚，但此时听他娓娓道来，却没有让人感觉到很揪心。
他说他娘是冥界的魔女，他爹也算是一代翘楚，本来两界通婚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就像很多男人一样，他爹变心了。
但就像变心这种事，谁能控制的了呢，谁又真的知道他是不是变心了呢？就像二道士，他也一直以为他的父皇害死了他的母后，可是后来却也是知道不是那样的不是么，到底他的母妃因谁而死，他或许都有些不能确定了吧。
不过到最后，小蓝的母亲却还是死了，死在他爹正室夫人的手中，而他爹却只是轻描淡写的把整件事略过去了，想必，他的恨意在那是就已经被埋下了吧。
小蓝的眼睛，那么漂亮的紫眸，却成为别人打击他的理由，不是纯血统。人界有嫡出和庶出之分，而非纯血统的地位在妖界可能比庶出还要低，这段他本也是想要几句掠过的，我却握住了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眸：“我想听。”
“都好久的事了，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胡说，受那么大的委屈，亲人离散，唯一的父亲却对自己不闻不问，怎么可能忘？
“无非就是一些欺负人的手段，小孩子们的手段可能幼稚些，就是言语上重了些，偶尔打自己一顿，大人的手段，相比之下就高明多了，不会让你留下伤痕，因为毕竟我还是蓝家的孩子，有几次都快死去了吧，我想是的，但我还是活下来了，这就叫命大？”
都叫他细细的说了，他还是这么简略，但我是知道的，那样小的年纪，要经受的，却是整个家族漠视与凌辱……我捏捏他的手，眼里有些责怪。
“到后来，我在冥界呆了一段时间，算起来，要是没有冥界的庇护，不要说童年了，我的命可能都没了。”
“那时你就开始欺负他们俩了吧？”
“那时？刚来时还没有，后来就开始了，你也知道的，欺负他们其实很有趣的。”讲到现在，小蓝的脸上第一次浮现笑容，是你们感动了他对么？谢谢你们啊，墨零，墨离。
听他讲小时怎样把两兄弟玩的团团转，我笑得前仰后附，原来小时就是腹黑一枚了啊。
“可是蓝家并没有打算放过我，他们把我从冥界接回来，然后送我去学艺，因为不能用他们的手结束我，就假借他人之手，可是很可惜啊……”
“恩，让你这个大祸害顺利活下来了。”我接口道。
“是啊，被我活下来了，对付他们，我可不会那么手软了。”所以你用的，都是最万无一失的做法是么？让他们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这也是你选上我的原因吧，因为，我们是那么像。
从最开始你应该就发现了吧，不然也不会留我在你身边，那次刺杀，也应该是你一开始就设计好的吧，就算不是我，想必你也会获救，可是你还是选择了让我救你。
连你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我救你吧，我想。因为，就连救你的我，都不明白当时怎么就伸出了我的手，或许只是巧合，让两个都筋疲力尽的心，在那一刹那选择相信对方。
看着我亮晶晶的眼睛，他问道：“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样？”
“听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泪眼汪汪，怎么也该表示一下你的感情吧，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
哦，那个小蓝又回来了，真是。
“啊！”我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掐了下自己的腿，“真是太悲惨了啊，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弱小的你呢？呜呜……”我反应几秒以后，大声的嚎起来，没眼泪，真是个问题。
“行了行了，别装了。”他嫌弃的抽出自己的手，“我宁愿你像刚才那样，也不想再看到你现在这张脸，你去照镜子看看，多难看。”
我也索性不装了，从刚才的时候，他就也躺在了床上，后来更是把我抱在了怀里，我抬头，就能清楚的看清他的脸庞，看着他的眼睛，我很认真的说：“小蓝，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的父亲。”
他挑挑眉，我亲吻住他的眉头，继续说：“感谢他将你带到这个世间。”
紫眸中浮现出的是了然，更有那些怜惜和温柔。低下头，他缓缓吻住我，带着悲伤过后的感动。灯油快烧干了，渐渐暗了下去，留下满室的柔情。
纵使他曾经那么残忍的对你和你的母亲，可是我还是恨不起来他，如果没有他，我又怎么会遇到你，想必你也会对我们的相遇表示感激吧？
从来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这么恬静的和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我们会幸福的，是么？
关于第三次的比试，我也没有过问了，因为他有他的理由，可是没想到，这次这两兄弟，居然都陆续来找他了，起初还以为是要小蓝放水，没想到却不是这样。
那天天气出奇的好，阳光明媚的仿佛不是冥界的冬天一样。院子的梅花还是那样静静的开放，小蓝说它们永远不会谢，即使到了夏天。
先来的是小黑黑，看到他的到来，小蓝并没有一丝的惊讶，而是将他请进屋，静静的等他开口。
“我希望，在第三场比试中，让他赢。”还是那么的云淡风轻，说的事不关己一样，他坐在桌边，看着小蓝，认真的开口。
“哦？为什么要把这次机会放弃呢？”这厮继续诱导着，别人不了解，但我是知道的，他心里一定已经有自己的看法了。
“我是哥哥，理应让着他。”真理所当然。
“我考虑考虑。”本以为一定会拒绝的小蓝，此时却应承了下来，不会真的要放水吧？
送走墨离，小蓝又倒上一杯茶，“别着急问，等等，还会有人来的。”
话音落下不久，小白白已经跨了进来，“你挺有闲情逸致啊，自己品茶也这么津津有味的。”
“茶还不错，你要不要也来些？”故意的，肯定是故意要和小白白绕圈子。
“好！”他也坐了下来，看到小蓝并没有问自己的来意的意思，他索性开口道：“总这次来找你是为了第三次比试的事。”
“恩，让我放水？”
“是，不过不是给我，”他放下刚才拿起来的茶杯，“是给墨离。”
“为什么？你知道的，即使你说，我也不一定同意，况且你完全可以明天自己输给他。”轻抿一口茶以后，他也将茶杯放下。
“我可不确定你能让我赢。”他小声的说，“我一直都知道的，他嘴上不说，但是心里真的很渴望自由，他不希望被束缚，如果真的要捆住一个人的话，那就我来好了。”眼里闪着认真光芒的他，很艰难的说出这番话。
“呵呵……明天好好表现吧，试题到时再告诉你们。”小蓝拍拍小白白的肩膀，并没给他明确的答案。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从后面走了出来，有些疑惑的问：“不就是一年的自由期么？为什么要这样让来让去的？要是真的想成全对方，也可以自己赢了比赛，然后逍遥一年以后再回来全面接手冥界呀？”
“不是这样的，”他也凝望着远方，“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一年，有太多的变数，谁也说不清，自己一年后是否能放弃自己的自由，想必他们也是想通了这一点，才来找我吧。”
为了对方，把自己一直追求的……自由，也舍弃了么？
“我太了解他们了，平日里大架小架不断，但是若真是到了关键的时候，是一定会为对方着想的类型，我想除了他父母以外，没人会比我更了解他们对自由的渴望了，从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很羡慕墙外的生活，习惯了前拥后簇场面的他们，早就分不清谁对他们是真心，谁对他们是假意了，在我来以前，他们只是和对方一起玩耍……”
“所以他们是对方最亲近的人了，是么？”
“恩，为了对方，亲手折断自己的翅膀啊……”
我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不要去羡慕，你还有我，可是他们没有。”
稀奇的是，这次听到我这么自恋的话，他却没有反驳，也只是回握住了我的手，“是啊，你只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