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悲哀
回宫前我又与莫家二老坐了许久，这次相见，他们明显又苍老了许多，只是精神很好，我试探了一下，得知他们并不知晓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便也笑笑不提。
走时莫夫人满眼不舍，我心有不忍，只得哄道：“过些日子，我便接了你与父亲一同入宫，也顺便见见泽儿，整日里吵着要祖母呢。”莫夫人眼光闪烁：“好好，其实老身只要知道娘娘过得好，便知足了。”我鼻尖一酸，忙笑道：“好了，时辰不早了，女儿便先走了。”
剪秋心底筹措，想了半响，终下了决心。“相公……”清王正在看些传闻异事的书册，猛一听身旁的剪秋如此唤他，有些诧异，不由得食指夹在上唇，饶有兴致的看她。
剪秋脸上顿时升起两朵疑云，美目含秋：“剪秋想出去……”清王不语，等着她的下文，剪秋见他不接话，更是无地自容，终下了决心，道：“好些日子了，我不奢求出门去，可不可以把欧阳哥哥传进府里我与他叙叙话。”
清王脸色顿时一变。剪秋吓得不敢再说话，偷偷地瞅他，如今自己真是没出息到家了，当初那样不齿他，现今还要看着他的脸色说话，当真是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看看自己身上的绫罗绸缎，自己住的房子，自己吃的鸡鸭鱼肉，剪秋气馁。
清王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可疑，放下书册，玩味道：“你是本王的夫人，与其他男人叙话？夫人觉得妥当么？”剪秋见他又开始不正经，大胆起来：“我又没有做什么，你若不放心，在旁边监视着总可以了吧？”
清王忍不住想笑：“自古以来偷情都要背着人，像夫人这般豪放的，本王当真是觉得奇闻啊。”他扔下手里的书册，摩拳擦掌靠近剪秋道：“如今还看什么传奇轶事的书册，家里有此夫人这样的美人，什么传奇能比得上你呢。”
剪秋见他调侃她，不觉恼怒一边躲闪他一边道：“你又来！我这次不能让你在蒙混过去，要么我出府，要么我见人，你自己看着办。”清王停下身子，忽然正色道：“两种都不许。”剪秋气结：“你！你无理取闹！”
清王不理她，故又坐下看书，任她在一旁开骂：“你个不要脸的，真无耻，我嫁给你又不是卖身！如今连自由也没有了，就算，就算吃你的穿你的喝你的住你的……那也是我劳动所得！我……我陪你了！”清王恍作未闻，剪秋一边骂一边看他的神色，最终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我咒你生儿子不长xx生女儿不长xx……”
“夫人，为夫不明白，你到底是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呢？”剪秋顿住，满脸霞光还嘴道：“我说的是你的儿子女儿，管我孩子什么事？”清王满脸无奈：“你怀我的孩子……你说与我有什么关系？”剪秋气结，端起杯子四处眺望，道：“哎呀今天天气真好啊……”
清王不依不饶：“夫人眼力真好，隔着屋顶都能看到天气好……”
委玉然呆坐在房里，怔怔的望着铜镜中自己的较好脸庞出神，青鸾不敢出声，也呆站着。良久，委玉然苦涩一笑：“那个贱人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来日若再生个男孩，我这个正妻的日子，还能再过几日呢？”
青鸾道：“小姐不要多虑，秋夫人不是那样子的人……”委玉然恍作未闻：“自从大婚，他就碰过我一次，便是一次也罢了！为什么我的肚子如此不争气！”青鸾不敢开口，委玉然自顾自说着：“原本想借那个欧阳把那个贱人拉下马，奈何竟然是个短命鬼！如今那个贱人又怀孕！当真是老天无眼！”
良久，委玉然冲着铜镜嫣然一笑：“我这个正室，这个正派王妃还未有子嗣，哪能容一个贱人先生了王爷的孩子？哼，有运气怀，也要看有没有运气生了……”青鸾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小心翼翼道：“小姐……你想？……可是王爷平时如此护着秋夫人，恐怕……”
委玉然转头看她，眼神狠厉：“秋夫人？什么东西！一个贼子罢了！至于王爷……百密总有一疏。”委玉然笑起来，灿若春花。
袭月为我轻轻揉着额头，此去一行，我顿觉身子清爽，心下无事，便不由得开心起来。袭月悄声道：“娘娘此去回来，气色明显好了许多。”我点点头，半响道：“榛子糕给皇上送去了么？”袭月道：“已经送去了，皇上看起来气色也很好。”
欧阳宇鸿既然无碍，洛萧澈并没有痛下杀手，想来也是因为我的缘故，他如此有心，我便也不好对他太过刻薄，宫文琦说的对，皇上此番作为，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男人罢了。
便是他不理解我，也许是我做的太过自信了吧。
晚时泽儿赖在玉央宫不肯走，我笑他：“都已经三岁了，还如此这般粘着母后，怎么越大越小孩子心性了。”泽儿看着我，带着些鼻音说话，我最爱他这样，越发显得可爱：“母后前些日子把儿臣吓坏了，如今一定要多陪陪母后。”
我搂着他，柔声道：“再不会了，母后再不会让泽儿经历这些事了。”泽儿看着我，小脸堂皇：“既如此儿臣便心安了，儿臣告退。”待他走了我才反应过来，原是这孩子是来要我的一句承诺，真是随他父亲一般老奸巨猾。
我原以为我虽不聪明却也不至于笨到如此，见这父子两人，我当真是无地自容了。
泽儿适才刚走，洛萧澈便施施然走进来，我将要行礼，顿时一阵反胃，忙侧开身子疾步走了出去。洛萧澈有些慌乱，忙去扶我，转头冲傻了般的顺公公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太医仔细把完脉，喜笑颜开：“恭喜皇上，娘娘是有孕了。”洛萧澈风眸含笑，对太医淡淡道：“既如此，你便好生调养皇后的身子吧。”太医忙谢恩：“谢皇上抬举，老臣自当竭力。”
我半响未回过神来，竟是哪日忘服了避孕的汤药？袭月喜不自胜，见洛萧澈目不转睛的看我，道：“袭月便去为娘娘煮碗燕窝粥用来补身。”我转过脸，内殿只剩下我与他，突然有些不适应。他有着明显的欢喜：“雨儿……好生养胎吧，如此再添个公主。”我淡淡一笑：“听闻贤妃也有孕了。”洛萧澈绝美的容颜一僵，带着几分小心看着我，我突然觉得可笑，如今我有孕了，是皇后，他自不敢惹我。
也就在此时，我才是能够说一不二的吧。“贤妃终年不孕，如今有孕了是好事，皇上应该多关心关心贤妃，臣妾便不远送了。”这孩子，我断不能要，如今贤妃有孕刚好，便可适当分了洛萧澈的心神，好让我有机会堕胎。
洛萧澈神色有些异样，淡淡道：“你好生养胎吧。”我见他的背影，苦笑，如今，我当真是把女人所有的悲哀都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