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谙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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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邓宁就算了，但我不想孤独终老。万一以后我也进病房，除了爸妈，总得找个能给我签手术同意书的。嗯，即使要进地狱，我也一定得拉个人陪我垫背，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谈恋爱，有难同当──”王成平握拳，随后捂着头抱怨道，“干嘛打我！”
有那么一会，程岳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但随后，他只面无表情的收回手：“不错，每次说胡话的时候得敲醒你,不然要我干什么。”
王成平揉着额头，低声嘟囔道：“无法无天！”
他知道她言不符实，哄他高兴。而她也没再继续废话，因为王成平认为这次她能猜到程岳还想说什么。
比如，当只有结束两人的关系时才能让严黎活下去，自己又会怎么做，这个选择题的答案似乎毋须思考。
程岳看着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睡过吗？”
“睡过啊。”王成平看他还拧眉盯着自己，再干笑补充道，“呃，只是没睡着而已。”
程岳点点头，收回目光：“现在送你回去，你起码知道该做什么了。”
……
王成平回去后，第一件事是把自己的所有游戏帐号都白白送给李梓。
无功不受禄，李梓当时的表情就像一头掉进鱼池里的饿猫。他作势掏了几次钱包，都被她嘲笑会去，终于怀疑的盯着王成平：“为什么啊，你和程岳要办喜事，这是我的封口费？”
“我一般不给封口费，直接杀人。”王成平抬起头，再沉吟到，“但李梓，一想到你所有的基友都和我有恋情，这感觉一定让你也很不好受吧？”
看来晚上不是说冷笑话的好场合，李梓瞪她的样子很轻易就让王成平想起以前的场景和以前的男人。那时候说笑话她还比较拿手，而对面的人反映也不那么僵硬。
她垂下眼睛，把今天得知严黎的病情描述一遍。
李梓若有所思的听完，总结道：“所以说是你那个叫严黎的朋友生病了。虽然她能治好，但你依然认为都是你的错。你现在也实在没有办法能补偿她，也不能和程岳分手，于是决定把所有给你生活带来乐趣的东西都戒除，以此惩罚自己？那你考虑过出家吗？”
“还有一种可能是，我认识一个电脑高手，”王成平道，“而他是严黎的同事，现在也更知道了我和程岳的事情。我还挺怕这人正义心发作，顺着游戏帐号黑了我这个小三的笔记本，索性把游戏帐号都送给你，转移风险。”
李梓盯着她道：“何必呢？”
王成平皱眉道：“你到底要不要这帐号？不要的话我就送别人？”
“自从和陈皓分手，你除了玩游戏、看书和盯着电脑屏幕基本上就没干过别的。如果再不是我拉你出去见人，你从不下楼，不主动说话，不用手机。”
她冷笑道：“你现在才想起开导我的失恋综合征？”
李梓不睬她：“但你也不喝酒，不抽烟，睡不着觉就整晚坐在我家客厅里看电视──”
“我说过会把电费额外都付给你。”
“你现在还回陈皓的电邮？你说一万个不，但你就是不肯再见他。对了，曾经陈皓也这么对我家苏素，‘不’在心口难开。”李梓笑道，“你俩还真是般配。”
王成平感到一股怒火开始顺着她的胸膛往上咝咝的蹿。这股怒火在她得知邓宁被别人收养，在程岳推给她那个信封的时候，甚至在更早更早之前──在她第一次承认自己对这个世界输，在她不得不放弃对自己重要的信念时，那火苗就一直在燃烧，从未熄灭。
“你和陈皓分手，但你还是很生陈皓的气，严黎生病了，你现在也很痛苦。但你什么也没说，依旧玩消极对抗这一招。”
她握住双手，这是唯一避免自己发怒的方法。
“哇，和你住在一起我真开心，有人这么关心自闭的我！”
“我只是在说我看到的一切。”李梓淡淡道，“你现在失眠的更厉害了是不是？”
王成平直直瞪着他，她突然道：“我问你，陈皓最近过的怎么样？”
“陈皓？”李梓一愣，“最近我没见着他。”
她慢慢笑开。
她其实见过陈皓。
完全是意料之外，就在前几天程岳的司机送王成平回家的路上，他们正好路过陈皓的公司楼前的那条路。
当时前方出了点事故有些拥堵。王成平便趴在窗户上往外张望，正好看到陈皓和三四个人结伴走出大楼。她一眼瞥去后边迅速的把头收回来，随后又发现这有多么多此一举。
因为还在工作时间，站在陈皓身边那些人有男有女，都着黑白西装，大概是因公事外出什么。陈皓一直在侧头和人说话，目不斜视。说到兴处，提起嘴角轻轻笑了笑。
远远望去，男人的面容好像变了些，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他刘海留长了一些显得上翘，但还是极短极精神的发型，显得五官英挺异常。
一伙人在门口站了半分钟都不到，随后接他们的车便无声开来。陈皓首先矮身坐进去，等所有人上去，轿车再朝反方向开走。
就是这样，王成平想事情他妈的就是这样。
李梓突然看见她的眼睛里涌出泪水，他下意识道：“你怎么了？”
王成平什么也没说，她深呼一口气，猛然跑上楼。李梓家客房里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很少，她现在只需要到洗手间，把台面上化妆品和保养品全部扫进旅行袋。
没错，即使生气也不能白吃亏，什么也不给他留下。
王成平再搬来李梓家的时候只带了五件衣服，走的时候也懒得多拿。她一手拿着行李箱，另一个手夹着自己的笔记本，急喘喘的再下楼。
李梓在大门口截住她：“你没事吧？”
“开门。”
李梓因为她的神情皱眉：“王成平，你没事吧？”
她抬起眼睛，目光里的什么东西亮的惊人。王成平提高声音，把要求重复道：“开门。”
李梓沉默片刻，随即缓慢帮她把自己家门打开：“你要干什么去？”
“搬家。你最好不要见到家里住着这样倒霉的女人，我也最好不要总被人提醒自己有多么倒霉。”
“你要搬到程岳家去？”他挑眉。
王成平却看着李梓身后，她惊声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李梓下意识回头查看，但刚一扭头，他的脑门就被什么重物狠狠一击。王成平收回手上的绝佳凶器笔记本电脑，把捂头的李梓又反脚踹回门庭里。
将弯腰的李梓和他的呻吟都反锁在屋里前，当然，她也不会忘记好心替李梓拔下门前的火警按钮。
伴着逐渐响到能把整个大楼都惊醒的铃声，王成平走在楼道里。这一层的电梯因为火警暂停使用，她便拖着行李箱缓步沿着楼梯走下去。
一层门口的保安已经开始匆匆查看各层录像，三三四四的往李梓家楼层赶去。
但这已经不关自己的事，对安全谨慎点总是好的。话说北京四季都那么干燥，每个人都多练习下救火程序，有助于保障大家的安全。
王成平走到街上，此刻她才终于感觉自己的呼吸轻快点。而穿过人行行道，拦了辆晚归的出租车，她回到最熟悉的地方。
……
第二天，程岳对王成平又搬回快捷酒店居住倒没表现出什么太大惊奇神色。
他只是皱眉问：“你最近睡眠又不好了？”
“啊，你不是吧？”王成平把头往后一仰，她翻了个白眼，“程岳你性格是有多闷啊！你怎么都不关心下我踹到李梓哪个部位了，再或者我住的房间墙壁有多薄，我昨晚都听到了什么？”
程岳这才道：“怎么突然从李梓家搬出来？”
“我住在他家，你已经感到不开心。”王成平闷闷不乐道，“现在，我也感到同样的不开心了。”
他淡淡道：“我还好，但你自己是早就不开心了——从离开陈皓开始，也从严黎生病开始，。”
王成平是真没想到在程岳这里她居然也要面对这个，尤其是当她听到程岳接下来的话。
“今年你查体了吗？”他道，“要不要我帮你去安排家医院做查体？你最近的气色不如之前好，没乱吃药吧。”
她沉默片刻，笑道：“我现在终于是真生气了，程岳，你以为我有病？哪有病？说脑子我打你哦！”
程岳解释道：“我看过你用多种方式受伤，我现在很不想再看到这样。王成平，只是做个全面检查。当你迁就我，其实严黎的事情就提醒我们有些东西防不胜防，我不能再让你──”
从他耐心的口气，他看她的目光，以致于从他嘴里提出严黎的名字，这一切都让王成平感到极其生气。
“为什么想给我做体检？”她轻轻道。
王成平知道自己在借题发挥，也许吧。昨天她没有睡，算上前天，真是很适合吵架的心情。
程岳动动茶杯，她猜不透他为什么这么做，茶杯里又没水。
“你心情不好，”他换了话题，淡淡道，“李梓说你什么了？”
“他说什么我才懒得管。至于你，程岳，如果我心情不好演变到心理变态，完全可以找别的男人陪我玩男女游戏，气陈皓气自己，根本不必在这里陪你捡起这段过多束缚和尴尬的感情。你真以为你人品多好，多有魅力？别的不说，你也太有操纵欲了吧！我的身体从来都只是我自己的事情，咱俩虽然在一起，但你也管不着我。居然还想安排为我做体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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