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望玉皱了皱眉,望了望门口,“是那个孩子么?”
  我没有答话,紫长风也没回答,稍稍静默了一会,便冲着我恼了起来。“莫问,你怎么能这么大意,这无声若是真的下到了你的身上,虽说不是不可解,可是你也要疼上个一天半日的,你这样的身子又怎么承受得住,你从来不担心自己么?那也要为那些担心你的人想!”说到激动,紫长风衣袖一甩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怔忪。
  如果我没看到那孩子进门时一闪而过的黑影,如果我没看到那孩子眼里的闪躲,如果我没注意到那孩子紧紧攥着的手,如果我没注意到那孩子有些不一样的举止,我还会不会那样温存地对他?
  我不知道。
  这些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所以事情必然会是这样发展。
  我无法猜测,这样的我,对这一个天真的孩子会不会放下心防去相信,我甚至不知道,方才我是真的想要让那个孩子开心还是,我真的演技好到了那样。
  只是,方才的温暖,方才的心痛,方才的感动却是真真切切地在我血液里流淌着,一遍一遍地流过心脏,让我一阵一阵地抽疼,那个孩子,大概是真的喜欢我吧,可是我,不值得他喜欢。
  当他知道,我其实是利用了他,欺骗了他的时候,会不会还那样天真无邪地说着,我喜欢你,不知道,那个孩子回去以后会接受怎样的训练。
  我们都不是被爱眷顾的人,自己不允许,别人也不允许。
  望玉静静地守在我身边,见我起身稍稍愣怔了一下,张了张嘴却又合上,咬了咬唇,直到跟着我到了房门这才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道,“主子,您真的是个好人。”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望玉匆匆离去的背影,失声笑了出来,我是好人么?我自己都已经不知道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过普通人的生活,爱上一个普通人,无关乎性别,然后带着他,或者他带着我,一起游山玩水肆意生活,但是我知道不可能,这只是梦,而现实,我只是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只盼望这个能实现,那就够了。
  我怎样,其实已经无所谓了,好人也罢,坏人也好,我也只是我,只想对重要的人好,只想要我喜欢的人好好的,活下去,为此而努力着。
  夜里睡得不是很安稳,有些乱糟糟的声音,但都被挡了下去,还记得上次流鼻血的时候,被笑歌抱着哭了一夜,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那样一个风尘的女子,杀人如麻,冷心冷血,眼泪却格外地滚烫,她就那样抱着我,哭到没有力气慢慢地抽噎,我知道我的身子是真的回天乏术了,我说,不要告诉无意。
  那时候,无意还只是无意,我一心喜欢他,想要呆在他身边,等到我的生命尽了,我便一个人偷偷地离开,像一只年老的猫,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离开。
  笑歌听了点了点头又哭的泪流成河,我摸着她的背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让她流,果然女人都是水做的么?要让人疼让人护着。
  从那以后,笑歌就给我吃很多药,补药,狠药,却没什么起色,最后只能叮嘱我,睡眠一定要好,最好一夜无梦地睡到天明,又花尽了心思给我炼制保命的丸药,三五月才出一粒,关键时刻吊着命的东西。
  那一粒好像是被我给了望玉了吧。
  记不太清了,也不想记了,我该睡觉的,不然明日身子可能会不舒服。这样想着,外面的声音也就渐渐地低了下去,朦朦胧胧间好像有人进了我的房间,坐到我身旁,摸了摸我的脸,味道香甜我却分不清是谁,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明,摸了摸有些僵直的脖颈,倒不像是中了迷药,可是一般除了在离情的怀里,我是不会睡得这么好的,想到离情,心里却还是淡淡地有些排斥,只是,我告诉自己,不是无意,是离情,离情。
  虽说,名字也不过是几个字,用来辨别分清这个皮囊对了个怎样的灵魂,可是,当认识了接触了,脑海里为这几个组合起来的汉字赋予了含义了,也就不单单是几个单纯的字了。
  还是不去想了吧。
  起身理了理衣服抬脚走了出去,才一出门就看到了立在门外的紫长风,见我出门他也是一愣,随即笑了笑,“莫问,你没生气吧?”
  我看了看他,不知道他哪里惹到我,竟然会大清早在这里犹豫着想要道歉。
  见我不说话,紫长风又赶忙道,“我昨天不是故意吼你的,也是为你担心,你这样大意,身子底子又差,万一出了事……”他说着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眼眶有些微红,看他的样子,大概是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
  我笑着拉了拉他的手,我的个子不过到他胸口,真的是一个孩子的模样,不免有些阴郁,“下去吃早点吧。”
  紫长风有些呆傻地跟着我下了楼,又开心地像只兔子,望玉跟在一旁有些无奈,替我盛了一碗粥,回头白了他一眼,“闭上嘴,主子哪里受得了你这么吵?”
  紫长风讪笑了几声,点头应是,“我忘了。”
  望玉又白了他一眼,给我钳了一筷子菜,“主子,不必理他,我们吃我们的。”
  我看了看望玉有些刻意缩起来的手,微微皱了皱眉,果然昨天夜里不是我在做梦,还是我自欺欺人了,怎么可能是做梦?什么时候退化到了这种地步。
  “望玉,昨天夜里是怎么了?”
  外传
  望玉偏过脸不想回答的模样,我也不急,抿了口茶等她回答。
  僵直了片刻,望玉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些嗔怨,“主子每次就会这样,一言不发地等着,真是比冷言冷语要好用的多。”不满地望了我一眼这才开口,“夜里来了些来历不明的人,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来的,功夫都不差,用的药也稀奇,大概是昨日里那个小孩的同伙。”
  我听后皱了皱眉,这种规模的进攻确实不是散家闲仇能弄出来的,那么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恨我呢?真的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想到昨天夜里若有似无的香气,还有我以外美好的睡眠,不免往毒的方面想去,这世上能难道我的毒几乎没有,可是昨天夜里的奇怪我却是一点想法也没有,“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毒么?”
  望玉取出一方小帕,展开后小心地隔着锦绢递给我看一枚小小的银针,我用手微微摸了一下,皮肤立刻变黑,果然是剧毒,还是价钱不低的好毒。
  紫长风看了看我的手,却是一愣,失了半天神,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怎么了?知道这毒出自哪里么?”
  紫长风立马摇头,反应过快倒是把我吓了一跳,“不认识,不过这毒下的倒是狠毒。”
  我点了点头,“这毒确实狠毒,用料也不简单,想必花费不少,平常江湖人士是用不起的,并且这毒该是新配的方子,我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叫什么。”
  紫长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对望玉说,“既然已经见过了,就处理了吧,你一个姑娘家带着这东西,万一不小心被刺到也是危险。”
  望玉瞪了他一眼,眉眼间全然是江湖儿女的豪气以及身居高位者的倨傲,我微微一笑,为她的小姑娘情怀,倒是有几分姑娘家的气韵了。
  伸手拭了拭望玉的脉,还算是平和,虽然错用了凌歌,但是用药还算及时,这凌歌也算是歪打正着用上了,后面的调理虽然麻烦了点,不过还是能治好的。
  “我们今日就出发吧,再过两日应该能到青峰,那里有味独到的药材,我们去取。”
  紫长风闻言皱了皱眉,“你是说,萧草?”
  我稍稍讶异他竟然知道,但是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紫家的人,可是神鬼让路般的人物。
  点了点头,“对,就是萧草,只是不知道那位收藏萧草的人是否愿意转让了。”
  紫长风有些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怕是有些难了。”
  我有些不解地望了望他,“怎么说?”
  “说来话长。”
  望玉没好气地插了一句,“那就长话短说。”
  紫长风一噎,恨恨地看了她一言,“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又转过身来看着我,“那人是个倾城美人,只是……”他说着摸了摸鼻子,“脾气有些古怪。”
  我挑了挑眉,看他的反应,该是接触过了才对,不免来了兴致,“哦?那你说说,是怎么个古怪法?”
  不自然地缩了缩,又见我正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不免又直了直身子,“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见她的如果是女人就必须是有了孩子的女人,还必须是孕妇,如果是男人……呵……呵……就必须……”
  望玉不耐烦地催了他一句,“有什么不能说的,吞吞吐吐的。”
  我抿唇一笑,“跟她行周公之礼,做鱼水之欢?”
  紫长风吞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望玉掩口一笑,“那么你是去过了的,还见过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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