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文勋——」胡心仪想叫住他。
严梓棋却气定神闲地说：「心仪姐，你不必管他们了，继续吃饭吧。搞不好他们有些悄悄话不想让别人听见哩。」
「梓棋，你是不是有意要凑合——」
岂料她还没问完，严梓棋就这时候被呛个正著，咳嗽起来，好一会才平息下来，「咳咳……心仪姐，你刚刚问我什麽？可以再说一次吗？」
「算了，没什麽。」她摇头强笑。
事已至此，追问再多也没有意义，她早该死心了。
叶语莲虽然嘴巴上说她要去洗手间，却在中途绕到无人的茶水间里，一个人靠著墙壁发呆。
没多久，另一道影子默默地靠近，然後慢慢地与她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语莲，你还好吗？」严文勋来到她面前，拉下她仍下意识地遮著脸颊的手。
「我没事……」她嘴里这麽说，却心虚地低著头，同时彷佛触电似的从他温厚的掌中缩回了手。
「你的脸都红肿一片了，还想骗我？」严文勋暗暗叹了口气，心疼地轻轻抚摸她的左脸，「你姐姐为什麽打你？」
「因为我一时情急，说了让她又气又伤心的话，我也觉得是自己活该。」她细声解释完毕，在心底挣扎了一下，还是逼自己抬起头来，直视著他的眼睛，说：「……文勋，我昨晚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可就是找不到答案。」
「告诉我，你在想什麽？」他问。
「我在想，你是不是因为梓棋对你说了一些听起来很严重的话，所以才让你一时冲动——」
话未说完，一个始料未及的、柔情温存的吻便倏然降临，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也逐渐消弭了她心中的不安与迷惘。
「……」她惊得怔住了，从没想过他会如此主动地示爱。
「知道吗？这才是一时冲动。」严文勋微笑著拥她入怀，用具体的行动抚慰她忐忑不安的心，「语莲，你如果对我还有什麽不确定的话，现在通通说出来，好吗？我不想看见你这麽犹豫又忧愁的样子。」
她将脸埋在他十足暖心的胸膛里，纵容自己短暂地沉溺了几秒，才用有点发闷的声音说：「文勋，我不是艾筠的替身，你懂吗？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她等於是一件你放在心上的、有故事的古董，可以时时拿出来温习、怀念。而我，又算什麽呢？我拿什麽和她比？如果你只是舍不得那种身边有人陪伴的感觉，那……」
「你真的想太多了，语莲。」他立刻紧搂了她一下，并且用坚定而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你的担心完全是多馀的。目前我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就只有这麽一件。」
「什麽事？」
「我、你和梓棋，一家三口人一起生活，如果这样的日子能持续下去该有多好……我只有想著这个。」
「真的吗？」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他认真诉说的脸庞。
他郑重万分地对她点了点头，「当然。可说起来简单，要是没有你，这个心愿也无法实现。因为你的出现，我才明白了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麽……所以，我想问你——你愿意一直待在我和梓棋身边吗？以我的女人这个身份。」
「嗯——」当下，她感动得再也无法思考更多了，除了用双臂紧紧地回拥著他，她不知道还能怎麽表达内心的欢喜，「虽然我不会的事情很多，但我会每天做很多好吃的菜给你们吃，还要——」
他忍俊不住笑了出来，来自胸腔的震动温暖著她的心，「呵呵，只要有你在，这倒是其次，只要辣椒少放一点就行了。对了，今天的菜色刚好都是我最喜欢吃的，谢谢你特地为我准备。」
「好……咦？你最喜欢吃的？」
「是啊。怎麽了吗？」
「呃，不……没什麽。」她摇摇头，对他绽放出一朵从未如此美丽的笑靥，「以後，你喜欢什麽、讨厌什麽，都慢慢地告诉我，我会牢牢记著……」
严梓棋这个放羊的小孩……不过，看在他的「鸡婆」是出自一番好意的份上，她就不和他计较了。
「呵呵，不急，我们多的是时间好好了解彼此，从现在开始。」他与她额抵著额，轻声细语。
「嗯，从现在开始……」
此时此刻，一个心有灵犀的吻，胜过千言万语。
对他们俩而言，从今而後，两人共同携手谱写人生旅途中的点点滴滴，才是真正的历久弥新。
恋久弥新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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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所以说啦，最後你爸比、妈咪会在一起、然後结婚，都是幸亏有哥哥在旁边『帮忙』，不然怎麽可能会生出可爱的小振轩——」
严梓棋说著说著，多少有些往事上心头的感慨。但当他低下头看小堂弟时，却发现唯一的「听众」早已香甜入睡，微张的小嘴巴还流出了口水。
「轩轩，你居然给我睡著了……」他摇头失笑，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哆啦a梦卡通时钟，「原来已经十点半了，没想到一讲就讲了这麽久……轩轩，你要知道，爸比、妈咪和哥哥都很爱你喔。好好睡吧，祝你有个好梦。」
他微笑著用自己的袖口替小振轩擦去了口水，再轻轻地替他拉好被单。
这时，他隐约听见从楼下传来了一串再熟悉不过的声响，先是汽车驶近的引擎声，接著是小拉懒散地汪汪叫了两声，然後是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应该是叔和婶回来了。
严梓棋关上了灯，放轻脚步退出小振轩的房间，阖上了门。
谁知他才步下楼梯，就看见这对平时闷骚到极点的夫妻竟然就在客厅里公然拥吻，那种完全旁若无人的热烈绝对会让人看了心脏狂跳到破表。
「咳、咳咳！」他忍不住清了清喉咙，提醒这对「目中无人」的夫妻现场还有别人的存在，「公众场合禁止亲热是做人的基本常识，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梓棋，你还没睡啊？」严文勋淡淡地问，丝毫不以为意地将爱妻搂在怀里。
「要是睡著了，我哪里看得到这麽『精采』的激情戏码？」严梓棋咧嘴一笑。看见婶脸蛋通红、说不出话来反驳他的窘态，他只觉得有趣。
「少废话了你！轩轩呢？你有哄他睡觉了吗？」叶语莲连忙接著问道。一方面，她身为人母，总是心心念念系著孩子；另一方面，她也想藉机转移话题。
「放心，你们的宝贝儿子早就睡到不知天昏地暗了，连我难得给他讲的睡前故事都没听到结尾就呼呼大睡，真是不给面子。」他故意叹了一口大气。
「你给轩轩讲什麽床边故事？」严文勋倒是很好奇。
「也没什麽，就是有关一个古董男和一个厨娘从邂逅到结婚生小孩的故事啊。」严梓棋耸肩摊手，说得轻描淡写，「偏偏那小子听到一半就睡了过去，可惜啊可惜。」
「严梓棋！你可不要教坏我儿子！」叶语莲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有吗？我有吗？叔，你凭良心说，我对轩轩好不好？每次他要我陪他玩骑马、丢高高，我哪一次有让他摔下来过？」严梓棋振振有辞。
「你还有话讲啊！」
严文勋笑道：「好了，梓棋，时间晚了，你也该回房休息了。老婆，我想在睡前喝你泡的百里香花茶。」说完，他便搂著妻子往厨房走去。
「好，只要你想喝，我都替你准备。」叶语莲对丈夫甜蜜地一笑。
再一次被当成透明人「忽略」过去，严梓棋十分受不了地连翻白眼。
看著他们鹣鲽情深的背影，他真的愈来愈怀疑这对夫妻的脑子结构异於常人。
一般结婚多年的夫妻往往是从「相敬如宾」到「相敬如冰」，能维持平淡如白开水的日常生活就已经很奇迹了。可是叔和婶的相处模式简直怪到了极点，爱情浓度反而与时间成正比，三不五时就耍深情，这样根本不正常吧！
而他跟这对奇怪的夫妻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了那麽久，居然没被他们制造出来的「高压电」电到爆炸，也算是奇人异士了。
不过，他从他们俩结婚前就从中搅和惯了，这种自讨没趣的「恶习」到现在还是改不掉——
「叔、婶，我给轩轩说故事说到口渴了，我也要喝。」
「没你的份。冰箱里有可乐，你去喝那个。」
「哪有这样子的啦！差别待遇啊！叔，你看，婶虐待我——」
「你不是最爱喝可乐的吗？而且，百里香的味道你应该不会喜欢。」
「叔！」
「呵呵，就是嘛，我老公说的话最中肯了。」
「老婆，还是你泡的茶最好喝。」
「那是一定的呀！因为是要泡给你喝的嘛。」
「噢！拜托！你们够了喔！」
天啊！这对夫妻会不会太、超、过了？救人喔——
——全文完——
恋久弥新 後记
【後记】
爱情，从来不只有一种模样。轰轰烈烈爱一场，不错；细水长流牵手一生，也很好。这篇《恋久弥新》，其实就是我对这种爱情观的一种表述。
对於已经跨越轻熟女阶段的我来说，各种形式的爱情我都曾经在脑海里想像过，更乐於将自己代入那些恋爱模式里；但後来，自己却和一个外表成熟正经、内在孩子气的男人一走就是八年。诚实说来，我不会用白开水来描述我和他的情感浓度，最起码，还是有一些柠檬的淡淡清香和果糖稍加稀释後的微甜。
我们也曾有过争执，但少之又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某天我「失手」删了他储存在电脑d槽中的「精选爱情动作片」，被他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他认为我极不尊重他的兴趣，要是哪天他把我的小说最终存档通通删除，我的反应绝对比他还「精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