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雨后苏醒
【第十五集雨后苏醒】
他清楚地感觉到手背上隐隐地麻痛。
他轻轻地睁开眼，看到自己的手背上一只黑色的蚊子，那是一直极富生命力的蚊子，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它用自己的尖刺注入皮肤，腹部随之一股一胀。
但他没有动，也没有想去赶走它，他喜欢静静地享受这种微微的疼痛，那是生命最真实的感觉。
血液一点点被允吸，从一个吸管中经过，去充实另一种生命，这个过程很舒服，也很安逸。
他羡慕那只蚊子，能够品尝到生命的津香。如果有机会，他也希望亲口尝尝自己血液的味道，或许是浓浓的腥味，或许是淡淡的苦辣……
这时，门开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那只蚊子一晃眼便不见…
“小班，你醒了！”是荣小淑，“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他摇摇头，表示没事。
“怎么样？饿了吗？医生说你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所以我专门为你熬了点粥，趁热吃点吧！…”荣小淑将保温瓶盖子揭开，那熟悉的身影让欧小班想起了一个人。
“老师，对不起！…考试…”欧小班感到很内疚。
“别想太多了，你没事就好…”荣小淑微微一笑，她笑起来是那么的迷人。
“嗯来…”荣小淑将还是温热的清粥送到欧小班的嘴边。
“老师，你放下吧！我自己可以…”欧小班不习惯别人像照顾残疾人似的来对他，并且荣老师是他最尊敬的人，他不希望荣小淑对他太好了。
“哎，把手放下，叫你放下你就放下…”荣小淑用命令学生的语气道。
欧小班像小孩一样乖乖地听话了。
对于荣小淑来说，欧小班就是个孩子。
或许她也习惯用对待孩子的方式来对待自己的学生。
“老师，你知道新…，哦叶新在哪儿吗？”此刻，欧小班最担心的还是叶新。
“他…交完手术费后就走了啊！…”
“手术费？…”他诧异。
“好了，别想太多，好好养病就行了。嗯…”荣小淑将一小勺粥送到欧小班嘴边。
清清地小米粥，很香，也很甜…
一下午，荣小淑与欧小班聊了许多，有学习上的，也有，生活上的。
但是每当荣小淑谈到欧小班父母时，他总是笑而不答。
…
“你跟叶新…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吧？”荣小淑很想知道叶新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跟我有着许多相像的地方，只不过…他缺少一点成熟与理智。”欧小班道，没有人能够比他更了解叶新了。
“他似乎不太喜欢接纳别人。”她知道没有人是天生的孤僻。
“他需要理解与关怀…”欧小班已经尽最大努力去帮助叶新了，但是，叶新已经麻木了，任何对他的善意目光都认为是歧视与嘲讽。
…
对于荣小淑来说，欧小班，包括叶新都是像迷一样的学生。
下午很快过去了，荣小淑离开了医院，欧小班拿出手机给拨打了叶新的手机，但是没有通，接着又打了伊依的也没有通。
“怎么回事嘛！”欧小班习惯了为别人担心，在特殊而平凡的背景下，他一直保持着他最正直无私的人生态度。
……
淡淡墨香，点点朱迹…
脑海中那么熟悉，手却有些生疏了。
“你来了？啊…午睡刚醒…”背后懒洋洋地一声。
“很久没来这里了…”叶新笔下，墨迹未干，画的是几天整齐的黑色丝线，上面深红色的几点。
“如果喜欢这个砚台与毛笔，就…拿去吧！想我以后都不会用到了…”一声咽息，几阵哀叹。
“那是个不错的机遇，为什么不跟人签字呢？…”叶新目光没有离开手下的纸笔，但他进门时早注意到桌上的那张签约单。
“没意思…，哎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们喝酒去吧！”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事业与理想都失去了意义。
叶新停住笔，目光转了过来，看着段贤之，神色带着几分悲愤。
“我看到甄嫂了…”叶新嘴唇微动。
段贤之脸上显得很平静，轻道声，“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问问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不问问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叶新很愤怒，事实上他不懂愤怒。
“有什么好问的？应该会比以前要好吧！她人又漂亮，又有才能，不怕找不到好男人…”段贤之对自己已经毫无信心了。
“段贤之！”叶新狠狠叫道，“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想到你是如此自甘堕落的人！…”其实，叶新的这句话同样也是对自己说的，难道他没有堕落过吗？可是…，一场暴风雨过后，他终于大彻大悟了。
人就是要活得自私，活得野蛮，活得真实，至少不会再被伤害了。
…
说完，叶新重重地丢下笔，快速地跑了出了屋子。
…
贤之轻轻嗤笑，再看看桌上叶新的那幅画，原来是一潭清水，水下是纤细的水草，水面漂浮的是血色的花瓣。
……
“小子，钱不够花了，借点儿钱使使…”三个青年男子将一个少年逼到角落，索要钱财。
“我…没有…”男孩胆怯的神情看着三人。
“没有？让我看看…”一名体壮的男人提起男孩的手臂，另一人在他裤兜儿里摸，男孩吓哭了。
那人从男孩的裤兜里搜出几十块钱，正准备要走时。
“站住！…”几人听到声音，朝不远的地方一看，原来是叶新，“把钱还给他！…”
如果是以前，叶新即使是在眼皮底下看到这种事也会坐视不理的，但是现在，他决定要做一个原原本本的人，去做自己该做和想做的事。
几人瞥了叶新一眼，似乎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时，其中一人走了出来，叶新顿时心头一怔，那人竟然是姚成。
“别多管闲事了，晚上我请客…”姚成拍拍叶新的肩膀，表示亲近。叶新狠狠地将姚成的手甩开。
“如果你缺钱，我可以借你。”
“你是我朋友，我不会找你要钱的…”姚成从来都把叶新当作朋友，但朋友之间也有不能理解的时候。
“朋友？…如果你把我当作朋友就不应该在我面前做这种不耻的事！…”不耻，是的，叶新即使放弃过很多东西，但至少，他把人性最基本的尊严还保存了下来，这一点足够作为他生存的资本。
“喂！怎么个事啊！…”另外几个人也走上前来。
叶新一手抓住刚才拿钱的那人，“把钱交出来！”那人使劲儿地想挣脱，但没想到叶新的力气如此大，怎么也动不了。
“不想活了是吧！…”另一人从口袋里掏出小刀，恐吓叶新。
叶新见了，冷冷一笑，冷冽的目光扫眼过去，对于一个从死亡线上走过来的人来说，流血与死亡根本不足以令他恐惧。
叶新狠狠瞪着那人，根本没有松手的意图。
“如果再不把钱交还出来，我立马报警！”他在威胁，他在威胁一个那着刀子对准他的人。
而他，用的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连死神都要对他畏惧三分的眼神。
…
那个人的神情一阵愕然，竟不知所措。
姚成见到如此情况，立即阻止那人，轻声道:“算了，别闹出事来…”说罢，让另一人把钱交了出来。
那人把钱还给叶新后匆匆地离开了。
叶新转过身，将钱交还到了男孩手中，轻轻道声:“没什么好哭的，以后小心点！…”叶新拍拍男孩的肩膀，淡淡一笑，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