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冬•恒暖

  旁靠着墙角晒太阳的潭缪晨纳入视线,缩回手,把包挪到身侧。
  容恒白了苏以荷一眼,“拿来,乱逞强......”
  “就是......”潭缪晨哼着鼻子附和道,怪苏以荷眼睛没往这边瞧。
  苏以荷只得伸了手出去,任容恒把她的包像是拧小鸡一样甩到后背上。
  “这个吃了。”容恒丢过来一张报纸包着的热乎乎的东西。
  苏以荷接过,还烫着,闻了闻香气,是年糕啊!其实肚子很饿了,昨天半夜搜藏刮肚地跑到厕所吐了半天的。苏以荷还纳闷,自己怎么那么快就倒了,看着就站不住脚的,突然就歪了,可能是下意识地,苏以荷没有很倒霉地摔到地上,摔倒的前一秒,拽上了容恒的裤子,满眼都是暗绿的颜色,硬硬的膝盖刻胸前,比地上还疼呀。
  裤子?膝盖?苏以荷两腮立马被年糕的热气熏热了。看了看走前头的容恒,头偏着左右看了看,还好,没有扯烂,还好不记得了,那时是醉了,苏以荷乌龟地想......
  九千英尺的高空。
  苏以荷嗡嗡作响地埋着头晕眩。
  好像被吞进了一个怪物的肚子里。
  被胃液不停地搅拌。
  干么要坐飞机啊。
  洁净的桌面晃动着冰冷的色泽。
  潭缪晨躺前座头顶消失靠座上,压过来的靠背挤走了剩余的空气。
  苏以荷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像是水土不服一样重复着飞机刚起飞时刺耳的长鸣和巨响,挥之不去。
  苏以荷扭头看看容恒,专注地盯着面前的微型电视,苏以荷的方向只有跳动着明暗的屏幕和彩色发斑点。轻轻地吁出一口气,怕是惊动了光目前一眨不眨地长睫。
  机舱里安静地很,已是夜间,大部分都已经睡得孩子一样,将疲惫的身躯蜷缩靠座上,沉睡了。
  低下头,苏以荷闭上眼,嗡嗡地回想中浅眠。
  如同将一只蜗牛硬生生地扔进太阳底下暴晒。
  猫能悠闲地打着盹儿。
  可是蜗牛只能如坐针毡地缩进壳里,一个秒针一分煎熬。
  苏以荷浅浅地呼吸,怕干燥的空气榨干了身体里的水分。
  自己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蜗牛,太阳底下奋力地爬行。
  咬着牙地爬着爬着,脚软了,肚皮磨出了血。
  离阴凉还有一毫米的时候。
  咕噜噜地被过路的踢得鲜血淋漓,滚回原地。
  毒热的太阳终是晒干了血,只留下深紫的路,铺满了恐惧。
  一切前功尽弃。
  该是绝望了吧。
  腿断了,骨头折了,头破血流了。
  成长了,就不会执着了。
  恍惚的梦里中一阵清香袭来,淡淡的味道清冷。
  努力回忆也想不起来的熟悉的味道。
  哪里闻过呢?
  谁替遮挡住烈日的呢?
  是谁?
  苏以荷模模糊糊中觉得自己奋力地睁开眼——
  深色凉感的领口里露出线条骨感的颈子,苏以荷眯了眯眼,睡梦中还未完全退去的恐惧让她毫无预警地牢牢揪住了上方可以攀附的东西。
  砰!吱呀——
  潭缪晨被后方的动静惊醒的时候,及时地扭转了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容恒!...干什么?这里是飞机上!”
  同时被这声响惊醒的旅客目光移过来。
  一道——
  两道——
  三道——
  而后有些暧昧的议论像是唐僧的咒语一样将这边正亲密着的两罩得严严实实。
  容恒头一次这么手足无措地,反而像是良家妇女一样费力挣扎着才从苏以荷的魔掌下脱开身,尴尬地撑着已经放着半倒下来的座位,起身坐直,将旁边看来的目光一一不动声色地反射了回去。
  苏以荷还不知道状况,只道是被一具结实的东西砸到,一瞬间扑过来的温热的气息有细小的触角浮脸上而后是软软的一片线条覆脸侧,苏以荷手里那紧紧地拽着一块救命稻草随即挣脱开,瞬间去楼空的感觉,身体只是那么尖锐地疼了一下,就忽而清明了过来。
  睁开眼,一切安好,还是机舱里微暗的环境。抬起眼皮,苏以荷“嘿”地笑了一下,“没说梦话吧,做梦时,呃...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苏以荷看看旁边看过来的目光,向潭缪晨从前座上一百八十度扭过来的头小心翼翼询问“没有叫出来吧?”
  潭缪晨看了看容恒,有看了看这边担忧的小脸,脸上神色几经变幻,终是很神经质地机械摇了摇头,“没有,没叫出来,不过,叫出来肯定更好听的......”
  容恒的肩膀随着潭缪晨的那句话僵硬了一下。
  潭缪晨说完再也受不了了,跌回前座就“噗!哈哈哈.....”忍耐着抽搐着肩膀笑了出来。
  苏以荷感受到前方座椅颤抖的频率,疑惑“什么叫叫出来更好听。”扭头询问。
  容恒也扭头。
  没让苏以荷瞥见白皙冷俊脸上似有若无的暖色调的薄红。
  只留给她一个僵硬负气的孩子一样顽固的背。
  苏以荷用眼角斜了容恒一记,哼!不说就不说。
  苏以荷躺继续挺尸,只觉得这座椅靠起来更舒服了,故意忽视容恒坚毅的侧脸上弥漫的低气压,不一会儿果然就沉沉地跌入梦乡。
  容恒这边,瞪着微型的小电视机里反射出来的画面,平静了呼吸,才将面前的线线条条看进眼里,心里莫名地埋下了诡异的征兆。
  ——这个女,绝对是个麻烦。
  越靠近,就越状况百出。
  确定苏以荷真的是真的睡沉稳了,容恒才侧过了身子,将方才没有固定好的座椅固定好,关了上方的照射灯,将包里的厚外套取出来把苏以荷瘦小的身躯密密地盖住,好像一切都构不成睡不安稳的因素了容恒才罢休,这样,大概她就不会再好巧不巧地做噩梦半夜跳起来了吧。
  像一个过敏的突然害怕起了所有的过敏源。
  容恒觉得,大抵不让自己困惑的,就是赶快地把苏以荷就地正法,娶回家去算了。
  免得夜长梦多,滋事生非。
  不就是娶一个媳妇儿么。
  文静的都这样折腾了,那么别的女还不知道要闹腾到什么地步。
  娶了就娶了吧。
  起码不讨厌,还可以将就。
  什么不是一辈子。
  苏以荷也好。
  又会做菜,又会洗衣服。
  标准的贤妻良母。
  容恒反复地这样安慰自己,回家其实也并不讨厌;老老实实地娶个媳妇儿其实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像是害怕吃药的孩子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那个其实不苦,真的不苦的对不对?
  是不是每次都要这样一年一次爬格子一样的度过去。
  其实喝了才知道,很苦,毒药一样千军万马刺进味蕾和心脏,苦得要命。猫扑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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