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聂壹淮突然觉得自己可笑，竟然连七天都等不了。其实，他最担心的，是七天后，她的那个答复。
她会回来吧？回到他身边，回到之前的日子，回到最初的温暖。
吃着饭，聂壹淮不由的出神。餐桌另一边，聂母轻咳一声，“嫣藤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收回了神游，聂壹淮答道。
聂母点了点头，略微思索，随即又说道，“之前你们的事，我没太去过问。因为我一直尊重你的决定。但是，现在，我想告诉你，千万，别做让自己遗憾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你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微怔，又慢慢的点头，“我知道了。”放下了碗筷，“妈，我回房间休息一会，你慢慢吃。”
倒在床上，聂壹淮反复回味着聂母的那句话，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早就清楚了，不是么？从那个雪夜，他牵起她的手，一切就清楚了。
他喜欢她，他要和她在一起，再简单不过。
一切都明了了，只等她回来，不管她的答复是什么，他都要告诉她，他想要的生活，告诉她，她是他最想要的一切。
手机不耐的响了起来，聂壹淮抓起了电话，听到的却不是那个熟悉的温柔的声音。汤学的声音出乎寻常的急躁，敛了敛神，收了心中的失望，聂壹淮随口问道，“什么事？”
“聂壹淮，你立刻过来一趟。我在停尸间。”
叹了口气，“有什么案子，找组里的人不就行了么？”
“必须要你过来，立刻，马上。”汤学说完，挂断了电话。聂壹淮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电话，刚刚打电话来的那个，应该是汤学吧，怎么语气变得这么严肃，难道，真的有什么要紧了案子？
急忙爬了起来，匆匆出了门。
停尸间的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聂壹淮在这里见过各种各样的尸体，每个尸体都关联着不同的案子。面对这些尸体，更熟悉的，大概是汤学。但是汤学今日的态度，却有些莫名，让聂壹淮有些疑惑。
聂壹淮到的时候，汤学正靠在停尸间的门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很严重？”
汤学慢慢的抬起头，目光深深的落在聂壹淮的脸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点头，聂壹淮问道，“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大概什么情况？叫组里的其他人了么？”
汤学沉默着，不肯开口。许久，缓缓的说道，“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聂壹淮的疑惑更甚，诧异的看了汤学一眼，推开了停尸间的门，刚要迈进去，却被汤学拉住，“你今天和林嫣藤联系了么？”
“还没，我们一般都晚上打电话。怎么现在问这个？”
深深的吸了口气，汤学开口，“尸体性别女，年龄23岁，c大新闻系大四学生，c市日报记者，外出采访，返程途中遇到车祸，当场死亡。”
慢慢的睁大眼，聂壹淮难以置信的看着汤学，面上最后一抹笑意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你，胡说什么呢？她还在外地出差，我们昨天才打了电话。”
汤学慢慢的背过身，“我也希望，我是在胡说。我也希望林嫣藤没有提前结束采访，没有为了给你个惊喜提前赶回来，没有在回来的路上在高速公路上遇到连环车祸。躺在这的这句尸体跟你我都没有一丝关联。”
不住的摇头，一步一步的迈进停尸间，停尸台上放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只有几米的距离，聂壹淮突然就不想接近。有什么在大脑里轰鸣，刚刚汤学似乎告诉他，这停尸台上躺着的，是他最爱的女人。
这怎么可能？这也许，是一个玩笑，或者，是一个梦？
终于慢慢的靠近，伸出手，颤抖的手指轻轻的抓住白布的一角，回过头，汤学仍然背对着自己。聂壹淮突然感觉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每一根手指都不能再反应。
掀开它，然后证明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汤学的一个玩笑。
骨节泛白的手指慢慢的用力，将白布整个掀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聂壹淮蓦地转身，“汤学，这是，怎么回事。”
“车祸，很严重，整张脸，都被毁了。”
慢慢的闭上眼，不去想刚刚看到的画面，聂壹淮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不可能，那不可能是嫣藤，你认错了，绝对认错了。”
“我是个法医，我会检验dna。而且，你可以看看她的右手。”
转回身，视线慢慢的落到她的右手，中指上，是一枚如此熟悉的戒指，小心的去触碰那已经冰凉的手指，将戒指褪了下来，精致的藤蔓，还有戒指里面那个小小的“淮”字。
谁来告诉他，这不可能是真的，谁来将他从这个噩梦中叫醒？
“汤学，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么？”聂壹淮哽咽着开口，所有的希望都落在汤学身上，他睁圆了的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汤学，努力想从他身上得出什么答案。
“壹淮，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世界是不是要颠覆？要他怎么去相信，那个他深爱的，他费尽心思娶保护的人，现在就那样冷冰冰的躺在那里？
他记得最后的那个画面，她语笑嫣然，“等我出差回来，告诉你。”可是现在一切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刚刚经历了那么多，错失了那么多，他还没来得及去抓住她的手再也不放开，他还没来得及去做所有他该做的一切。
她像一道阳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才刚刚习惯，学会了去爱，学会了有血有肉的生活，而现在，他又要失去这一切，失去血肉，失去情感？有谁明白，这有多痛。
慢慢的按住了胸口，分不清疼的是之前的伤口，还是心脏，聂壹淮只是觉得疼的厉害，疼进了血肉。缓缓的坐了下来，轻声说道，“你先走吧，我在这陪她，这里太冷，太孤单，我不能把她自己留在这。”
“壹淮。”汤学开口，神色里满是担忧。
“我不应该离开她，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应该。早知道她会这样离开我，当初我就将她留在我身边，永远都不放手。”慢慢的将头埋下，不敢抬头，不敢去想，自己要怎样走出这个房间，怎样去面对以后的生活。
“如果，她还会回到你身边，你还会再为了所谓的保护，离开她么？”
“不会。”坚定的回完，聂壹淮蓦地抬起头，这个站在他眼前的，是林嫣藤么？伸出去的手，在触碰到她时，又慢慢的缩了回来，他害怕，碰到她之后，她就会消失不见。
林嫣藤慢慢的扬起嘴角，缓缓的摇了摇头，“聂壹淮，你仅凭一枚戒指，和汤学的话，就敢相信那具尸体是我？你不是说，汤学的话是最不可信的么？”
聂壹淮觉得今天自己似乎接受了太多信息，让他无法喘息，他垂下头，看了眼手中的戒指，又抬起头，看着林嫣藤，慢慢的明白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蓦地站起来，将林嫣藤整个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不肯放手。
附在林嫣藤的耳边，一向内敛的警官缓声说道，“嫣藤，感谢这一切，只是一个玩笑。”
林嫣藤的轻笑被压在聂壹淮胸口，她慢慢的抬起头，“我专门赶回来，告诉你我的答复。聂壹淮，我要回到你身边，并且要永远留在你身边，不管什么，绝不离开。”
所有的情感都挤压在胸口，聂壹淮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抱着林嫣藤温暖柔软的身体，他只感觉，自己一下子，活了过来。
轻咳声打断了两个人，汤学不识时务的在门外说道，“某两位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地点？”
愣了愣，聂壹淮弯了眼角，拉着林嫣藤出了停尸间的门，对上汤学似笑非笑的眼，淡淡的转过视线，“今天的帐，我们慢慢算。”
汤学笑着摇了摇头，“这虽然不是我的主意，但是，能看见你如此失控，我十分满意。”
视线回转落在林嫣藤身上，聂壹淮低低的叹了口气，“看来以后不能让你和他接触太多。”
林嫣藤笑若春风，看了看聂壹淮手中攥着的戒指，歪着头说道，“戒指还给我吧。”
聂壹淮垂下头，略微思索，抬起手将戒指扔给汤学，揽过林嫣藤，“这个不要了。”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停尸间。
聂壹淮开车直奔c大，停好车，拉过有些迷惑的林嫣藤，径直朝着寝室走去。林嫣藤顿住脚步，拉了拉聂壹淮的胳膊，“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