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碰撞

  诸神的恸哭。
  “门就要打开了。”
  “我知道。”
  “你现在在想什么？”
  “不知道。”
  “你想去现世么？”
  “不是很想。”
  “后悔吗，毁约……”
  “不会。我不过是加快了和他之间的约定。”
  “你和他约定了什么？”
  “不想告诉你。”
  …………
  圣诞节就要到了。
  今年的圣诞节会下雪么？好几年都没见到雪了。在我有生之年应该还能再见到一次雪花吧，我自嘲似的想道。记得小时候，冬天会下很大的雪。可是从我上初中以来都没遇到过雪，它们舍弃了人类么？
  或者说是我们舍弃了雪花。
  我们为了得到更多，丢掉的东西同样很多。包括回忆，环境，还有渐渐模糊的梦。
  商业街上人来人往，处处洋溢着节日前的暗波，商家不遗余力地宣传、促销、竞争……
  似乎只要有很多钱就可以打造一个浪漫的圣诞节，是不是白色的就不得而知了。
  买一个蛋糕回去吧，贵一点的也没关系。我这么想道。在那排队买蛋糕的人很多呢，我自觉的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人头向前攒动，速度不是很快。希望轮到我的时候，蛋糕还有剩下，要不然今晚回到家会有一点点小沮丧。
  突然，一股蛮横的力道撞向了我的腰，我差点向前扑倒。
  比起向后回头，更重要的是向前面的那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致谢，是他用身体挡住了下跌的我。额，他没有我高……
  “刚才真是抱歉。”
  我这么对他说道。
  他不温不火说道：“没事。”
  他在看什么呢？应该不是在看我。我身后有什么东西么？
  我转身，身后空无一物。
  什么嘛，刚才的那一撞难道是错觉？一点也不可笑，身体上的疼痛感告诉我确实有什么东西撞到我了。哈，原来是这样啊，我看不到那个东西……
  又是看不到的东西！
  真是让人不爽。为什么我看不到，我眼睛的构造和小雨的有什么不同？
  无聊的问题。
  愚蠢的问题。
  我失去了买蛋糕的兴致。算了，直接回家……
  向那个扶住了我的男人笑了笑，我离开长长的队伍。因为我是末尾的那位，脱离的人线的时候也不会再发生肢体碰撞之类的事情。
  “你的东西掉了。”
  那个男人在我转身的时候这么说道。
  手机和钱包都在我的包包里，而我正拎着自己的包。
  我掉了什么东西？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呢。
  而且我发现那人手上空荡荡的，无一物。他想要给我什么？他捡到了我掉落在地的什么东西？
  他笑道：“你不收下吗？”
  他执意要把摊在手心里的东西还给我。
  不管怎么看，我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他手上真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男人说：“它一直跟着你呢，我取出了它的心脏。现在，它是你的东西了。”
  心脏……？
  它的心脏。
  刚才撞我的那个东西么？
  “那个东西我要了。”
  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小冰墨的声音。
  她伸出手，从那个男人手里接过了什么东西，随后攥紧了手，摊开……
  归于平静。
  一脸平静。
  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
  对她来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男人很高兴的对小冰墨说道：“是你啊，冰墨妹妹，真巧。”
  “是很巧。”小冰墨冷冰冰回答道。
  我诧异道：“……你们认识吗？”
  小冰墨：“不认识。”
  男人：“认识！”
  我：“…………”
  他们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呢？
  小冰墨：“他是人偶师。”
  男人：“是的，我是人偶师。”
  我：“你好，人偶师。”
  人偶师：“你好。”
  干瘪而又惨淡的一番问候结束。
  我想回家，想马上就到家里。现实与想法的落差原来这么大，我清醒而又不甘心。
  “我还有事，先离开了。再见。”
  我对他们说掰掰……
  让我走吧。
  让我离开。
  让我回家。
  我想回到我家——
  人偶师：“我有车。”
  我：“我想走着回去。”
  我和你一点也不熟。不想做你的车，会害怕。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不能随便跟陌生人离开。我现在是高中生了，高三的学生。心智应该很成熟。
  小冰墨跟着我一起离开。
  我就知道她会跟着我。
  我们沉默着走了一段距离。都没说话，只是走啊走。
  我笑道：“怎么了，今天那么安静，不欺负我吗？”
  她：“你很想让我这么做吗？”
  我：“……不是的！”
  她：“不要在意那个男人对你说的话。”
  我：“一点也没在意。”
  为什么要在意？
  小冰墨抿着嘴，扑克脸严肃，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看到她这样，我倒是有点想要欺负她。
  “我们的会长在想什么？”
  我问道。
  “我在想会长该想的事情。”
  她说。
  就算她这么说，我还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愿去想。
  刻意这么去做。
  我可以这么做。
  因为我是霜如玉，比较普通的一个高中女生。
  小冰墨递给我一个手链，样式蛮普通，不是那么精致。
  我问道：“……送给我的吗？”
  她默认了。
  希望我收下，而且马上就戴上。
  我照她的意思做。
  戴上手链。
  小冰墨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我的圣诞礼物么？”我开玩笑似的说道。
  “嗯。”
  她承认。
  我：“小冰墨，你想让我送你什么？”
  她：“脖套。我想要你亲手织的脖套，听说你给他织了一条手工粗糙的脖套……”
  想要我亲手织的围巾啊。可以是可以，但时间来不及了，后天就是圣诞节，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冰墨酱你让我怎么给你织出一个脖套？
  不要用这么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啦。
  没可能的事情就是没可能。除非我会分身术，成百上千个霜如玉一起努力的话，应该会在截至日期内完工。
  “换一样礼物吧……”我说。
  “我只要你亲手织的脖套。”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圣诞节之前我没法织出来。”如实说道。
  “圣诞节之后送给我也没关系。”她说。
  “哦。”我轻声道。“好的，如果你不嫌弃我织的脖套样式很笨拙……”
  “给他的脖套弄好了吗？”
  小冰墨似乎很想知道我织的围巾能否勒紧小雨的脖子……
  我们边走边聊，后面还跟着她家的私家车。
  “回去吧。”我对她说。
  “先送你回家。”她没有离开的意思。
  坐车可以缩短到家的时间呢。我只好拉开车门和她一起坐在了后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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