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担心的看了梦莳雨一眼,想要赶紧将她摇醒,谁知道,梦莳雨忽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袖儿这才感觉不对劲,赶紧拉起床上的暖被将梦莳雨紧紧裹住,口中不断惊慌的叫着,“小姐,你怎么了,不要吓唬袖儿啊……”
  摇晃了许久,梦莳雨才仿佛回魂般,缓慢的抬起有些僵硬的颈子,双眼茫然失神的望着袖儿担忧的小脸。
  通红的眼眶,红肿的双眼犹带大大的泪珠,双眼迷茫的看着自己,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整个人像是失了灵魂般,脆弱无依的坐在床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让人心痛的表情,袖儿看的心碎,泪水随即弥漫上来。
  “小姐,你究竟怎么了,你说话啊,不要吓唬袖儿,袖儿真的会害怕的。”抽泣的将梦莳雨紧紧抱紧,刚刚使劲强忍的泪水,这次是真的如断线的珍珠,颗颗不断坠落下来。“该怎么办呢?”想起外面的一堆烂摊子,袖儿心乱如麻,慌乱的在心中不断问着该怎么办?此刻却无人可以给她解答。
  想着想着,不由害怕的痛哭起来,可是,又怕吓到梦莳雨,只好使劲咬着嘴唇,尽力忍耐。
  呜呜的哭泣声中,梦莳雨却是终于的慢慢回神,慢慢的转头,看到袖儿泪湿的双眼,几乎咬破的唇瓣,目光中慢慢恢复了丝神采,心疼的伸手,想要替她擦掉眼泪,可是,哭泣的过久,浑身感到一阵麻木,手指抖个不停。
  “小姐……”袖儿害怕的叫了一声,双手抱的更紧。
  双手紧的,让梦莳雨有些喘不过气来,双臂动了动,痛苦的叫道:“袖儿,好难受,我快不能呼吸了。”
  袖儿这才豁然惊醒,赶紧松开双手。
  “小姐,你可吓死袖儿了,呜呜。”袖儿捉住梦莳雨的衣袖,呜呜直哭。
  “好了,我没事。”梦莳雨嘶哑着声音,无力的说道,太阳穴隐隐泛疼,梦莳雨不由得闭了下眼睛。
  看到梦莳雨的身体依旧隐隐颤抖,袖儿不由担忧的望着梦莳雨,“小姐,你感觉怎么样了,要不袖儿这就去替您找大夫去。”
  疲倦的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感觉有点累。”
  袖儿看梦莳雨的脸色却实苍白疲惫,急忙说道:“小姐,袖儿刚从厨房端来的热粥,要不你先多少吃点,再躺下睡一会儿?”
  想起刚才的梦境,心有余悸,现在,怕是再也不敢入睡的,随即摇了摇头,“你放下就行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袖儿不放心的望了梦莳雨一眼,“袖儿在这里服侍小姐,陪着小姐。”
  拒绝了袖儿的好意,“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的静静。”
  “哦”袖儿只得答应,走前,依旧不放心的看了梦莳雨一眼。
  袖儿走后,室内恢复一片死寂,梦莳雨茫然的望着床帐,不敢去回想梦中发生的一切,身躯忍不住瑟瑟发抖。现在的她,很怕一个人面对这空空的房间,可是,又不远别人看到自己现在这种脆弱的样子,徒惹旁人担忧。
  脑海中袖儿的影子一闪而过,刚刚袖儿似乎有什么心事,仿佛在为什么烦忧的样子,不过,忘记了仔细询问。
  不敢入睡,更害怕独自面对满室的空寂,梦莳雨起身,感觉身躯传来阵阵冰寒,一摸衣服,这才发现,身上的衣衫早已全部湿透,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当然感到寒冷。
  起身打开衣橱,重新拿了套衣衫穿好,打开了房门。这才发现天色已微微反黑,叹息了一声,想想自己又浪费了一天大好光阴。
  信步闲逛,也不知爹娘在做什么,自己醒来就没看到他们,按照常例,他们应该守在自己床前,虽然自己极力反对,不过,在今日看来却有些反常,想要找过去看看,想想现在自己双目红肿的样子,还是别让他们担心了,反正,袖儿已经知道她醒过来了,肯定会像爹娘回报的,自己还是晚些再去看他们吧。
  这样想着,脚步兜兜转转间直到听到了一句话,这才豁然惊醒,吃惊万分的盯着透着微光的窗棂,呆立难言。
  第一百三十九章
  浑浑噩噩的回到卧室,关上门,身躯再也无力支撑,顺着门板滑脱在地。脑海中嗡嗡作响,反反复复的就是那一句话:“戈大人战死沙场,可是,找遍了战场的每一处角落,都找不到戈易寒的尸骨。”眼泪再也忍不住倾泻而下。
  “你来,是和我告别的吗?”想起梦中,血染绡衣,梦莳雨心中冰冷一片。
  颤抖的唇瓣苍白如纸,喃喃的念出三个字:“萧正龙。”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
  这辈子,从未恨过任何一个人,心中从未尝试过仇恨的滋味,现如今,她是真的不知该拿这个人怎么办,恨吗?两国相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己没有理由来恨,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想起那日密林中,心生不忍,救其一命,结果,换来的是千千万万的生命无辜葬生,更害的戈易寒命丧黄泉,昔日,本是善念,无奈却种下恶因,今日终自食恶果。
  梦莳雨咬牙,恨恨的瞪着自己的双手,咬牙切齿。如果此刻身边有一把刀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一刀砍下自己的双手的。
  使劲的咬着下唇,一条血痕,如一条鲜红妖艳的小蛇,从唇角蜿蜒爬下,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心像是被尖锐的冰锥很很的,一下一下重重的击打,心中反反复复的,只有一句话,“是我害死的他,是我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生命。”泪眼茫茫,茫然无措的低声饮泣。
  也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不知什么时候上的床,究竟有没有入睡,只觉得整个人飘飘荡荡的,魂魄仿佛离了体般。
  天会四年九月,粘罕攻克太原。与此同时,金太祖二儿子右副元帅斡离不率领的另一支金军,已率先向汴京进攻。两路合围北宋,粘罕迅速调转矛头,将战火烧向北宋的都城汴京。
  当年11月15日,粘罕的军队从孟津渡过了黄河,两支金军会师汴京城下。27日金军占领进驻永安城。闰11月初,已兵临城下的金军开始攻打汴京。
  赵佶让位于太子赵桓,年号“靖康”,闰十一月底,金军乘下大雪时攻城,汴京城破。此时京城内的军民斗志高昂,不愿做亡国奴,欲与金军一决,闰11月30日,赵桓去金营中求和,金军入京城后,大肆抢劫,胡作非为。既要财宝,也要美女佳人,提出巨额赔款要求。赵桓无奈,只好下令搜括民财,满足金人的贪欲。赵桓连赵氏宗室、国戚、内侍、僧道,甚至连妓院都不放过,搜刮金子献给金人。
  最后,无钱赔赏,只得拿人来抵,上至帝姬、王妃一、宗姬、族姬、宗妇、族妇、贵戚女,下至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无一幸免。
  当年三月,金军大肆搜掠后,觉得没有什么油水了,便扶植了一个傀儡政权“大楚”,拥降金派、宋钦宗的宰相张邦昌当“皇帝”。金军则带着巨额财宝,掳赵佶、赵桓这两位父子皇帝,及成千上万的大宋美女佳人,凯旋北返。
  此刻,整个繁华的都市,早就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每个人,在痛苦与绝望中,以祈求的眼神望着天空,往日碧蓝如洗的晴空,此刻弥漫着黑色的硝烟,刺鼻的火药味,夹杂着隐隐的血腥味,远远的飘来,死亡的气息,仿若随着这淡淡的烟雾吹遍每一片方寸之地。人们似乎放弃了挣扎,引颈待戮,刚刚经历了死别,如今,又面临着骨肉的分离。
  一双双含泪的双眼远远的翘首相望,一步三回首,这一路,是由无数的眼泪与不舍铺就的,骨肉分离,天各一方,从小关爱到大,正值璀璨年华,娇艳绽放的花儿,就这么被生生的剥离了枝头,远去天涯,随风飘零,等待的,却是不知从此后身系何处。
  飒飒铁骑,不紧不慢的前进。军容严谨,队伍整齐,整个行进的过程中,偌大个队伍,竟无一丝半点喧哗,只闻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盔甲低低的碰撞声,低沉的刮在路旁众人的心头之上。由于进城前,萧正龙吩咐兵士不得扰民,所以,城内并无多大慌乱,此刻,城内,人人如临大敌。
  让士兵唤来一名路旁的百姓,叫至跟前,询问了几句,那人战战兢兢,小心回了几句。萧正龙放那人回去,想了想,吩咐军事在城外驻扎歇息,自己单枪独骑,绝尘而去。
  空气中,一股让人寒战的冷流滑过,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衣衫,梦莳雨默默抬头,不知何时,天空中再次飘下冰凉的雪片。梦莳雨皱眉,伸手轻轻的接住一片轻盈的花片,眺望远处天空,自言自语:“你是否也想要将眼前的一切,包括我们所有的回忆,一起都冰封起来。”喟叹一声,撒了手,这一切岂是说能掩藏就掩藏的起来的,更不用说,那些深深的植入脑海,刻骨铭心的记忆了,不论是残酷的,还是美好的,既然发生了,想要忘却,却已不能。
  轻轻的一声叹息,洒落在静悄悄的雪片里。周围寂静无声,只有颤颤的琴音和着漫天的雪花。
  山石旁,萧正龙站在一旁不知看了多久,手掌紧紧抓住石壁,压抑心中的激动。
  漫天的雪片,轻轻扬扬,周围,早就被厚厚的雪层覆盖,望去,泛着刺目的白光,刺得人眼睛难以睁开,雪地中,却是一抹鲜艳醒目,让人心旌摇动的鲜红,摇曳生姿,红若丹霞,灿若骄阳,将一片冰冷的雪地点燃万种激情。也点燃萧正龙心中久久压抑的渴望。
  尖利刺耳的响声将他从遐想中振兴,抬头,弦断音住,万籁寂静,血珠顺着洁白的指尖缓缓滑落,琴座滴染朵朵刺目的红梅,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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