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曾经嘲笑子希,说他懦弱不懂得为自己争取,我嘲笑他,因为我相信人定胜天,只要自己想要,有什么事不可以扭转呢?可是随着时光流逝,我发现我的思想也越来越向他靠拢。已经发生的历史不可改变,就算得到了一时的改变,最终也会慢慢回到正轨上去的。”
我上前一步,按住他的手:“你…”
他抬起头,双眸深邃,里面蕴含着自责,怜悯,悔恨,和其他一些复杂难叙的情感。我不言语,静静地望着他。
“我知道你现在想要什么。”他艰难开口,“我并不介意告诉你这一切。我和阿花的故事,你都目睹甚至参与了,所以你并会不感兴趣。”他口气一转,“但是我想和你说的是,作为阿方的我只是我漫漫人生里的一小部分,那个更大部分的我在这段时间里,不断努力地渴望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所以,我早就不是那个百年前飞蛾扑火的愣头青了。”
他缓缓抬起眼。 察觉到他含着怜惜的目光,我只觉心跳蓦地停拍,心绪剧烈起伏,直觉他要说出一些不得了的话,“别,别说。”我不清楚心中的惶惑从何而来,只是下意识想要阻止他。
可他却摇摇头:“不,这个,我们一定要坦白的说。阿常,我们俩何其相似。经过这百年,你也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阿花了。所以你就是你,你已经成长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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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些神龛下的尸骨都是怎么回事?这把刀,和那些无辜的人是何种关系?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遇见你?你是阿方,那原来的陈希呢?你说我是阿花,可我完全没有记忆。
我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把刀轻轻放在门口。陈希伫在原地,定定的凝视我,眼眸中含着难以言喻的痛苦挣扎。
等我抬起身看到他眼中复杂的情感,只觉得胸口被哽住。“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话。”我听到自己颤抖却镇静的声音:“我想知道一切。但是我想用自己的眼睛去发现真相,而不是轻信耳边人的话。”
陈希闻言身形一震,缓缓闭上了眼睛。而我则移开了视线,背转身往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贴上来看看大家的反应...下面是思绪整理
1. 陈希=阿方+百年岁月洗练成长
2. 女主=女主 (- - 她没有以前的记忆,所以不受影响,算是个旁观者)
3. 本章阿花=陈希意识投射的阿花,只是她后来有了自己的意识,创造了自己的回忆空间,前几章她坏心把陈希和女主囚禁在这个世界了,就是为了报复。
4. 怨灵=枉死的人们(和阿花在一起给陈希使绊子)
5. 为什么阿花和怨灵要报复?(大家应该有点感觉了吧?可以联想一下当时子希坐在阁楼上怨愤喝酒指天骂地的情景)
女主要去寻找真相了
第四十一章. 坦白2
天空上铺着厚厚的黑云,昔日阳光普照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周围寂静的没有一丝风声,一副山雨欲来的征兆。
我用拾来的树枝轻轻顶开一间房子的木门。不出意料,里面照旧空空如也。“哎…”我背转过身,迈步向下一间房走去。这已经是第五十个空荡荡不见主人的屋子了。
“你们到底去了哪里?”我有些心浮气躁,“我还有许多话要问你们,关于这里,关于陈希...”可是如今,你们都躲到哪里去了?
闲荡了一下午,百来户的村庄里,竟连一个活人都没见着。我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毕竟是我坚持要自己去发现真相的,如今却灰头土脸一无所获,我实在不愿意这样回去面对陈希。
我独自拖着那根长长的树枝走在小道上,听着它划过地面时发出“啪啪”的响声,一股凉透心扉的无力感涌了上来: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不知道前路会是如何,只觉得一切都匪夷所思,连想哭的力气都被连日的惊吓耗尽了。
正当迷茫无措时,我突然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正站在村口。一旁矮矮的神龛仍旧维持着昨晚倾倒的姿势。而在它身下,错落的白骨静静地躺在深陷的坑洞里。
我咽咽唾沫,走上前去蹲在坑边。死人不会说话,但它们不自然的死前模样分明在传达什么讯息。我探出那根长树条,先是试探性地拨了拨坑里的尸骨。见它们没有反应,底下也没有小虫爬出来,胆子也随之变大。于是我伸长手臂摸索上了一架还算完整的骨骼。
这是我第一次摸人的骨头。粗糙,坚硬,带着少许的冰冷。不过…我疑惑地凑近。似乎这骨头上有利器划…
“呵,别摸了。”
我的手一抖,只听“啪”的一声,那具骨架顺势掉回了坑底。身后传来嗤嗤的笑声。我捂住胸口转过头,阿花正背着手笑眯眯地望着我。我口齿不清:“你,你想要做什么!”
“姐姐,你要是好奇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这里每个人的死因哦。”
我往后爬了爬,避开她凑近的身躯:“我,我一点也不好奇!”
“嘻嘻。”她又嘿嘿笑了起来,随后指着我身后的大坑道:“这下面共埋有一千又三人。当年几乎全村子的人都葬身瘟疫了,不过这也只是几乎罢了,因为死于瘟疫有共有七百四十二人,可是这个村庄本身有七百四十四人。”她歪着头,伸开五指点了点,“可是奇怪的是,撇下全村子的人,还有那多出来的两百五十九人是从何处而来呢?”
她瞬间移动到我身边,小手一挥,那具我刚才还在研究困惑的骨架慢慢升了上来:“这两百五十九人都死于利器。但是坑底却埋了两百六十具死于刀器的尸体。”
她看着我震惊的神情,微微一笑:“没错,想必你也猜到了。村里人除了两个人都死于瘟疫。其中一具死于利器,还有一具…”她咧开嘴巴,“还有一具,是死于溺水。”
我捏紧了手中的树枝,不敢置信地望着坑底下累累的尸骨。
“你一定好奇这两个没有感染瘟疫死的村里人是谁对不对?”她又往我凑了凑,“当年阿花用阿方的刀自杀而死。随后阿方抱着她投河自尽。死前他狂性大发,挥刀乱砍,许多人都受伤了。后来这些被砍伤的村民们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都莫名其妙染上了疫病,纷纷去世。最后瘟疫无法控制,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染上了。”
“想必是他心中执念太深,阴气怨愤日积月累覆在刀上。他也许并不知道这一点,当他发狂拿起刀的时候也许并不想杀人,可是他没想到活人是受不了这种阴寒怨毒之气的。”
“我…我不知道。” 我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树枝。思绪又回到了昨日和陈希离开村子时的情景。最后那神龛打开之前,我们的确听到了村人愤怒的喊声和最后阿方跳河的声音。可是我却没想到阿方在死前竟…“他为什么要把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他明明知道阿花是自尽死的。”
“哼。”阿花目光闪烁,扭过头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怎么晓得。”
我察觉她口气有异,不经疑惑地抬起头,还想开口询问。却听她慢悠悠道:“哼,说来讽刺,最后那阿方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成了孤魂野鬼。又因为他心中实在对这里放不下,于是便一直飘绕在此处不肯离开。他长久以来心中便有个美好的想念,希望构造一个能让他妹妹和他快乐生活在一起的室外桃源。 他把这些感染疫病的尸骨埋在了神龛下,期盼这些擦擦和本就不存在的神灵可以震住这些不甘的冤魂。”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他要创造他自己的空间。而且这空间里的东西就算再怎么突兀,再怎么不协调,都融洽地被放置在了一起。”我愣愣地接话。 怪不得,怪不得我自进了这山里就感到强烈的违和感。陈希明明说这里是梵净山,可这山里却有这么多不符合地理面貌的东西。“原来他把所有自认为美好的东西揉和在了一起。东拼西凑把各个地方的事物都拼在一张图里,就是为了建造一个自认为美好的桃源吗?”
“没错,而我就被创造出来扮演着她的妹妹。其实真正的阿花早就死了,或许去投胎了。我只是个替身,是个棋子,或许说…我更像个戏子。每天扮演着阿花这个角色…”
“那..那你们的爷爷呢?那个阿方呢?”
“他们都和我一样,都是供他消遣的玩物。”她的双目睁大,定定地望着乌沉沉的天边。我揉了揉眼睛,恍惚中竟觉得她的身影变得更加单薄,隐隐有些透明。
“他改变了历史。所以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子希,没有亲生母亲张大娘,没有一切可以唤醒他痛苦回忆的东西。他用那个老村长代替了张大娘,他又把阿方塑造得彬彬有礼,然后又按照期望,让阿花永远天真无邪,永远无知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她嗓音慢慢变得沙哑痛苦,“这就是他死后第一件做的事情:创造了一个完美的空间。后来他便常常来看,坐在一边望着我们玩耍打闹。”
“我没有独立意识之前,在心中对他有很高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