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眼见,苏涟漪被逼到了墙角,已经是强弩之末,胜负已然揭晓。但是江寒无却没有停下脚步。他赤红色的双眼之下,是狰狞的诡异的笑容。
  江寒无欺身接近苏涟漪,嘴角微翘,道:“涟漪,你为什么要逼我?三年来,我能避开所有的人,但是我的心,唯独避不开你。既然避不开,你我之间,就只能存活一人!”他的语调没有丝毫感情,双眼更是显得凶残可怖。
  就在江寒无贴近苏涟漪的瞬间,他袖子一振,一支碧箫凭空出现。仅仅是眨眼之间,没有人看得清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支碧箫已经插在了苏涟漪的心口。
  他,江寒无,亲手杀死了她,苏涟漪。
  江寒无落地之时,仿佛从梦魇中惊醒,方才的一幕冲击着他的心。
  他,竟然亲手杀了涟漪!
  江寒无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碧箫,犹自抵在苏涟漪心口。而此时的苏涟漪,没有惊吓,没有狰狞,而是笑靥如花,用最凄美的神情看着他。
  “涟漪。”他声嘶力竭的叫着她的名字。
  苏涟漪无力的举起手,在他清冷的面容上抚摸着,依旧是笑靥如花,说道:“寒无……你又杀了我一次!”
  你又杀了我一次!
  这句话像是锋利的剑刃,狠狠的刺入了他内心深处。
  是了,这不是他第一次杀她!
  这三年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江寒无在震惊之中,血气翻腾。
  滚烫的血气,汹涌的内息,在他体内沸腾,沸腾。
  他想要镇压它们,却反被侵蚀。眼前是涟漪的死,极大的悲痛刺激着他。他终于敌不过体内火热的血气,乱窜的内息扰乱了他的心脉。
  噗。一口鲜血澎湃而出,像极其艳丽的朱砂,用以装饰他的人生。
  “涟漪……”江寒无眼前虚影一幻,他整个人从床上掉落到地上。
  他一手还在捂着胸口,刹那猛然惊醒,原来方才一切都是幻象。此时房间之中,没有苏涟漪,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嗜杀鲜血。
  一切,都只是幻影。
  江寒无软软的躺倒在地上。他差点就走火入魔。
  回忆起方才的一幕血影,他手中的碧箫插在了她心口,她凄艳的抬手摸着自己……原来,他又杀了她。
  江寒无整个人都在颤抖,陷入了自我营造的悲痛之中,不能自拔。
  他忘记了,他的涟漪,从来不会低声哀求,从来不会咄咄逼人,从来不会可怖狰狞,更是从来不会,不会伤害他!
  她宁愿一辈子独自承受着心酸痛楚,也决然不会伤害他。
  是了,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伤害了涟漪!
  三年一晃,如梦似幻,他们终究逃不出命运的旋窝。
  第三章 打破宁静
  更新时间:2011-12-09 13:03:40 字数:2242
  三个月后。
  勿扰居。
  一块人高的巨石立于桥边,有朱砂写着三个遒劲篆体大字“勿扰居”。
  小桥流水,芳草鲜美,幽幽宁静。
  一个小书童扛着两个水桶,从小路缓缓走来。
  他打了两桶溪水,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站着休息片刻。
  就在书童东张西望凉风之时,忽然看见居外二十余丈远的地方,竟然躺着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人。
  他吓得惊叫一声,急忙跑过去扶起血人,探了探气息。
  气若游丝的呼吸,表明了此人还未死去。
  书童此时才看见地上有一条深深的血痕,从山石朝着勿扰居延伸而来,猜想着血人要爬进居内却体力不支,才会昏迷过去了。
  这会儿,小书童面露难色,几经犹豫终于还是放下血人,也不顾溪边方才打下的两桶溪水,径直往居内跑去。
  “少爷!”书童慌张的穿过屋子,越过竹林,来到后院。
  气馥味芬,宁静幽清。
  四周只有栅栏围着,空旷平地两边都是高挺的翠竹,中间修筑了一竹亭,此家主人称之为息风。息风亭之后,则是一片望不见尽头的花海。此刻,一个青衫高雅的少年正背对书童,望着眼前的花海出神。
  这是一片杜鹃的海洋。
  杜娟,又名映山红,踯躅。唐朝诗人白居易曾经题诗:“晚夜尚开红踯躅,秋房初结白芙蓉”。但是踯躅,却又带着徘徊犹豫之意。
  只见眼前红的似火,白的似雪,两色夹杂着,几乎铺满了整个平整大地,才铺就成为一片花海。再仔细一看,隐约间红白二色鲜花形成了一副有规律的图画。
  以红花为底,白花为墨,黄花点睛,似乎拼就的是一个白衣女子弹琴的画像。虽然女子在花海之中,却仍能显出超脱世俗的韵味。再兼之配合着周围的环境,轻风吹过竹林,仿佛听到了丝竹悦耳之音,犹如女子信手抚琴,让人置身于无比安宁的境界之中。
  可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却打破了此间的宁静。
  书童慌张而来,比手划脚说道:“少爷,外面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昏……昏迷过去了。”他这才喘一口气,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少年闻言没有丝毫惊讶,只是把视线从花海中收回,拿起桌上的茶杯,浅呷一口。此时的茶水已经冷却,没有了之前的香浓。
  “少爷,津荣该怎么做?”书童不安地询问。
  “你替他止了血,待他醒后,再请他离开吧。”语气十分的平淡,却不知此时内心已然起了波澜。
  救人心切的书童闻言如蒙大赦,迅速消失在幽清安宁的花园里。
  亭中,少年放下茶杯再次回望花海,恍然间只觉得花中的女子正黛眉轻蹙,好像哀怨地看着自己。
  少年叹气念道:“踯躅,不安也。你此刻也是如此不安么?”
  勿扰居外。
  书童快速穿过小桥,飞奔到血人身边。只见他拿出银针,颤微微地朝血人身上的穴道刺去。几针之后,昏迷的血人终于有了反应。他眼皮微动几下,逐渐地睁开了眼睛。
  在尚未看清眼前情景的血人,只觉察身旁有人,下意识的挥出一掌。只是他浑身失去了力量,掌没到书童肩上就落了下去。
  “公子不急,津荣可没有恶意。”
  书童又几针下去,封住了他的穴道,免得他乱动耽误了施针。血人几经挣扎却无力抵抗,生气地瞪着眼睛,杀意十足。
  书童显然被他眼神吓到,一脸和气地解释自己并无恶意。好不容易取得血人信任,血人的眼神才稍微变得安和。待书童施完针后,又取水擦去血人脸上身上的血迹,才不至于显得太过狰狞。
  小半个时辰过去,血人恢复了少许力量,勉强支起身子,运功疗伤。忠厚的小书童一直站在他身边,生怕他再出事。
  又两个时辰过去,只见血人嘴角抽动几下,顿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书童紧张地为他把脉,感觉他经脉比之前顺畅多了,才放心地吁了一口气。
  “你是谁?”血人摸向怀里,确保东西没有丢失,眼睛鹰一样得精锐盯着书童,露出了杀意。
  一心救人的小书童此刻习惯了对方警惕的目光,温和的笑着应道:“回公子,小人津荣,是个书童,是我家少爷吩咐津荣照顾您的。”
  血人对津荣彬彬有礼的态度很是厌恶。他看了看周围异常的冷清,问道:“这是哪里?”
  书童津荣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应道:“这是我家少爷住处。”
  顺着津荣指向,血人瞧见不远处栅栏之中,有房屋一间,一切皆由木竹搭建而成,简朴非常。而眼前是一条由山涧引下的溪流,蜿蜒曲折,延绵而去。小溪上有一座竹桥,小巧玲珑。桥外这端,有一人高巨石,上面用朱砂红字描着三个遒劲篆体大字“勿扰居”。
  血人仔细打量着那“勿扰居”三字,尔后警惕地打量书童津荣片刻,眼神中的杀意仍未褪去了,欲要起身,却觉浑身无力,疼痛非常。
  “公子小心。”
  津荣看他动身时拉扯到伤口,已经止血的伤处又爆裂,于是好心相扶。可是津荣才弯腰俯身,地上的血人突然鹰爪一勾,扣住了津荣喉咙,喝问:“你要做什么?”
  “啊!”津荣被血人突然出手吓得惊叫一声,纳纳解释道:“我、我只想扶你起来。”
  血人仍未放手,另一手又扣到了津荣的脉上,脸色一滞,冷冷问道:“你不懂武功?”
  津荣下意识要摇头,可是才稍一扭动,喉咙间就传来剧痛,当下连忙答道:“不、不懂。公子,小心您的手。”
  “哼!”血人冷哼一声,许久才收手。
  血人细想此间事情,只记得自己从百丈高山摔下来,如果不是其中有许多树木抵去了下落之势,再加上内力深厚,恐怕是性命难保。方才他起身不成,原来是右脚摔断了,而身体其余地方也被树木刮得血肉模糊,狼狈不堪。
  “你!扶我进屋!”血人命令道。
  津荣赶紧摇头说道:“不行不行。少爷吩咐,公子醒后就请公子离开。”
  血人冷哼一声,一手击向津荣脚下,在津荣倒下之后又扣住他喉咙,喝道:“扶我进屋!”
  津荣就是不顾性命也要坚决摇头,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道:“不行!”
  “哼!这样如何?”血人一掌击在津荣脚下,几乎骨折,疼得津荣咬牙切齿,却不哼一声,继续摇头。
  “哼!”血人怒火上烧,正要行凶,突觉内息一乱,手下也随之无力。
  津荣趁机翻身滚了开去,还不待起身,就见血人神智一失,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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