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这十年,琇琇每天就是用这些照片打发时间,她说,看着这些照片,就像陪在你身边,跟你走过天涯海角。”裴子豪站在门口,没有打算进去,那个世界,不属于他。
童话浅笑,“妈妈身体一直不好,但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周游世界,看遍世间美景,画遍人间百态。”
裴子豪静静听着,视线一直随着童话,一寸一寸在房间里*。
“爸爸曾许诺,等童氏安定下来,他就隐退。带着妈妈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妈妈走不了路,他背她,无论是上山还是下海,只要妈妈想去,他就背她去。”
裴子豪望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所以,你会选择离开。”
童话回眸一笑,“爸爸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特别是对妈妈。爸爸曾说,妈*心是一只渴望翱翔的雁,是他用爱和家庭,禁锢了妈*自由。他要还她。”望着照片中蓝天、候鸟、芦苇荡,童话陷入了属于父亲的回忆,“爸爸至死,最爱的都是妈妈,临终遗言是让我一定完成妈*心愿……”而对她,只是一句“苦了你了,孩子。”
爸妈之间,是谁也介入不了的绝境,他们太爱对方,爱到容不下一丝一毫的阻隔。
裴子豪握紧了身侧的拳,“童话……”
“抱歉……”童话对他微笑,却控制不住眼中滚落的孤寂的泪水,“我不该跟你讲这些的……”
“不!”疾步上前,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拥住,“对不起,对不起,该对不起的是我,童敬尧说的对,我混账,我笨蛋,我该死!糊涂这么久,让你孤单了这么久……对不起……原谅我……童话……别走……”说到最后,他已泣不成声。
童话摇头,甩落泪花,“不行啊,我已经没有精力来面对这里的一切了……”在这样下去,她会崩溃的。
裴子豪狠狠闭眼,吼出他一直想说的话“我不爱林琇,我不爱她,至少不是你我之间的爱。你知道吗?所以,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她是我的唯一,而你是永远比不过她的替代!不是!全都不是!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会忘掉林琇,忘掉一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别……”童话捂住他的嘴,“别说一些让自己后悔的话。”
“不!我不会后悔!”拿开她阻止他的手,紧紧握在手里,双眼通红,哀求道“童话,别离开我,我已经失去你十年,我无法面对没有你的另一个十年,童话……求你……”
踮脚,吻住他凉薄的唇,摇头“对不起……我办不到……”
今天,童氏的案子开庭。
童话却登上了飞往瑞士的航班。
裴子豪没有去送她,他还是无法面对她的离开。
机场里,童话淡笑着跟哭的稀里哗啦的木小婉告别。
顾青城在一边皱眉看她们,等木小婉哭累了,他才上前将她抱进怀里。
“决定了?”顾青城问。
童话点头,看看他怀里哭累了睡过去的木小婉,“好好待她,她……很孤单。”
顾青城坚定地点头,“我知道。”顿了顿“子豪……很爱你。”
童话笑着低头,沉默。
“不再给他个机会吗?”虽然知道这是徒劳,但他一想到裴子豪颓废的模样,仍然不死心的给好友说话。
童话依旧沉默,弯腰拉起行李箱,“我该走了。”说着,转身。
顾青城还想说什么,但终是闭了嘴,也许,她才是最绝情的人。
登机前,手机响了,是林盛睿。
“就这么走了?”林盛睿的声音听起来很累。
童话轻应了一声。
“日记,不要了吗?”那边穿来熟悉的低笑。
童话也不由得上挑了唇角,“不了,给童敬尧吧。”
“撒手的这么彻底……真狠心啊!”他似真似假。
她轻笑而答“或许吧。”
林盛睿叹息,“好吧,那,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林叔……”
45
“冬季的阿拉斯加,白雪皑皑,气温零下30度,呼出的气体来不及形成白雾就在摆在脸前方的照相机上凝成薄冰。
在这个季节,来阿拉斯加取景确实不是个好主意。
可是我控制不住内心的那股渴望,对野蛮、对杀戮、对鲜血、对生命……这样的感觉,只有距我不到五百米的阿拉斯加苔原狼才能给予。
怕引起狼群的注意,我不能用闪光灯,也不能移动,只能伏在小缓坡之后,不停不停地按着快门,*属于这美丽生物的每一个精彩瞬间。
已经不吃不动维持这样的动作八个小时了,从凌晨四点到现在正午十二点,饥饿和寒冷让我体力不支,看着狼口下被活生生开膛破肚的麋鹿,我竟有种也许那鲜血和生肉也很美味的错觉。
突然,正在进食中的头狼抬起头来,蓝到发黑的狼眼警觉地望向我藏身的地方。
按快门的手指僵在半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头狼看了一会儿,直接转过身,正对我的方向,雪白的粘了血的皮毛在风中泛起一*浪涌,我再次抑制不住的手痒,震慑于头狼此时君临天下的气势和雄姿,为了这样世间难求的美,我死也甘愿!
“咔”摄像机清脆的快门声,从没有彼此刺耳过,先前掩盖快门声的狂风就像瞬间消失了一样,额迹滑下冷汗,紧张的吞下口中津液,紧紧盯着几乎在声响发出的瞬间就站立起来的头狼,我知道,我完了。
其他族狼感受到头狼的警戒,也纷纷停下进食,转过身来,与头狼一起逼向我藏身的位置。
心如擂鼓。
只身一人来这里,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我对于这种“边缘之美”有着近乎疯狂的执着,我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在相机旁,可是,就像我无法控制的爱情,亦无法停止*控相机的手,那是我的灵魂。
狼群步步紧逼,我将相机护进怀里,紧闭双眼,希望狼群在拿我果腹后能放过我可怜的相机,里面的珍贵的照片可是我用生命换来的无价之宝,说不定有哪位放牧的原住民经过,能将我这生前仅存的遗物带回人类社会,公之于众,也算是我为摄影界略尽绵薄之力了……
蜷成一团,厚重的衣物将我包裹成一团。
感觉狼群在头狼的带领下,在距离我三米处停下,然后头狼上前。
我不敢睁眼,屏住呼吸,只能凭借感觉感知对方的一举一动。
头狼靠近了,那一身血腥在寒冷的空气里不减分毫。
狼鼻呼出的气体打在我的额头上,感觉不到热就直接变成冰,希望狼王大人能给我个痛快,直接咬断我的脖子聊事儿,我可不想像那头麋鹿一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四分五裂。
感觉过了许久,预计的疼痛一直没有来,被恐惧折磨得想要抓狂,终于忍不住将双眼睁开两条细缝。
咦?狼呢?
身前雪地上,除了两串整齐的狼爪印,空无一物。
难道……
猛的坐起身,看相麋鹿尸体的地方……
哪还有狼群的踪影?
只有麋鹿红白相间的尸骨,一地狼藉。
我浑身虚软,只有抱着相机的手越来越紧,傻傻地笑出声,我是不是该庆祝一下,又一次死里逃生?
11.03
fairy?t”
“是不是该庆祝一下呢?我的miss’t?”ben吊儿郎当的拿着最新一期《行者》杂志,翻开的那页上,是一张独占一隅的白狼特写,照片右下角是金色的作者署名“fairy?t”。
“谢谢。”漫不经心地回答胡搅蛮缠了一上午的男人,童话觉得自己耐力见长,竟然没有将他踢出门去?
某男信以为真,兴致大涨,“那你什么时候有空?要不就中午吧?地点选在山庄怎么样?”
喋喋不休喋喋不休,真不知道这是不是法国男人的劣根性,怎么这么磨叽人?
童话无奈的翻个白眼,这家伙向来看不出好赖脸,“我说,这位先生,你没有工作可做吗?”自从她回巴黎就一直当她的跟屁虫,不累啊?
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
服了他了!
童话放弃暗示送客的想法,直接开口“你没有,我有!”没看她忙得天昏地暗吗?“所以,”纤指往门口方向一指“请出去,关门,ok?”
“no!”ben答得干净利落。
“为、什、么?”咬牙切齿,她已濒临爆发边缘,最好离她远点。
某男不知死活,笑嘻嘻道“我想请你吃饭~嘻嘻,日本菜,怎么样?”
呼-吸-呼-吸——深呼吸——
好吧,她承认,她不是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