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所有的真相

  “你，先起来。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在这世上，我有几个放不下的人。所以希望你能在我走后，帮他们找到好归宿，幸福地活下去。”
  “自己喜欢的人自己照顾，别把麻烦都推给我。”
  “抱歉，我不能。”
  “理由？”
  “如果我不死，所有的人都会受连累……别急，坐下来听吧，这个故事有点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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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界。
  “冥树”是冥家特有的一棵神树。
  银白的枝条上遍布着血红的坚硬如铁的叶子，每年冬季，叶片褪去红色，变得轻软如羽毛，轻飘飘地飞向四周。
  “冥树”是冥家特有的一棵神树。
  冥家的人都对这棵神树敬而远之，因为只要进入树周围方圆十里之内就会有窒息的感觉。
  “冥树”是冥家特有的一棵神树。
  千年前，冥家将传说中最邪恶的存在——魔焰，杀死，又将其尸体封印在自家的后园。没人注意到，什么时候开始，就在魔焰永远沉睡之地，从泥土中钻出一棵银白色的幼苗。只是当冥家人发现时，那里已经有一棵神树了——冥树。没人能除掉它，所以，后来人们渐渐接受了它的存在，甚至将它作为冥家曾打败了魔焰的标志。
  一千年以后……
  新一代的冥家当家——冥锋，怀里抱着刚刚降生的第二子，开心地逗弄着。“冥御、冥雪，过来看看你们的弟弟。”
  一身黑色华服的十岁男孩面无表情地稳步走过来，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白衣的五岁女孩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冥御看着在爹爹怀里挥着手的弟弟，虽然没有笑，但眼中充满了宠溺。而不敢凑近的冥雪等冥御离开后才靠过去，看着小婴儿纯净的大眼睛，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冥雪是冥家收留的孩子，因当初是在一个雪夜被放在冥家大门外的，所以取名为“雪”。冥锋刚好还没有女儿，就认她为自己的孩子，赐姓“冥”。
  五年后……
  这是一场美丽的意外，美得惊心动魄，美得泪流满面，美得遍体鳞伤，血染冥树。
  始终懦弱胆小的冥雪不小心踏入禁区，她被冥树的绝美吸引着，像着魔般慢慢靠近，轻抚着冰冷的树干。
  “你没事么？不会呼吸困难？”不是关心的语气而是单纯的疑问。
  “没事。”冥雪答得很淡定，她知道这世上有很多厉害的人，可以做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地步，大哥就是这样。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丫头，快走吧，被别人看到你在摸冥树会招来麻烦。”
  “冥树？……”迷糊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难怪这么美。”
  “你没听过冥树的故事吗？”
  “听过……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是冥树还是魔焰？”
  “……呵呵，小丫头真有意思，我是魔焰，所以快滚。”
  “真的是魔焰啊，那，魔焰，你叫什么名字？”
  “…………”
  “魔焰，名字？”
  “……………………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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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儿，你……你是怎么走进去的？没人能靠近冥树的。”
  “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靠近她？千夜不喜欢被不友好的人打扰。”
  “你说什么？千夜又是谁？”
  “千夜就是千夜啊。本来有很好听的名字，你们偏要叫她魔焰。”
  “魔焰！！！…………雪儿，你怎么会认识魔焰呢？！不对，不对，那个魔鬼应该早就死了，怎么可能……”
  “千夜才不是什么魔鬼！千夜人很好的。”
  “臭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她还活着，还活着，一定要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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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雪，听着，我要你在冥树上放一把火，烧死那棵树。”
  “我不去。”
  “你必须去，为了这个家，不，为了这世上的所有人，你必须去杀了那个魔头。”
  “我不去。”
  啪——“臭丫头，你是想恩将仇报吗？当年要不是我收留你，你早就在雪地里冻死了，你现在是想害死我们吗？”
  “我，我没有，爹爹，千夜是个很温柔的人，她不会伤害别人的。”
  “别说了！最后问你一遍，去不去？”
  “…………不去。”
  “你！”
  “爹，我来处理吧。”
  “御儿？”
  “既然她不肯，那干脆在她身上放火，再丢到树上去不就好了吗？”
  “可是，这……”
  “难道爹还有其它办法？”
  “……没有，那，好吧，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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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岁的女孩被浇着油，没有哭泣求饶，没有痛苦惧怕，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白衣被弄脏。直到一个狰狞的火把砸在背上，火焰随着疼痛在身上蔓延。女孩仍旧淡定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男孩子，多么冷的人啊，只是看着他就觉得连自己身上的火焰都变得冰冷。没有多余的话，没有一丝犹豫，男孩用了所有的内力将在火光中微笑的女孩推到远处的冥树上。女孩撞在树干上，滑倒在地，再没动弹，而冥树则不受任何影响。
  突然，以冥树为圆心的十里之内瞬间变为一片火海，枝上的叶片簌簌抖动，化为燃烧的火蝴蝶落在树下的孩子身上。当蝴蝶化为灰烬时，一直保持安静的孩子突然流下眼泪，发出一声异常凄厉的哀号。
  那以后，人们纷纷传说冥家府邸曾烧起过一场大火，三天三夜才熄灭。
  传说，千年前被冥家打败的魔焰的魂魄仍盘踞在冥家周围。
  传说，那场大火就是冥家为彻底烧死魔焰造成的。
  传说，那一天，有人曾听到过冥府里传出一声十分凄厉的哀号，那就是魔焰死前发出的叫喊。
  传说，经过这件事之后，冥家当年的丰功伟绩又再度被人们传颂一时，人人景仰，人人称赞，地位猛然间提高，甚至引起了朝廷的关注，予以嘉奖。
  十年后，冬……
  朝廷选出二十名最优秀的精英负责守护一颗神奇的种子，四叶花的种子。据说这颗种子是皇室代代相传的宝物，珍贵异常，而最近这颗种子居然开始发芽，这件事使得龙颜大悦。
  然而好景不长，这颗种子在一个暴风雪的晚上，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卷走了。皇帝震怒，对负责守备的二十人处以了最严厉的惩罚。而这其中就包括了冥家的两位少爷，冥御和冥天。
  三天后，冥御从地牢中逃了出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向家的方向奔去，一定要快，家里人有危险了。可是半路上被一个黑色的影子挡住了去路，因为月亮被云遮住，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让开。”即使身受重伤，仍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冥御。”清冷的声音如利剑敲打着玉石，连空中的云也被吓退，朦胧的月光下，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显现出来。只是，对面的女子过于妖异，一双血色的眼眸加上泛着银光的长发使得她看起来危险似鬼魅。
  “你是谁？”冥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曾经，叫过‘冥雪’”女子淡淡地回道。
  “你……是雪儿？”冥御虽能在她脸上看出一些冥雪小时候的影子，但是，那个孩子应该已经……
  “我活着的时候你可从没这样叫过我，嗯，应该说，你从没和我说过话。”
  “雪儿……抱歉，你想报仇的话我一定不会逃，但是现在我有急事，等我回来，随你处置。”
  “急事？说来听听。”
  “你听说四叶花的事了吧。我和冥天都会因失职受罚。皇帝打算杀光我们的亲人，再封印我们的记忆，放逐到一个混沌的空间。我们会在那里暂时平静地生活一段时间，然后，记忆会突然恢复，到时候大概所有人都会选择自杀，若是侥幸有人愿意苟且偷生，皇家就会派人将那个空间直接毁掉。”
  “为什么一定要确定还有人存活才派人来呢？直接摧毁不好吗，万无一失。”
  “这里的一天是那里的一万年。所以，我们这些失去记忆的犯人到了那里一定会依仗着自己的力量成为那里的创世神，一定会留下自己的后代。等到恢复记忆的时候，就要作出选择，是自己死，还是让那个世界里所有无辜的人一起陪葬。若是我们都选择自杀，那皇帝也没必要特意派人去消灭那些没力量的人，毕竟，他那种强大的人是不会盯上蝼蚁之辈的。”
  “明白了，那你现在是要去通知你的家人逃走，是吗？”
  “抱歉，当年是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
  “雪儿？”
  “你是不想我受苦吧？”
  “你……”
  “当年，冥锋大概自己也没想到，偶然间捡到的孩子，长得越来越像他曾十分迷恋的女子。不过他始终都没能得到那个女子，于是，出于某种报复心态，在我三岁时，他就开始给我喂药。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找来的，居然可以使小孩子长得越来越柔颜媚骨，而且很容易被挑起□□。他应该是打算自己玩够了再让我用身体帮他在朝中搞好关系吧。”
  “…………”
  “看来你父亲的龌龊想法给你不小的打击，想要让我免受那些苦，只能杀了我，也算是让我提前解脱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怎么知道的，冥锋大概觉得对小孩子没必要提高警惕吧。”
  “爹他……还活着吗？”
  “听到你逃出地牢的消息我就猜到大概出什么事了，所以在这等你。虽然当年你救我的方式有些特别，但，勉强算是帮过我。就算是还你的人情吧，你的家人已经逃到安全的地方了，我把他们放在一处僻静的小村庄里了，相信不会被那个皇帝找到。”
  “你……到现在还是这么善良……那，雪儿，可以帮我救冥天出来吗？”
  “冥御，你好象弄错一件事，我不是因为什么善良才帮你的。这世上的事皆是因果循环，你当年的一丝良知换来今天家人的平安，那么，想要我帮你救弟弟，你拿什么来交换呢？”
  “雪儿，你真的变了，是因为那个魔焰吗？看你现在的血瞳和银发，当年在火中那个魔焰是借用了你的身体逃走了吧。”
  “姓冥的，你不要太过分。你们家欠千夜的多得几辈子都还不完。当年你们家的人就是看千夜好欺负硬给她安上个‘魔焰’的名号，还将自己做过的龌龊事全都推到她身上，最后再杀了她，美其名曰为民除害。她是爱上不该爱的人才甘愿被利用，到死都没有怨恨过。若不是她为了救我将自己最后的一丝灵气用在我身上，恐怕我也就看不到她的记忆了，那世上就再没有人知道事实的真相了。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有些相似的地方呢，难怪会那么投缘。”
  “…………以前的事我不可能改变，别说是祖先犯下的罪，就算是父亲的邪念，还有我自私地要你牺牲，这些，我都没能力去改变。我只知道从现在开始要尽量避免做将来自己会后悔的事。……雪儿，你刚才说想要救冥天就一定要用什么东西交换。我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可以吗？”
  “真狡猾，明明就已经是一具快死的身体了。”
  “对不起，最后，最后欺负你一次，雪儿。”
  “你们冥家的人真的很过分，总是没完没了理直气壮地欺负我们。”
  “对不起。”话音落，身体也终支持不住倒下，却被一个熟悉的白衣接住。“求你，让冥天能幸福地活下去，那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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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冥御这个人从这世上消失了，没留下一丝痕迹。他从人们的记忆中彻底地消失了，再没人记得他，似乎世上从未出现过这个人一样。而冥天的记忆在这一晚将两个人的痕迹彻底抹去了，哥哥冥御和姐姐冥雪。
  当晚，皇家的地牢里多出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但没人觉得奇怪，似乎从一开始她就是这些囚犯中的一员。
  “你是谁？”发高烧的冥天睡醒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女子的怀里。
  “我叫千夜雪，和你一起关进来的，你发高烧烧得很严重，有些事大概想不起来了。”抱歉了冥天，消除很多人的记忆很耗费精力，冥御之后，再没有力气帮你了，现在，只有先陪在你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