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从未想过她谋划这么久,到这一天已经到来的时候,所有的事都和她想像得不一样,她更没想到
  的是居然是这样一个局面。
  可是她又怎能回头,那样的生活,一天她都熬下去。
  她木木地走着,没注意到雨已经越下越大,没注意到她的衣服鞋子全都湿了。
  她甚至不知道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正往*。
  等她晃荡回她租住的小屋,天已经黑了。
  她在黑暗里坐了很久,也想出来接下来她要如何是好。
  直到鼻子发痒,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时,她才惊觉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她走进卫生间,想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可那老旧的燃气热水器怎么也打不着,她给房东打了个电话,房东告诉她管道维修,停气了。
  真是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她苦笑着拿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换了身干净衣服躺到床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觉得头很重,全身发冷。
  她紧紧地把被子裹在身上,却仍是冷得全身发抖。
  她整个人都觉得无比昏沉,思维也在一片混沌中。
  似乎是灵魂快要出窍,然后又被拉了回来。
  而被拉回的地方正是寒冷的冰窖。
  自己应该是病了吧,模模糊糊中她只剩下这一个意识。
  *很干,干得好像要裂开了,喉咙也似乎没什么堵上了似的,发不出声音,甚至连出气都困难。
  全身说不出的难受,而她,也没力气发出什么声响了。
  她很久没有生过病了,一直以来她都很懂得爱惜自己,不让自己冻着,不让自己饿着。
  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却病得突如其来。
  以前健康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很强大,可以照顾好自己,可以安排好自己的生活。
  她不怕吃苦,也不怕孤单。
  可此刻,她却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
  朦朦胧胧中,她多么希望床头有一盏温暖的小灯,桌上有一碗热水腾腾的白粥,身边一个有着温暖
  面孔的家人。
  她自己都没察觉有泪水顺着她的眼睛滑落,打湿了枕巾。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冷,真的好冷。
  她似乎又回到很多年前那个深秋的傍晚。
  那时她刚刚随父亲来到那个南方的城市,南方的盎然生机和四季常绿给了她莫大的新鲜感。
  她每天都在那个偌大的家属院里疯跑着,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她那么快乐,以至于没有看到脚下有一块石头,她被跘住了,然后跌进了那个看起来美丽而平静的
  人工湖。
  湖水并不深,勉强没过她的鼻子,只是从小生在北方的她并不谙水性,她咕咕地灌了几口水后挣扎
  着将头露出了水面。
  深秋的湖水好冷,她全身都好重。
  一种绝望的恐惧漫过了她的全身,就像冰冷的湖水一样刺入了她的神经和骨髓。
  她要怎么办,又有谁可以救她。
  寒冷像是魔鬼的手一般即将要带走她的意识,可模糊间,她求生的本能又将她拉了回来。
  她就这样拼命地在湖里上下浮沉,痛苦地挣扎着。
  然后她就看见了容纪泽,那个她干净清冷的哥哥。
  这个清冷的男生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挣扎,却没有任何表情。
  她却是看到救星般一样喊:“哥哥。”
  只是话音未落,水又灌进了她的嘴巴,她咕咚一声又沉了下去。
  意识模糊之中,她似乎听到容纪泽浅浅地叹息了一声。
  她一直不确定,那一刻,他是否真的有叹息过。
  她听得很真切,可是水中快要淹死的她,又怎么可能听得清岸上人的叹息呢。
  也许容纪泽真的叹息过,然后走进湖里,拉起了快要淹死的他。
  那时的容纪泽已经很高了,身长脚长的,站在湖里,湖水也不只是没过他的胸。
  他把她拖到岸边的草地上,正欲放手,惊魂未定的她却一把抱住他的腰,埋在他的胸口撕心裂肺地
  哭了起来。
  他的胸口是那么温暖,他的腰是那么让她有安全感。
  那个时候,他似乎是她最亲最亲的人。
  也许是她从小就想有一个哥哥,也许是父亲太忙,一周也难得见一次,忙到她感觉不到那种亲近。
  生活中,每天朝夕相对的就是这个清冷的哥哥。
  虽然他不怎么和她说话,可是没关系,她可以找他说话。
  不理会他反应地整天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那个时候已经好遥远好遥远了,遥远得她甚至怀疑那只是一场并不存在的梦。
  也许是自己病得太重吧,所以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梦。
  她艰难地睁开眼,原来真的是一场梦,要不然她怎么会看到容纪泽坐在她的床头,面色清冷地看着
  她。
  这一定是一场梦,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既然是梦,那就继续睡吧,反正也没有力气再去睁开眼。
  容纪泽面色复杂地看着容晓诺恍然地睁开眼,目无焦距地看了他一眼,就陷入了昏迷中,轻轻地摇
  摇头。
  他伸手探入她的襟口,光滑的胸前却是冰凉一片,似是病得不轻。
  在容家,你是那朵*的花,可是,你总要让自己受到风吹雨淋,弄得狼狈不堪。
  容纪泽回过望了眼明宇,淡淡地说:“你看看她怎么了,需不需要去医院。”
  明宇沉声答应走过去翻翻她的眼皮,又探探她的额头说:“应该是受了风寒,打几针就会没事的。
  车上有备的医疗器械,不会比这小地方医院的差。”
  容纪泽点点头:“有劳了。”
  昏迷中容晓诺连针扎的疼痛也感受不到,仍是睡得昏昏沉沉。
  明宇给她打完针安静地离开了,只留下容纪泽在昏黄的灯光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沉睡中的容晓诺其实并不安静,紧紧地锁着眉头,不知是病痛难耐还是心事难解。
  都说女人是双面夏娃,容晓诺却有三面。
  在人前,她活泼开朗,灿烂得像朵太阳花;
  在他面前,却是曲意逢迎,极尽小心地讨好,唯恐不周;
  而睡梦中的她,这么多年来似乎就未曾展过眉。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能将心事隐藏得这么深,也是不容易。
  这番隐忍,倒是像极了容家人的性格,由不得别人怀疑。
  夜深了,窗外很安静。
  容纪泽脱下外套,躺在容晓诺的旁边。
  轻轻拨开她汗湿的留海,探了探她的额头,仍是冰凉一片。
  容纪泽低低叹息一声,帮她盖好被子。
  昏迷中的容晓诺似乎仍在那个遥远的梦里,只见她*动了动,迷迷糊糊地说了声:“哥哥,我冷。
  ”
  容纪泽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晓诺。
  容晓诺仍是合着眼,未见有醒来的迹象。
  声音虽然含糊,但在这个安静的夜里却听得分外清晰:“哥哥,我冷。”
  她无意识地动着,像一只冰冷的小鱼钻进他的怀里。
  他愣愣地躺在那里,不敢相信容晓诺的反应。
  很多年前,容晓诺掉进湖里,他把她从水里捞起来,她也是这样扑进他的怀里。
  那时的他其实很厌恶,他想推开她,她却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怎么也不肯放手。
  那时她不知道是沧了水,还是着了凉,神智也不是很清楚,她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也像今天一
  样喃喃地说:“哥哥,我冷。”
  他心脏最软的部分顿时像被什么击中了,让他怔怔地站在那里,半天回不了神。
  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
  后来的容晓诺在他面前也很主动。
  她很聪明,知道怎么去讨好他。
  她也很会看他的脸色,懂得如何小心翼翼地去逢迎。
  她甚至很懂得他的兴致,知道如何去撩拨他。
  可是她所有主动都带着那刻意的谄媚。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他一直冷冷地看着,看着她在表演,等着她露出真实的面目。
  只是有时,面对着她那刻意的讨好,他也会觉得很愤怒。
  她越是讨好,他就越是怒气中烧。
  她在他面前越是楚楚可怜,他就越想折磨他。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