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容晓诺无力地靠在墙上,只觉得心头很重。
  她刷卡打开门时,赫然发现容纪泽正坐沙发上,炯炯地看着她。
  她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有些手足无措。
  想了想自己还没有吃饭,就故作若无其事状地走到餐桌边就掀炖盅。
  今天是椰汁炖雪蛤,一打开盖子,暖暖甜甜的味道扑面而来,在这个有些阴冷的雨天,闻着还是很
  让人舒服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小炖盅取出来,背对着容纪泽坐下,小口小口地喝着。
  她这一晚上的经历也足够让她心跳难平了,此刻背后还坐着如冰山般的容纪泽,这甜甜的糖水喝到
  嘴里似乎也没什么滋味,不过好歹暧暧胃。
  “怎么不接电话,手机还关机了。明宇等了你一个小时。”容纪泽凉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容晓诺本来还低着头想心事,一下不及防就呛到,咳嗽了半天才小声说:“我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
  不小心摔了,可能摔坏了吧。”
  容纪泽不再说话。
  房间里似乎陷入死一般地寂静,寂静得让她觉得浑身发毛。
  她的手轻轻颤了颤,想想还是自然点把糖水喝完的好。
  她一边喝着糖水一边忐忑地想容纪泽是否相信了她的说辞。
  如果他信了,怎么还坐在沙发上不回房。容纪泽可是个忙人,难得有空坐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干的。
  如果他不信,他又要怎么对付自己。
  上帝啊,他要是知道林煜轩送她回家还有着那一番对话,她死定了。
  她用小勺一勺一勺地舀着送到嘴边,尽管她喝得很慢,但糖水还是喝完了。
  她咬着勺子尴尬地坐了一会,只得放下起身。
  容纪泽仍是坐在沙发上,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姿势和她刚进门时并无两样,脸上也依然没什么表
  情。
  容晓诺刚鼓起勇气想说我吃完了先回房。
  容纪泽却抬起手,在沙发上敲了敲,示意她坐下。
  容晓诺别别扭扭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下,连头也不敢抬。
  容纪泽微微侧过身体,揽着她的肩,轻轻地把她额前垂下的流海拨到耳后。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亲密无间的情人,做着再自然不过的亲呢举动。
  也像是一个慈爱的兄长,用无限怜爱的眼神看着自己娇弱的小妹妹。
  可容晓诺的心脏却紧张得要跳出胸膛,她很想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平抑那跳得砰砰直响的心脏。
  因为只有她知道,平静不过是*来临的前奏,也许下一秒他就会掐住她的脖子,生生要断了她的气
  。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容晓诺像等着死亡来临一般等待着容纪泽的宣判和惩罚,她似乎都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凝重和他沉重
  的呼吸。
  容纪泽却仍是不紧不慢。手指滑过她的脸颊,指腹轻轻地描过她的眉,她的眼,停留在她微微翘起
  的嘴角。
  这样的动作在容晓诺看来,却无疑于一个刽子手,站在一个死刑犯背后,不是一刀砍下,而拿着刀
  背在她脖子上慢慢磨着,似乎是在寻找最佳的下刀位置。
  容晓诺恨不得大喊:“你要动手就快点吧,求求你别折磨我了,我会被折腾出心脏病的啊大哥。”
  可惜她不敢。他们的交锋中,她从来就没占过上锋。
  她只能低着头默默忍受。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容纪泽终于慢慢地开口了:“晓诺,你应该知道,没有边界的自
  由就意味着不自由。”
  这话的意思听起来莫名其妙,不过容晓诺却是明白的。
  这些年她跟在容纪泽身边,看起来,容纪泽并没不干涉她的生活,不管是工作、娱乐还是其它。
  平日她想去哪就去哪,记得和容纪泽打声招呼就行,而且通常他也不会有异议。
  她想做什么也都可以,容纪泽也不会反对。
  所以看起来,她似乎是很自由。
  但实际*的自由是有边界的,这个边界线看不见摸不着,却是清晰地存在着。
  不管她有多自由,她始终都是作为容纪泽的附属品存在的。她所有的自由都取决于容纪泽的意愿和
  喜乐,他为她设的底线她是决不能碰的。
  而这恰恰是作为一个正常人最需要的,这便是尊严和爱情。
  虽然容家锦衣玉食地供着她,但她始终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存在着,不被承认,没有名份。
  容纪泽更是把她当成了一件物品,任意践踏。她的人生,她的爱情,统统都捏在他的手里,她没有
  任何一点自主权。
  她像一只动物园里的鸟,她有权选择停在假山,也有权选择在水边栖息,可她始终飞不出这个园子
  ,不能去外面寻找她的同伴。
  爱情更是她的禁区,她不能越雷池一步。
  她从来都没敢想过有一天她能拥有自己的爱情,即便是面对林煜轩那样一个让她心动的人,她也只
  能默默地退到一边。
  在她卑微的想法中,能过上简单平淡的生活,找一个合适的人过一生就已经足够了,这样光芒四射
  的人,她不敢想。
  容纪泽见她不语,冷笑了声,在她猝不及防中将她压在身下。
  四目相对时,她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慑人的寒意。
  容晓诺认命地合上眼。从他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起,这一刻的处罚已经不可避免。
  容纪泽温热的唇在她的颈间探索着,她却觉得浑身止不住地一阵恶寒,连带着身体都颤抖得不能自
  已,眼泪也禁不住从眼角滑落。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忍受这样的屈辱。
  就算是如他们所说,她的出生毁了他容纪泽的幸福,可毕竟她主观从来就没有过那样的意愿。
  也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你容晓诺愿不愿意出生在容家,做容家的女儿。
  也许这样的想法很无赖,可一出生就背上这样的罪过,对她何尝不是一种无奈。
  就算是父母的债得由她来偿,可她偿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
  冰冷咸湿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颈间,触到了容纪泽的唇。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容晓诺的泪流满面,顿时怒火中烧。
  你和我在一起从来就是这么痛苦,从来就是这么认命吗?
  你在他们面前怎么就可以笑颜如花。
  他一把捉住她的下巴,剧痛逼得她不得不睁开眼看着容纪泽。
  容纪泽的眼里满满地都是怒意的火焰。
  容晓诺没有像往常一样心怯地垂下眼,却直直地回瞪了过去。
  这么多年,她已经受够了。
  以前,她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委曲求全,不过是等待一个可以离开的机会。
  而今,所有的希望都已经破灭,她何必还在她面前卑躬屈膝,扮楚楚可怜状。
  看到她这毫不示弱的表情,容纪泽倒没有一点意外。
  不管她装得有多逼真,他从来都知道,那个低眉顺眼受气小媳妇样的小姑娘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容晓
  诺,她骨子里充满了反叛和不甘心。
  可她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容纪泽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他倒想看看,她扯掉面具后会是怎么样一副表情。
  容晓诺没有继续和他这继续对眼的游戏,她死命地掰开他掐住她下巴的手指。
  他就势松了手,冷冷地看着她想做什么。
  这轻蔑的眼神激怒了容晓诺,她屈起膝盖就朝他顶去。
  容纪泽反应比她快,身体抬了抬便躲了过去。
  他一放松对她的钳制,她就滚落到地上。
  容晓诺忿忿地看了他一眼,飞快地从地上起身,冲进房间,重重地关上房门。
  容纪泽有些愕然地看着容晓诺的反应。
  虽然他知道她的温顺是假的,倒不曾料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脾气。
  她在恼什么?她凭什么这么恼?
  天气不好,他特意推掉应酬去接她下班,她居然不接他电话,居然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车,还是一个
  对她有着企图的男人。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从他身边驶过,他却不能做什么。
  他尚且没把她怎么样,她居然先恼了。
  容纪泽缓缓地从沙发上起身,深吸了几口气,却仍无法抑至不住那向上涌的怒气。
  他重重地一拳砸向茶几,却仍是愤气难平。
  他愤怒地挥手向茶几上扫去,东西纷纷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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