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共夕阳(十一)谁的感情给了谁
我们一直追逐着什么,是因为生活的驱赶,也是因为生命的需要。偶尔,当我们伫足回首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一路走来,错过了太多只是因为我们无暇停留;失去了太多,只是因为我们当时惘然。
就如同此刻的这两个人,没日没夜的忙过了三十,迎来了四十,回首时却满是感叹和无奈。和很多很多的女人一样,从一开始的女孩到女生再到女人,从一开始的追求知识到追求爱情再到追求家庭,不同的结果相似的过程,重心一直随着生活在变。只有偶尔相聚的时候,才能在彼此的言谈里找回当年的自己,或者在彼此的回忆里才能证明曾今年轻过!
下午的时候,落琪的妈妈和夏阿姨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她们追溯起只属于她们那个年代的天——绝对比现在蓝,那个年代的地——绝对大自然的味道,那个时代的温暖——绝对是回不去了!她们说起了很多很多那个年代她们独有的回忆,有时说到高兴处了笑笑,有时说到悲伤处了叹叹!现在想想,她们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缅怀和惦记她们那一去怎么也不会返回来的青春了!
她们聊了很久,妈妈就和夏阿姨就告别了,走的时候真有依依不舍的、生死离别的感觉。不过还好,多亏落琪在,妈妈也就稍微的好点!
从夏阿姨家出来之后,落琪就领着妈妈到落琪的宿舍去了。
到学校以后,妈妈就直接到落琪的宿舍去了,也没怎么在学校里看看。进宿舍以后,落琪安排了妈妈坐下,然后就倒了杯水。这使落琪第一次感觉妈妈好像是走到自己家了一样,自己也突然好像主人一样,不由的心生难受之感,好像自己真应该是长大的时候了。
妈妈坐了一会,就问落琪:“琪琪,你住的习惯吗?”
落琪很认真的说:“还行,比起家里来说,还是不如家里好了,家里有你和老爸,不开心的时候还有人可以说说。这就不一样了,虽然大家表面上都很好,很真诚,但各人有心事尽量还是各人独吞了。”
妈妈就又苦口婆心的说:“你一个小毛孩,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在外面尽量要待人真诚些,对谁都好,要是你不把别人当作朋友,你有困难了别人怎么会伸出援助之手。再说了,我和你爸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最终还是要有你独立的生活和朋友的!”
落琪好似也没有心情听,就很生硬的说:“妈,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我知道。再说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也就随便说说,又没缺胳膊少腿!”
妈妈看了看落琪,也只是笑了笑。她还不知道自己了女儿,就怕别人唠叨。然后就又问:“你们这水方便吗?”
“挺方便的。”落琪指着阳台说:“瞧,那就有两个水龙头呢!”
妈妈顺着落琪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就说:“把你的床单和被套取下来我给你洗洗,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时间再来了。”
“算了吧!”落琪忽然很是生气的说:“我自己又不是没手,再说了,就那么一点东西,犯得着你那么远来洗?”落琪觉得妈妈好像很烦,还有点丢人!
但是妈妈还是坚持说:“不要犟了,快点把你的盆子找出来,我给你洗洗,以后你就少洗一次。”话刚说完就开始取床单了。
落琪一看觉得烦,就顺手去挡了,可是妈妈似乎很是坚持,没办法她也就只好退让了。妈妈把被套取下来,找了盆子弄好水就开始洗了。落琪在一旁看了一会,准备要帮忙,可是妈妈叫落琪休息去,说她一会就洗完了。
看着妈妈忙来忙去的,落琪心里不由得开始自责起自己来。当这种关怀*裸的摆在她面前时,她才好像意识到了自己是多么的自私,或者是多么的可笑。为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准备把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再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来看望自己的妈妈扔下。想着想着,不觉得有些可笑、可耻。
她看着妈妈低着头用劲的洗着,似乎看见了妈妈的担心和牵挂。自己个子都长过妈妈了,但是在妈妈心里的自己永远是长不大的,自己做什么妈妈都是不放心和不舍得,就如此刻大老远来看一次自己,也要给自己做些自己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或者亲情的伟大也就在此吧,永远不分时间、地点和原因的存在和付出着,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什么纯洁的东西存在,那有且仅有亲情。除此之外的千千万万的东西都不会如此纯粹的纯洁,即使被世人所传颂千古的扑朔迷离的爱情!爱情的目的在于使得对方幸福,而亲情是没有目的的!
不一会妈妈就洗完了落琪的东西,还问落琪有没有脏衣服,落琪就赶紧说没有。如果再说个有,妈妈真就没完没了了!
妈妈在落琪的床上坐下,拉着落琪的手说:“你平时要吃好点,你看你比在家里的时候瘦多了,穿干净点,好好学习,现在的社会竞争可激烈多了,不比我们那个时候。我们那个年代高文凭的不多,念个本科的都很少,你看看你们现在,一抓一大把的研究生。我还和你爸都商量过,要是你愿意我们也供你读研究生!”说到这看了看落琪,好像等着落琪的反应。
落琪听了妈妈的话,也没表现的多惊讶。因为自己好像也有考研的打算。她就点了点头说:“妈,你就放心,我学习会好好学的,考研我也想过,到时候在看吧,反正现在还早!“
“一年一年真是快啊!”妈妈还是拉着落琪的手继续说:“我和你爸一年比一年老了,你也一年一年的长大了,很多事情光是我们操心也不行,还得要你上心啊!”
落琪听着点了点头。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子,妈妈都不想走了。晚上的时候在学校吃过晚饭,落琪送走了妈妈她才回了宿舍!
这几天对落琪来说最值得期待的事情可能就是送妈妈走了,可是当妈妈给自己不停的夹菜的时候,当妈妈反复给自己将一句话叮咛的时候,当妈妈大老远跑来给自己洗床单被套的时候,当妈妈拉着自己手的时候,当妈妈流泪的时候,当妈妈走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觉得一瞬间、第一次有种很深刻的孤单吻过了自己的身心。
有时候,道德应该来自思想,而欲望应该来自道德和生理。所以道德可以有底线,容易控制;欲望却没有线,无法无天!
落琪的脑子刚开始几乎全是妈妈,可没等她忏悔完,林轩就又开始往上冒。她的脑子现在一边是为自己的妈妈,一边是自己为的林轩。偶尔,好像妈妈占的多了些;偶尔,林轩似乎又往上直冒。
她想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给林轩发了短信:
轩:妈妈刚走,估计你是来不了了,就明天一天的时间,还不够你坐车的时间,真的不好意思!
发完短信后,落琪有种很失落的感觉,按了确认的时候自己好像开始又有点后悔,后悔怎么没问他到底来不来!
没多久她就收到了林轩的短信,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一下,真是看的一脸惊喜。林轩说没事,他把票买到今晚了,估计明天早上就到了。看完之后,她不知道有多高兴,高兴的几乎泪水都奔涌而出了。她感觉刚才脑子里全是妈妈的时候挺对不起林轩的,好像根本没有顾及他的感受!
落琪发完短信后就赶紧回学校了。她想应该把宿舍好好的收拾一下,要不林轩来了自己还觉得丢人!
等她回到宿舍之后,把地上拖了好几遍,玻璃擦得锃亮锃亮的,就连卫生间也擦了一遍。弄完就联想着林轩来了之后,自己是多有面子。
可是计划好像永远赶不上变化,尤其是你越想的完美的事越是改变的越是突然。落琪把宿舍大收拾完之后,突然接到了林轩的短信。林轩说自己来不了了,刚准备要走的时候他们的实验老师打电话来说收假了要组织全班同学做一个大型的实验,现在要具体安排一下,那老师听说林轩还在学校,就打电话叫他帮忙。他自己也没料到,还说自己闲着,结果老师说了之后就不好推辞了,没办法就答应了。不过他给落琪满口承诺,以后一定会来看落琪的。
落琪看完短信后,觉得有亿万只蠕虫从眼睛专到了心里,难受的她坐卧难宁。她目光呆滞的看着对面的床位,一点思路也没有。看了好一阵,把手机扔到了床上就出宿舍了。好像自己才是个傻子,被人准备要卖了,自己还帮人家数钱!
就在落琪刚刚出去的时候,柳庭雪满载着幸福回来了。她一进宿舍,发现没人,就给落琪打电话。可是,电话刚拨通就听见在宿舍响,她仔细看了看,原来落琪的手机在床上放着。她还以为落琪在洗手间,便叫了几声,可是没人应答,她才意识到可能是落琪出去的时候忘记带了。要知道她这样一声不吭的回来,可是给落琪买了好礼物,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连个人影也没见到,有点失败。
她正在想着,忽然上官青青破门而入,还把她吓了一跳。当然上官青青也是被惊了一下,愣了一阵才回过神来说:“你竟然来了啊?还以为你私奔了呢!”表情很是诡异。
柳庭雪听了这话后,回笑道:“私奔能奔到哪去,地球之大,只有这里才是我温暖的避风港啊!”
上官青青一听,差点晕了过去。不过好像自己还有点老账没和她算,就变了个脸孔说:“你还好意思说,前几天怕你找不着北被人卖了,发了条短信你都不理,是不是甜蜜的把姐们给忘了?”
被上官青青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前几天上官的确给自己发了条短信,可是说来也巧了,接收她那条短信就把自己手机的电给耗完了,等到后来充完电就忘了。于是她很是不好意思的说:“官大姐,实在不好意识,那天手机没电了,后来睡了一觉醒来又忘了。以后绝对不敢,誓死会为移动捐一毛钱的!”
上官青青咧了咧嘴说:“你就等着看我以后再给你发,实在不行也要等到你手机快没电了再发。”
柳庭雪装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说:“官大姐,你没有这么残忍吧!要不我现在给你发一条,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让你宽恕我?”
上官青青很是藐视的说:“那也行啊,只要你敢发,我还不敢要啊!”
柳庭雪做了个鬼脸说:“算你狠!”
两个人笑了一会,柴俊哲就打电话来说要吃饭去,她也就下去了。
天开始黑了,餐厅里的灯光也亮了起来,整个校园在傍晚时分显得十分的美丽。落琪一个人踱步在操场,她怎么也想不通林轩会那样的把玩她和她的精神,难道是她说好要去而没去,惹了林轩,他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泄气。落琪想了很多遍,她也劝解自己要想通,可是想到林轩说要来,然后自己屁跌屁跌的高兴,结果……,她就怎么也想不通了。
想了不知道多少遍,忽然一个“可怕”的想法从脑子里冒了出来——自己可以到上海找他去。本来还生气,怎么又想到去看他,她很是怀疑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可是手和头都不热啊,那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连她自己都莫名其妙!
顿时,她觉得心开始跳动不已, 甚至牵动着整个身体兴奋不已。有时是一种窒息的快感,有时是一种决裂的心慌。她开始犹豫、徘徊,甚至是挣扎,而这些总是在去和不去之间纠缠。
她被这慌乱的心里折磨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一个很迷信的做法。她在前面约莫两米处画了一根线,规定自己用五步走,如若五步走过了线外,就决定不去,如若走不出线,就是老天也同意她去。
她闭上了眼睛,心里七上八下的向前摸索了几步,竟然不敢睁开了眼睛,隐隐的她生怕走出了线外,走出去了就再也没有理由或者借口见到林轩了。她顿了顿,下了下决心睁开眼睛一看。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竟然没走出线,看来连老天也同情她日思夜想的苦楚。不过,她还是有点犹豫,就决定再来一次。可能是太高兴了吧,结果第二次走出去了,弄的她心里慌慌的!
她稍微安静了一阵,就继续从原地走。这一次走的可离线远了,是没走出去的远,她还想不通怎么走了几步跟没走差不多。她就又试了几次,还是没走出去。就不再多想了,害怕再想就出岔了,干脆走就是了。
落琪怀揣着激动的心径直的跑回了宿舍。回宿舍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也就一个小包)就走了。走出校园的时候,记起了后天还要上课,就给柳庭雪打电话,让她帮忙请个假。电话通了响了一阵那头子就接上了,落琪问:“庭雪,你回来了没?
柳庭雪没有正面回答,却说:“你到哪去了,怎么我回宿舍没见你啊?”
落琪嗯嗯叽叽的说:“我刚才出去了一下,有点事想麻烦你。”
柳庭雪说:“你没事吧?有事你说就是了!”
落琪说:“我现在要到上海去,你能帮我请个假吗?就几天吧!”
电话那头子的音量突然飙了上去:“你到上海去干吗?林轩不是来了吗?你赶紧往给我往回来走,你送他也不可能送到上海去啊,赶紧回来!”
落琪也没怎么听,就径直说:“林轩没有来!反正我不管了,假你不请就算了,我现在就走了,我挂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她现在*烧坏了脑子,还能理智多少呢!
挂了电话出了校门就打的走长途汽车站了。来到汽车站,正好有趟晚上九点多发往上海的汽车,她买了票就上车了。
找了靠窗户的位置坐好,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很不真实的味道飘浮在周围的空气。她觉得她一定是疯了,要不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呢?可要知道妈妈现在正坐在回家的车上,而就这么一瞬间她却坐在去看林轩的车上,妈妈把她的亲情给了自己,而自己却满脑子的爱情。谁的感情给了谁?难道她真的着魔了?她手抓着衣角狠狠的用了用劲!
或者年轻吧,就允许自己在能痴狂的年纪任性一回吧!或者,她这一生只能在今天这样把自己的青春挥霍一次,以后再都不会了。如烟花,她最美的时候也是她最疯狂、最绚烂的时候。虽然她的绚烂只能燃烧在一瞬间,但这一瞬间的燃烧足以让她用生命去换!
落琪这样想了一会,心里也开始平静多了。于是又不由自主的开始幻想和林轩见面的情景了。可见面了,一切都会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吗?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