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Chapter 49 婚礼
人生的道路七七八八有很多条,通过一个个岔开连接在一起,而结果就在于这些个岔开的选择。
陈无恙觉得自己一定是选择了最hard的岔口,才会走到这一步。
这几天,她一直过得混混沌沌的,过去的画面如同幻灯片一张张定格在脑中,然后刷一下,转换到下一张。
无恙不愿意想,可是,不去想,脑子里的记忆像被关在劳里的奴隶,叫嚣着想要逃脱,疼痛愈发厉害,像要爆炸了一般。
如果你的胸口曾经被人狠狠刺过一刀,拔出刀的刹那,鲜血流出,凝固,然后结成一个盖,久了,盖被抹去,留下一层薄薄的疤。
可,就是这层不痛不痒的疤痕时刻提醒着你,这里曾经如何疼得死去活来,剜心之痛,为之之首。
逃避,不如直面。
能真正打倒自己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无恙躺在沙发上,阳光如同温柔的老奶奶,轻轻为她盖上了一层暖和的薄毯,却怎么都暖不进她的心里。她第一次主动地回忆起那些过往,一点点地反思。既然刀还刺在胸口,那不把出来,永远也没有愈合的一天。
她翻了个身,眼睛不经意瞥见床边桌上的红色请帖。
明天,袁鸿终于要和萧娅楠结婚了。刺眼的红色上还写着几个黑色小字:请务必出席。
这又算什么事呢?前前男友挽着新人结婚,前男友还是这新人的朋友,然后协议也不见了。以后要怎么办?爸爸要怎么办?妈妈要怎么办?
想起妈妈,无恙已经干涸的眼睛连着鼻子又是一阵发酸。这些天,妈妈明显老了一圈,想安慰自己,却忐忑地诺诺地不敢开口。
陈妈妈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爽快的人,哪怕从前还是小百合的时候,也是直爽的人。何时变成这般吞吞吐吐的人了?
都是因为自己啊。
无恙忘不了,那天她失魂落魄如同木偶般被贝贝和大东搀回家,妈妈得知真相后那种心痛的表情,不顾外人在,抱着自己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而自己就这么木愣愣地被她抱着,不说话。
陈妈妈说:“恙恙,算了,都算了,妈妈只剩下你了,这么多年,你就是妈妈唯一的支柱,如果不是你,妈妈早就不想活了。可是,因为有了你,妈妈才活了下来,因为能听到你喊我妈妈,妈妈才有了动力。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妈妈只希望你好好的,爸爸也不会怪你的。恙恙,听到了吗?只要你开心快乐,就可以了。”
无恙的手一点点抚上妈妈的背脊,沙哑着嗓子,想要安慰她,“妈妈。”却再也说不出别的了,只能一声一声地喊着妈妈,妈妈。
妈妈,我疼,疼得受不了,怎么会这么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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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无恙,你是不是刺激大发了,怎么真的去啊,还拖着我和大东。”贝贝狠狠地点着无恙的额头。
无恙苦笑了一下,她自己也不知道,能是什么样的动力支撑着自己,竟然真的参加了袁鸿和萧娅楠的婚礼。
或者,是因为那张请帖,那一行小字,无恙记得,分明是言旭邑,或者说,是梁旭邑的字。
为什么?务必参加呢?究竟,你们还想干什么呢?
好吧,且陪你们再玩玩吧,反正,一无所有的人,已经没什么输不起了。
无恙冷笑着,端坐在一旁。
婚礼订在金天地花园酒店,偌大的大厅摆了整整50桌圆台,客人陆陆续续来到酒店,端着笑容,寻找熟人聊着天。
大厅正前方搭建了一个迷你舞台,墙上的横幅写着大大的“love”,底下是袁鸿和萧娅楠的名字,舞台两旁铺满了嫣红色的玫瑰,沿着红地毯,一路铺到了无恙的脚边。
无恙冷眼旁观,原来有钱人也不过如此,品位如此恶俗。
或许是因为,结婚的两个人家庭背景都来头不小,大厅门口处,竟然还簇拥着好多记者,架着摄像机,拿着本子和笔,围成一排。
“好奇怪,就算再有钱,也用不着这么多记者吧。”贝贝凑到无恙耳边,小声说道。
无恙随意浅笑,已经和她没关系了吧。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直白如同一张白纸的女孩了,也不是当年那个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会想到买醉麻痹心灵的女孩,更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一味逃避像鸵鸟缩进土里就以为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女孩了。
她不能再只顾着自己的心情随意发泄了,这只会伤害了关心自己的亲朋好友,而对于那些本就无所谓自己的人而言,根本伤不了一毫。
她的身后还有妈妈,这些天,她慢慢从浆糊般的思绪中拨出一根明丝。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消沉,要像打不倒的小强,决不能再让妈妈为自己担心受怕了。
何况,人生其实从来没有最终结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事情比比皆是,哪怕是入土了,也依然会有后人继续着那些过程。
无恙淡然坐在一边想心事的模样,落在贝贝眼里,显得尤为淡定,她真的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贝贝这样想着。
“各位来宾,各位好友,大家好!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袁鸿先生和萧娅楠小姐的结婚盛典。请各位入席就坐,与我一起以倒计时的方式迎接新人的到来。”婚庆司仪的话打断了各人的心思。
“10,9,8,7,6,5,4,3,2,1!”
伴随着经典的结婚进行曲,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无恙看见一对新人缓缓入场,男的着香槟色西装、玉树临风,女的席一身鱼尾下摆、薄纱绣花婚纱、艳若桃李,原来真的是一对金童玉女。
无恙与别人不同,她没有专注于新人的出场,而是环顾四周。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那些人,袁鸿的父亲袁克祎,大伯袁克玮,萧娅楠的父亲萧镇军,梁睿之的父亲、言旭邑的继父梁涛以及他们的爷爷梁国道,依稀还有些别的政府官员、大亨等等。虽然她分不清哪些人是哪些人,但他们是同一种人,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这些个上一辈的人围成一桌,或交头接耳、或窃窃私语、或独自饮酒,但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眼里流露出的精明算计如何都掩饰不住,即使台上的是他们的亲人,在他们心里,这不过又是一场交易罢了,以别人幸福换来的利益。
无恙在这些人身后默默注视了片刻,敏锐察觉出身后的一束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她转过头,果然是他,曾经的她的言旭邑,现在的梁旭邑。
言旭邑炙热的目光灼灼生辉,死盯住无恙的眼睛不放,眼眸流转的异色想是急于述说着什么,可却什么都说不了。
言旭邑的身边,懒散倚靠着椅背的是梁睿之,正握着杯子含笑冲无恙一点头,一副看戏的模样。
大厅前方,袁鸿和萧娅楠已经走上舞台中央,灯光涮涮涮地打在两人的头顶,像是众星拱月般照射着他们。
司仪呱噪地一篇废话后,满脸横肉地笑道:“今天,新郎和我提了一个很特别的要求,他说要先和大家讲一些话,然后我们才一起见证这对新人的结合!下面欢迎我们的新郎,袁鸿。”
台下的袁克祎皱了皱眉,狠狠吐了两口烟,眼中戾气一层一层地加深。
袁鸿沉着地走上前,脸上凝重不似喜悦,瞥向萧娅楠的神色里透着一丝复杂如同厌恶。萧娅楠突然心跳得厉害,她忽而觉得,袁鸿脚下只是一步,却如同埋下了一条深深地鸿沟,隔绝了他与自己。
萧娅楠一步上前拉住袁鸿,第一次无助地望着他,本能摇摇头,“和我们婚礼没关系的,等我们先结婚再说?”
袁鸿和煦地笑了,灯光照射下,真正如同闪亮的王子一般耀眼,就如同萧娅楠儿时第一次见到袁鸿一样的帅气。是的,从她第一次见到袁鸿,他就是自己心里的王子,无可动摇。
这是她精心设置了这么久婚礼,这是她从小的梦想,她不允许有任何差错!她死死拽住袁鸿,眼中苦苦哀求。
袁鸿轻轻甩开萧娅楠的手,走到话筒前:“今天,很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莅临,以及各大媒体记者的光临。但,今天,并不是本人同萧娅楠的婚礼庆典。”
“什么?”众人一片惊呼,萧娅楠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大厅后方的闪关灯“噼里啪啦”闪烁不停,记者们敏锐察觉到这将是一件有□□的事件,高声呼喊道“那今天请我们来是为了什么呢?”
声音此起彼伏传递到众人耳畔。
袁鸿和煦一笑,“大家稍安勿躁,我想先和大家讲一个故事,故事说完了,答案自然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