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有悖伦常,天下没有什么人可以容忍你们两个在一处。”说话间险险的躲过杀手的纠缠。
  利剑划伤了浅浅的左臂,血瞬间染红了衣袖,云清将进一步伤害她的剑隔开,冷声道:“向身后退。”
  浅浅往身后看了看,冷冷的说:“是悬崖。”
  “退——”云清狠声说。
  又解决一个,云清看她还留在原处,诡异的笑着问:“若是你我二人同时落崖,你说师兄会救谁?”浅浅惊愕的摇着头,她没有料到云清会在此时对她动杀机。云清趁着箫子朗等人专心应付杀手的时候推了她一把,浅浅神色痛苦的看着将她置之死地的女人,云清不自在的躲闪过她过于纯净的眼眸。
  身子往后倒去之时忙大叫:“七哥哥……救我。”她没有叫师父救她,而是唤七哥哥。她赌不起,师父对云清师叔的感情是她这一生也无法取代的,若是她与师叔同时落崖,师父定是先救云师叔而不是她。
  箫子朗与小七往这里看来之时,只见到云清被杀手缠着,而浅浅朝着崖下落去,小七大叫:“浅浅——”
  天离已只听到浅浅两个字长啸一声忙朝着崖边跃去,将所有的要害暴露在外,腰腹部立即被上来的利剑所伤,伤口的血染红了周边的皮毛,它不管不顾,只朝着浅浅落下的地方跃去。
  云清突然被人踹了一脚,也往浅浅落下去的地方落去,箫子朗发一掌将身边的杀手逼退,纵身跃到崖边毫不犹豫的跃了下去。
  绝望的看着师父将云清师叔揽在怀中跃回崖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身子像飘荡在空中,没着没落的往深渊里坠,看不到任何救命的绳索。
  ‘若是你我二人同时落崖,你说师兄会救谁?’我早已知道答案了,只是没有想到事实是如此的伤人,闭上双眸,泪猝然滑落。师父……你还是弃我于不顾了,那当日你又为何随口答应了我?
  身子不断往下坠,再睁开眼眸之时,只见天离已然跃下,伸着前爪似要抓住她。
  “天……离……”心顿时一震,忙抽出腰间幼时七师叔送给她的匕首,使劲力气将匕首往崖壁上插去,刀在崖壁上擦出阵阵的火花,震得她虎口发麻,也因此减缓了她下落的速度。
  她知她不能放弃,若是放弃她与天离必死无疑,当师父救起云清而放弃她之时,她便不在乎自己是生是死,可是……天离,她不能让天离死……
  刀刃被磨了大半,才将所剩不多的刀刃插进崖壁中,扬首看着迅速落下的天离,在天离坠到身边时一把拉住天离的后肢,惯性太大,一人一虎朝着深渊坠去。
  浅浅死死的抱着天离的后肢顿时心如死灰,她什么都做不了,救不了一直陪着她长大的天离,就连看着她长大的师父也守不住。师父明知她不会武功却还是先救起了云清师叔,那一刹那她就知道了答案。罢了,至少还有天离陪着,闭上眼紧紧的抱着天离的后肢等着死亡的到来。
  突然觉得身子落到一物体上,甚至听到身上骨头断裂的声音,半眯着眼,原是与天离被长在崖壁上的树所阻,还未反应过来,树枝应声而断,锥心刺骨的疼痛袭遍全身……
  “妹妹……妹妹,你躲在哪里?哥哥找不到你,哥哥认输啦。”
  “颜儿,来娘亲这里……”
  “莫儿,颜儿,快来看看,爹爹给你们做了什么?”
  “娘……哥哥,我在这里,你们快来呀……快来呀……”
  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被打开。
  鲜红的血,漫天的大火,人们凄厉的叫喊声一一跃过脑海……
  ☆、第十章 悲痛欲绝
  残阳的最后一抹血色褪尽,暮色渐垂,箫子朗站在凛冽的寒风中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雕。
  “师兄……”身后的云清轻唤一声。
  箫子朗此时已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唯一的认知便是:徒儿生死未卜。
  与徒儿在一起的画面不断的涌进脑海中:天真的、嬉笑的、娇嗔的、欢喜的、沉默的、痴痴看着他的、总是缠着他的徒儿。这些画面一一涌进脑中,在脑中翻滚着咆哮。
  “师兄,也许浅浅并未死,没有人找得到她的尸……”本想说尸骨,却生生的顿住。云清看着他的背影却抑制不住的心酸,那个徒儿究竟在他的心中占据着多大的分量?那日他虽救了她,可她却情愿他救得是他的徒儿,若是那般,此时他心中念的,脑中想的就只有她了。
  不禁嗤笑起来,她竟跟一个已死之人争风吃醋了,那么高的山崖,连天离都摔死了,更何况是一个人?也许当他们下去之时浅浅的尸骨早已被秃鹫分食完了,只是没有人敢承认罢了。
  忆起那日,她仍是心有余悸的,若如师兄救得不是她而是浅浅,那么当日葬身鸟腹的便是她了。师兄将她揽在怀中往崖上跃去,惊慌之余,低首朝着与她一同落下的浅浅看去,她看清了她的绝望以及那双绝望的双眸中滑落的泪。
  扬首时便见了那对她略有敌意的小白虎已纵身跃下,他将她带回崖上时,那些杀手便又缠绕上来。一向温和的他竟对那些杀手痛下杀手,将杀手解决后体力大耗。他要去崖下找浅浅,被小七与莫染所阻。
  小七先他跃下山崖,当他们赶到之时,只见到摔的血肉模糊,气绝多时的天离。几只秃鹫在分食天离的尸体,小七愤然挥掌将那几只秃鹫打死。
  除了被秃鹫分食的看不清原本的模样的天离和落在不远处的一段树枝,以及一把被磨得只剩下刀柄的匕首却没有浅浅的尸体。天离身旁的都是血迹,分不清是浅浅的还是天离的。
  恍惚中,箫子朗似乎看见云清与小七都在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满是泪水。
  小七疯了似地四处寻找,不断在谷中叫着浅浅的名,声音中在谷中回荡不散。而箫子朗不顾体力透支随着地上的血迹寻去,不过寻了二三十里,天气骤然突变,下起了暴雨,将地上仅有的一点痕迹也冲毁了。
  最终箫子朗晕倒在雨中,是莫染与小七将他架离山谷,自醒来他便沉默,常常独自发愣。小七与莫染回去找了多遍皆是无果,而箫子朗却再也没有去寻过。
  那件事情已经过了很久,箫子朗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是睡着的,什么时候醒着,茶不思饭不想,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很久。
  “师兄…小七今日……”
  “云清,为兄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云清呐呐的开口道:“是,师兄……”恋恋不舍的离去,只剩下箫子朗一人站在寒风中。
  依旧清楚的记得,当年师父将浅浅母亲下葬。依照浅浅生母嘱咐,封住浅浅的记忆。那时的浅浅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因受瘴毒所害昏迷不醒,就连母亲的逝去也毫无所知。
  她醒来已是七日后的事,师父告诉她名唤浅浅,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师父,好一会儿才点着头重复了一遍‘我叫浅浅’;师父告诉她,他是舅舅,她甜甜的唤舅舅。然后师父指着自己说那是子朗,她一笑眼睛便弯弯的像月牙,软软的声音唤“子朗”。
  他眼角抽搐的看着师父,师父若无其事的看着那小人儿。
  醒来后的小人儿总是跟在他身后,软软的声音唤:“子朗,我饿。”“子朗有虫虫咬我。”“子朗,舅舅去哪里了?”“子朗,子朗……”
  他总是额角抽搐,正色的告诉她不能唤他子朗。她眨着那纯净的眼睛看着他说:“舅舅说你是子朗。”
  他抚着额,不住的低声咒骂,无奈只能任由着她去,而师父总是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一个月后师父竟在山中消失了,他以为师父会收那小人儿做徒儿的,却没有料到师父竟撒手不管,将小人儿丢给了他。
  他在茗山中细细寻找,找遍了每一寸土地才迫使自己承认师父竟丢下自己与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消失了。慌乱中,张口想说什么,可一碰到那孩子纯净的眼神,满腹的话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眼神有些惊慌,他不知道她是否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是那双带着惊慌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
  他暗暗的告诉自己说要镇定,镇定。浅浅像个小狗一样尾随着他,他走到哪里她便跟到哪里。
  他终是忍不住,认真的对她说:“我去山中找些食物给你吃,你乖乖在这里等着。”
  “嗯,我等子朗回来。”稚嫩胆怯又充满期待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飞也似地跑了起来,他害怕浅浅那软软的声音在后面追上他。不管他多么着急的去寻找,师父还是消失了。
  他将周边的山群都找遍了,师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下狠心想要离开这里,那清澈无辜的双眼直在他的眼前闪烁,还有那充满期待软软的声音“我等子朗回来…我等子朗回来……”
  顿下想要逃跑的脚步飞奔回竹屋,却没有在院中见到那个小人儿,心下大乱,山中多野兽,莫不是……
  他一间一间的找,找到最后一间之时竟看到那小人儿蜷缩在角落中睡着了,心一酸忙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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