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转眼便在明王府住了大半个月,其间竟下了一场雪,而府中梅园的梅花迎着寒意竞相盛开,她的手与右腿更是噬心彻骨的疼痛,直到天气晴好这才踏出屋门。
洁白如雪的梅花从枝头落下,下意识的伸手去接,放在鼻尖轻嗅。冰凉的触感,淡淡的花香在鼻尖萦绕不去。
“笛里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哀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转身看着他福身道:“浅浅见过王爷。”
他上前扶起她,笑道:“浅浅无需多礼。”她不着痕迹的躲闪过他的触碰:“王爷还是不肯让浅浅见见哥哥么?”
☆、第十九章 病来如山倒
“原来浅浅是为此事而与本王闹别扭。”语气甚是轻浮。
衣袖下的手握成了拳,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掌中,心中默念:浅浅你是哥哥的妹妹,要忍,要忍。“王爷,浅浅离家已有十多日了,哥哥会担忧浅浅。”
逸清轻叹一声上前将她揽在怀中,她身子僵硬,吻落在她的额上,脸上。她嫌恶的想躲过却想到了哥哥,那个生死不明的兄长。羞耻,恶心全都席卷而来。她紧紧的闭上了眼,任由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缠绵。他的唇如他的人一般凉薄,略带凉意却攻城略地。她忍住满心的厌恶,抑下他身上让她不喜欢的麝香之气,委曲求全只为了哥哥。
“今日你没有反抗。”许久之后他的下颌埋在她的颈间,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她不反抗也不回应,只是站在那里任他为所欲为,这却让他更加的恼火。
此时的浅浅双颊晕红,终归她不是什么风尘女子,在任由男子近身调戏还能面不改色:“王爷,方才浅浅所求之事…”
逸清笑了笑:“本王前些日子将莫初派往外地,近些日子是不能回来了。待他回来本王定会让你兄妹二人相见,你莫要心急。”
浅浅皱着眉,心中恼火却又不能发作,只道:“王爷若是无事,浅浅先行退下。”她离开了让她心生厌恶的男人回到了长卿苑,倚在树下思索着怎样才能出去。她不是安分的人,随着年龄渐长,她也学着老成起来。学着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容忍不喜欢的人,她正在一步一步的蜕变,一点一点的长大。尽管这过程是那么的残忍,那么的艰辛。
在府中的这些日子,逸清每日定会出现与她一起用膳,而后以各种理由与她呆在一处。今日都已是午膳之时却还不见他到来,坐在桌前随口问了句:“今日王爷不出来用膳么?”
服侍她的侍婢道:“回姑娘的话,宫中出事了,王爷一大早便进了宫。王爷派人回来说不回府用膳了,请姑娘自己用膳,不用等王爷。”
坐在桌前不住的长叹,而后吩咐侍婢将膳食送到长卿苑,在侍婢为她布膳的时候将侍婢打晕,穿上那侍婢的服侍略一装扮混出了王府,那个被她打昏的侍婢自然躺在芙蓉帐中替她做了替身。
当浅浅回到魅影楼才知逸清不让她回来的缘由,莫初没有去外地依旧守在魅影楼,只是望秋却病了一直躺在床上。不,望秋不是病了,而是受了重伤,而始作俑者便是明王逸清。
浅浅愧疚不已,坐在望秋床边只是流着泪,望秋虚弱的劝慰才好了些,离开望秋的屋子便去了河边。这三年来只要她心情郁结便会到河边,看着看似平静无波的河面心会慢慢的平静下来。
残阳如血,浅浅一身白衫立在河边,背影透露出深深的寂寞与孤独。
“颜儿爱的……是神医箫子朗?”莫初走到她的身旁缓缓的问道。
“哥哥可曾爱过谁?”她看着远处的夕阳漫不经心的问。
“颜儿是否觉得辛苦了,爱着的男子竟然是自己的长辈?”他不答反问着。他从始至终都知道妹妹爱的人是谁,三年前他就已看出端倪。这三年来从她能下床走动开始,她时常会躲着他与望秋溜出魅影楼,也不顾身子上的伤还未愈合。
他知道她是去见箫子朗,每次她都偷偷的躲在远处看着箫子朗的身影,而她却不知这个做兄长的怎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帝都乱晃?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保护着她,他莫初唯一的妹妹。看着妹妹隐忍的模样他就抑制不住的心疼,忍不住的想:那箫子朗究竟有什么好,竟让他的妹妹如此痴迷?
这三年来他处处与箫子朗等人作对,不惜被明王所以利用。他知道明王一直袖手旁观,看着他与箫子朗等人斗来斗去,好坐收渔人之利。而这三年来他从不敢让妹妹插手魅影楼的事情,他怕妹妹知道她的哥哥所对付的人是她最爱的师父——箫子朗。
他甚至不知道在妹妹的心中他与箫子朗究竟谁比较重要,若是他与箫子朗兵戈相向究竟她是希望是箫子朗死还是他死。不由的苦笑,当日她求他的时候就该看清了,在妹妹的心中还是箫子朗重要一些。
“哥哥,感情这种事本就是说不清楚的不是吗?”因为爱所以会痛苦,会担忧,会嫉妒,若是可以不爱师父那该有多好?若是可以不爱师父,就不会伤心痛苦,不会心心念念的放不下。
“前一刻可能如胶似漆,后一刻也可能形同陌路。颜儿,哥哥不再为难你,灭门血案,血海深仇哥哥一个人来扛。往后魅影楼再与你无关,颜儿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再不会有人勉强你做什么。”
浅浅转身看着他,泪扑簌扑簌的落下来:“哥哥……”从始至终兄长都没有勉强过她什么,一直都是她任性不懂事,常让兄长苦恼。
“你若想与他在一处,哥哥帮你。”莫初终归不忍,那是他的妹妹,他不忍心破坏她的幸福去报仇,更不忍心让她活在仇恨里。
她抬着泪眼朦胧的眼看着哥哥,使劲的摇了摇头:“不,有些事已经不是哥哥与我可以选择的了。颜儿的幸福,颜儿要自己去寻,无需哥哥再担忧。我会陪在哥哥身旁,不会再离开,无论是生是死。”十多年前家破人亡,兄妹失散。而今相遇早已物是人非,可是无论怎样变化兄长还是兄长,无论是年幼之时还是此刻都是将她宠在掌心。
可是她早已不是当年跟在神医箫子朗身旁那个天真可人的徒儿了,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还怎会保留着天真的心性?
莫初看着远处:“颜儿长大了!玉府我已经派人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再过些日子便是双亲的忌辰,颜儿再忍忍,那日哥哥就去接你回来。”
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水狠狠地点了点头:“好,颜儿即刻回明王府。”随即告别兄长按着来路回到了明王府,回到长卿苑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屋中没有掌灯仍是黑漆漆的。
心中不由的暗暗庆幸明王可能不知她打晕婢女偷偷的溜出去,伸手推开紧闭的房门,月亮透过打开的门钻进来撒了一地的银辉,让一切看起来都不是那么真切。
轻叹一声顺手便将门关了起来,摸黑将灯点了起来。盈盈暖暖的火光将屋子照亮了。熄灭了火折子便往内室走去,却在离内室还有几步之遥之时生生的顿住了脚步,花容失色的看着坐在内室桌前闲适着喝着茶水的明王。立在原处战战兢兢的道:“王爷!”
逸清抬眼看着珠帘后的女子,似笑非笑的问道:“这么晚了,浅浅去了哪里了呢?”
垂着头顿了许久才缓缓的道:“浅浅挂念哥哥,所以回了趟魅影楼。”
逸清站了起来,掀开珠帘走到她的跟前看着低着头的浅浅半晌才叹道:“罢了,早些歇了吧!”说着便朝屋外走去,直到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切都是浅浅任性而为,都是浅浅一个人的错,王爷为何还要对望秋姐姐狠下毒手?”浅浅仍旧是低着头轻叹一声幽幽的问着,鼻尖一阵酸涩,想到望秋姐姐至今仍是伤重在床,心中便内疚万分。
抚着门的手不禁抖了抖,抬手轻掩着口佯装咳了几声:“若是本王说不是本王做的浅浅也不会相信,何苦还要问?”顿了顿又道:“既然事已至此,本王也不怕告诉你,你若顺从了本王自是最好,你若如前几日一般,就别怨本王心狠手辣!”说着便摔门离去了。
她就是这般执拗,任何事都要追根究底,也正因为如此,注定她会饱受波折。见他离去不由的跌坐在地上,左手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就这样在地上坐了一夜,因受了地寒气第二日竟发起烧来,左手更是抖的厉害,就连右腿也跟着隐隐作痛。侍奉她的侍婢吓得慌了手脚,忙去告诉了主子。逸清得知忙为浅浅请了太医,太医只道:只是受了些风寒,四肢无力。开了几帖药也就去了。
逸清守在浅浅床前,亲自喂食喂药,丝毫不假借他人之手。一个王爷能做到这般也着实不易了,也可见他逸清是真心实意待浅浅的。
浅浅喝了几帖药身子仍旧是不见好转,逸清不禁有些急了,又寻了太医来看,皆看不出端倪,也只能慢慢调养。一早醒来既不见婢女又不见逸清,挣扎着起身来到桌前,颤颤巍巍的喝了半盏的冷茶,想站起身走到床前竟浑身无力,再也挣扎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