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然而天子亲自出宫来茗山请萧子朗,萧子朗又怎会再躲在茗山不出去呢?
  用鲜血养着,凌澈的脸渐渐红润起来,而浅浅的内力日渐消耗,再加上每日三两的鲜血流出,早已伤了元气。
  “小姐,如此下去,七少爷的病没好,您的身子就要垮下去了。”言伯在一旁看着浅浅将手腕上的伤口又割开滴进白玉酒杯中,满是忧心的说。
  “言伯,将血拿下去,与那些药一起煎了。七哥哥每日的药要按时吃的。”自顾自的将伤口用白布裹了起来,将酒杯往言伯的面前推了推。
  言伯端起酒杯摇着头长叹着,缓缓的转身离开去煎药了。
  将凌澈从玉宅背回来并不是她原本的意愿,而是知道自己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知道自己不能很好的照顾他。
  坐在床边看着面色略微红润的七哥哥,自逸清等人死后至今只有此时此刻才觉得心前所未有的平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再也没有钩心斗角,再也没有生离死别。言伯将药送了来,亲自喂凌澈喝下就踉跄的起了身去了地宫。
  悬在地宫顶部的案卷全都被拿了下来,散落在地上的各个角落。头一阵一阵的眩晕,眼前一黑跌坐在满是案卷的地上,定了定神才挪到软榻上。斜倚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看着落在手边的案卷。
  魅影楼的存在比蚀善国还要早,按说卷宗中该有对朱木果的记载,所以才每日在凌澈服过药之后才来地宫中看卷宗。不知看了多久,看着卷宗的眼顿了顿,许久才缓缓的将卷宗卷了起来放在身旁,起身离开,离开之前自然也带走了放在软榻靠里边的小木盒子。
  如今的浅浅越来越虚弱,若是有人想要杀她,不需要什么盖世武功,即便是个什么不懂的孩子也能要了她的性命。言伯看在眼中疼在心里,每日变了花样的为浅浅补身子。
  朱木果炒干,待烟尽,研为末。每取一钱加心尖血为引,温酒调服,有起死回生之效,这便是卷宗中的记载。孟庸留下的药方不过是鲜血做引,每次只要割开手腕的脉搏取两酒杯的鲜血即刻,而今朱木果却是心尖血。
  凌澈如今已经服了七日的朱木果了,全身的血脉都已流动,心脉也渐渐平和,脸色愈加的红润。浅浅喂凌澈喝完药遣下言伯,坐在床边拉着凌澈的手,原本殷红的唇如今已泛着隐隐的白,整张脸因失血过多显得异常的苍白。
  七日不间断的取心尖血,没有丝毫的痛感,有时甚至感激起当年执意种下生死蛊。若是能感知疼痛,亲手取自己的心尖血,再怎么样都是下不了手的。这些日子对他的照顾不过是偿还这些年来自己对他的亏欠,这一生确实是欠了七哥哥的。
  这么些年来,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却还是利用了他。利用了他对自己的感情,利用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而有恃无恐的一次一次的伤害着他。
  相比萧子朗而言,她自己更为残忍吧?明知自己不能给七哥哥任何承诺还是将他捆在自己的身边,逼着他与尊敬的师兄反目相向,逼着他背弃了天下的正义。
  就让所有的一切到这里结束,待七哥哥醒后,便会独自离开这里,也许会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了此残生。言初交给孟庸夫妇,便不需要担忧了,孟庸夫妇定会好好的将言初养大成人,也许孟庸会教他制毒,但有楼言思在,她定不会放任言初变坏。
  视线又落到凌澈的脸上,醒后……他继续回去做云隐山庄的七公子,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再也不会有人逼着他做他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也许某一日他会遇到一个深爱着他的女子,幸福安稳的过一生。
  太后中了毒,这几日大限也该到了,至于云清与萧子朗……也许云清会为了萧子朗而放弃公主的身份离开这里,与萧子朗找一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完一生。
  如今的这一切都多么的完美,只可惜了逸清与文仙。
  ☆、第六十七章 起死回生
  眩晕的感觉一波一波的袭来,终究支撑不下去倒在了凌澈的身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一直沉睡的眼动了动,而后便是手。凌澈觉得心口处犹如压了一块巨石,沉沉的,似乎要透不过来气了。沉重的双眼使劲的睁了睁,刺眼的光亮射了进来,抬起手放在眼上。许久才慢慢的将手放了下来,眼睛虚着看着自己的胸口。
  心不由的颤动起来,努力的抬起头,手颤颤巍巍的抚上了那苍白的容颜。鼻尖突然涌上一阵酸涩,差一点……差一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静静的听着胸口处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心里觉得欢喜,巨大的幸福感如潮水般的朝着他涌过来。
  凌澈醒来,言伯甚是欢喜,就连浅浅的脸上也出现了平静的神色。凌澈昏迷了近三个月,身子虚损积劳,出现气喘,心悸等症。浅浅身子早已垮了,已经无力再去照顾凌澈,将凌澈的菜单写了下来交给了言伯。
  自那以后,凌澈的食物中就多了一道蒸乌鸡。不过就是乌雌鸡一只,洗净,以生地典一斤(切细)、饴糖一斤,放入鸡腹内,扎定,装铜器中,用甑蒸熟,食鸡饮汁。不过吃了三日便再也吃不下,可言伯说是浅浅吩咐的,凌澈不得不硬着头皮吃下。
  凌澈的身子日渐的好了,浅浅却病下了,因感知不了疼痛,就连大夫也不太清楚浅浅的病究竟如何了。言伯急的不得了,浅浅自己开了方子给了言伯,并嘱咐不要让七少爷知道自己的病,言伯知她是怕身子刚好转的凌七少爷忧心,自然是隐瞒了起来。
  萧子朗与望楚从茗山回来,莫染得知立即进了宫,望楚只道镇国之宝失窃,命他二人尽快将宝物找回。镇国之宝失窃是大事,自然是很少有人知道,也不敢声张,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默默的进行。
  宫里除了天子与太后,几乎没有人知道真正的镇国之宝藏在何处,萧子朗自然是先见了太后,太后已病入膏肓,躺在床上,就连话也说不清了,自然是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望楚之所以说朱木果是浅浅盗窃,不过是推测。凌澈那日若不是由浅浅内力护着早已死了,浅浅束手就擒不过是为了救凌澈拖延时间,可是即便浅浅耗尽毕生的修为也不可能让凌澈醒来。以浅浅对凌澈的感情,即便是空穴来风,她也定会冒着被杀的危险来盗朱木果。
  得知萧子朗回朝,云清立即从驸马府赶到宫中,在长信宫中四目相对,云清却不知道怎样面对萧子朗了。许久才颤巍巍的唤了一声“师兄”。萧子朗点了点头,“进去看看母后吧,母后的身子不太好,多陪陪她。”
  云清顿时泪如雨下,莫染只是叹着拍了拍萧子朗的肩后就离开了,留给他二人独处的时间。莫染马不停蹄的赶往秦宅,开门的是言伯,莫染嗜着笑说,“老伯,在下是凌七公子的至交,今日特来探望。不知府上可方便?”
  言伯顿生戒备,“这里是秦宅,并没有什么凌七公子。我家少爷也并非姓凌,而是姓秦。”
  莫染正待说什么,只听得门内传来一声询问。“言伯,是谁在外边?”这声音不是凌澈又是谁?
  因魅影楼与秦宅的下人都被浅浅遣散了,如今这大宅子中指剩下浅浅、言伯与凌澈,凡事大多是亲力亲为。秦宅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今日有人敲门言伯觉得甚是古怪,凌澈自然不放心言伯一个人,故而跟在身后。
  看到莫染,自是不能不戒备:“莫兄——”
  莫染仍旧是闲适的笑:“小七,看来浅浅将你的身子养的很好。”
  凌澈对言伯点了点头,言伯将莫染让了进来,又将门关好。凌澈与莫染朝内走去,凌澈不由的问道,“莫兄来此是为公还是为私?”
  莫染停下脚步看着凌澈:“朱木果被窃,天子认定是浅浅所为,子朗已经回来了。这几日怕就要对魅影楼动手了,魅影楼再藏身此处已经不安全了,此次前来就是告诉你,带着浅浅离开此处。”
  凌澈心下大惊:“朱木果失窃,什么时候的事?”继而摇了摇头,“浅浅不可能做此事。”
  “小七,当日你受伤……是必死无疑,若不是浅浅盗得朱木果想必你今日也不会与我在此说话。”
  凌澈觉得胸口闷闷的,许久才说,“当日多谢莫兄手下留情,如今浅浅病了,去看看她吧。”莫染点了点头跟在凌澈身后。
  当莫染看到躺在软榻上抱着白狐的浅浅,顿时被震慑在那里。浅浅早已形销骨立,面色苍白的犹如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见莫染到来缓缓的坐了起来,凌澈立即上前扶着她,浅浅看着莫染神情冷漠:“不知相国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莫染不禁鼻尖一酸,上前两步,神色颇为担忧:“浅浅,你怎么……”
  凌澈将浅浅扶起,靠在自己的怀中,天离已经被浅浅放到了地上蜷缩在她的脚边。浅浅看了看莫染的身后:“坐!”此时言伯已经将泡好的茶水送来了,莫染坐在桌边看着浅浅,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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