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一章 引入虎穴

  邀月城位于天祥王朝的南方地区,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是个不可多得的游玩胜地,此刻本该是秋风萧瑟,这里却依旧温暖如春。
  远远地走来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清俊公子,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雅致,引得路人频频回顾。仔细一看,却是凌悠。凌悠的长相并没有继承当年有江湖第一美人之称的娘亲,反到偏向清秀多些。而这样的长相,着男装却是显得益发俊雅,虽然她已经刻意不张扬了,却还是吸引了不少少女的目光。
  一路行来,阳光明媚,清风送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凌悠却是苦着一张脸。再想到此行的目的,她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唉,老爹还真的很是小心眼,她都跟着他们几乎转了大半个中原了,居然连他们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有这么对待自己亲生女儿的吗?!
  虽说凌悠也不是非见到他们不可,况且,依凌悠怕麻烦的性子,还是不见到最好。但每次得到消息,凌悠前脚刚到,凌云天后脚就带着妻子跑得无影无踪!被老爹这样耍着玩,凌悠的火气渐渐积压到了一定程度,心下暗暗发誓:若是再这样耍她,等她找到娘亲,一定毫不犹豫的把娘亲藏起来,让老爹也尝尝这种找人的滋味!
  不过,奇怪的是,凌老爹这回像是识趣了般,竟自己传书过来,要凌悠到邀月城一见,凌悠心下好奇老爹受了什么刺激,便跟来了这邀月城。
  一进城,凌悠便看到贴在城门旁异常明显的悬赏告示,摸摸荷包,里面的银两所剩无几。心下怨念重了些。来邀月城之前,住的那家客栈太黑,居然要的银两是别处的两倍!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但赚钱的过程,着实麻烦!
  唉,她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看看书,品品茶了?不知道家里的上好龙井放坏了没?
  虽然渴盼着轻松的生活,但是再次掂掂荷包,凌悠不得不哀叹:又得做这些麻烦事了,这侠士真不是人干的!
  走近一步,仔细看了悬赏公文,凌悠困惑了。
  悬赏追捕采花大盗,撷花七郎?心下不由得一沉。这撷花七郎居然跑到了邀月城?不是说在落霞城就已经被逮捕了吗?这事里似乎透着蹊跷,不然就是那帮衙役真的没用到让人给逃了……朝廷的人难道就如此不济?
  心下思考着,脚步轻移,转眼间已到邀月城最大的客栈——清风楼。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道,客栈和青楼是最好的消息集散地。大到朝廷大事,改朝换代,小到江湖八卦,民间趣闻,各种各样的消息无一不有,无一不详,并且各种版本应有尽有,让你茶余饭后,总少不了乐趣。
  现下已近正午,客栈里的人该是不少了。
  “听说了没?”还未进门,就听靠近客栈门口的那一桌客人说道,“撷花七郎,今夜要采这邀月城第一名妓,舞袖姑娘这朵花!”
  诶呀!消息这么快就到了!
  “什么?舞袖姑娘?”
  “如此绝代佳人,怎么就被撷花七郎给盯上了?”
  “红颜薄命呐!”
  凌悠按耐住好奇,不动声色的走到角落里,坐定,要了一壶茶,两碟小菜和一碗白饭。边吃饭边听。
  “今夜这舞袖姑娘的献舞表演,怕是绝舞了。”说话人可惜的摇摇头。
  “这撷花七郎盯上的居然是青楼名妓?”凌悠默默鄙视了一把这采花贼。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公子这就有所不知了。”旁边耳尖的小二一边送上茶水,一边解释。“这舞袖姑娘可是个才女,听说是最近落难到此,卖艺不卖身的。”
  “哦?那这女子可是不一般呐!”能当上名妓的都不是一般人。
  “当然不一般,她可是比那些闺阁千金更像大家闺秀,而且才识过人,容貌倾城,真是难得的才貌双全之人!就是可惜了,落难青楼,唉!”小二叹息的摇了摇头。
  “就没有什么人为她赎身?”凌悠疑惑了,怎么觉得名妓的身世都差不多?
  “怎么会没有?但说来也怪,舞袖姑娘居然都拒绝了,像是要等什么人似的。”
  “哦。”凌悠心下暗忖,莫不是,这舞袖姑娘也是个痴情女子?就像说书先生说的那样,在等一个俊美书生,等那书生考取功名后,两人再双宿双飞?
  呃……凌悠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恶寒到了……
  “那,这位舞袖姑娘,现居何处?”摸摸荷包,现实是残忍的,看来这一趟是不得不跑了。
  “就在城北的红袖阁。客官您到了城北自然认得。”小二热心的回答道。
  “谢谢小二哥。”说罢,凌悠从荷包里拿出几块碎银出来,心疼的交给小二。“劳烦小二哥再给我一间客房。”
  这邀月城估计还得呆上几天。
  ******
  初更刚过,凌悠便出了客栈,往北面走去。走过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一座华丽的楼阁便出现在眼前。红柱青瓦,雕梁画栋,在杨柳树间掩映。越过一座精致的小桥,便到了红袖阁的门口,此时华灯初上,雕饰精美的华磴里晕出了淡黄的光芒。楼阁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果然是邀月城第一名妓呆的地方,真是华美啊!
  “公子,您里面请啊!”刚到门口,凌悠便被一衣着艳丽的女子拉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女子拉着往红袖阁里带。“公子面生,是外地人吧,不如,今晚就让杏儿伺候您吧!”说着,名唤杏儿的女子媚眼轻眨,就要往凌悠怀里靠。
  凌悠一阵恶寒,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加上平素不喜他人的触碰,于是不着痕迹的隔开与这女子的距离,礼貌询问着:“不知舞袖姑娘的献舞可开始了?”
  一听又是一个找舞袖的,这女子的脸色冷了几分,但还是媚笑着:“还没开始呢,公子不如让杏儿先陪着可好?”
  “呃……这……”
  凌悠正愁不好拒绝,便听得老鸨高调的一声“舞袖姑娘到了!”,众人的视线集中到了一处。
  只见一抹胭脂红的华丽身影从楼梯上款款而来,体态轻盈恍如飞仙,腰如细柳不盈一握,在众人恍惚的视线里,走至厅堂中央的舞台上。近看,不由得让人想起司马相如形容卓文君的句子,“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眼眸宛若星辰”,举手投足之间,风华毕现。
  这舞袖姑娘果真是天姿国色,不过可惜,比起自家当年江湖第一美人的娘亲来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的。
  “承蒙各位厚爱,舞袖在这里献上一段舞蹈,聊表谢意。”继如莺啼般悦耳的声音之后,是舞袖曼妙的舞姿。那舞姿,灵秀飘然,瑞彩蹁跹,怕是霓裳羽衣舞也不过如此。
  一曲将歇,众人皆是迷醉其中。
  突然,灯火全灭,一阵张狂的笑声在厅堂里回响,“哈哈哈!果真是名副其实的美人啊!我撷花七郎,就收下了!”说罢,声音渐远,怕是那采花大盗以独门轻功,飞身而去了。
  台下一阵喧闹,再点上灯时,舞台上早已空无一人。
  ******
  随着撷花七郎和舞袖一起消失的,还有凌悠。
  这撷花七郎的武功也算不错,片刻功夫,便已携着舞袖姑娘跃出十里之外。但凌悠可也不是省油的灯,武功修为在老爹变态的训练下本就不弱,又加上江湖三年的历练,让她对付江湖高手都可以绰绰有余,何况是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盗的一个小小的采花贼?
  “这位高手跟着在下,可是想管闲事?”撷花七郎看着已离邀月城有一段距离,便放下舞袖,转身面向凌悠。
  “阁下误会了,在下素来不爱管闲事,”徒惹麻烦的事,凌悠向来不碰。凌悠边说着边整理衣襟,“只是出门在外,没有银两,多有不便,可否借阁下的项上人头一用,换点银两……”
  “你找死!”还没等凌悠说完,这采花贼就冲了过来。
  “诶呀,江湖人比武可是正大光明的,你这样,胜之不武!”凌悠嘴上叫着,动作可是一点都不迟缓,一个飞身就跃到了采花贼的后面,出手,还他一个措手不及。
  “老子才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名门正派”采花贼转身就是一记重拳。“老子可是地地道道黑道人物,从里到外都是黑的!”
  “确实很黑!”这采花贼长得还真是……残忍!
  凌悠轻巧闪过那记重拳,嘲笑了一把采花贼的长相后,又回以潇洒的一腿,直击对手脸上,游刃有余。
  见一招也没打中凌悠,采花贼被逼使出了杀手锏——连环掌。
  “对了,这么说,你是吃过白道的亏了?”凌悠出手也很快,每一掌都挡了下来。迫使对手攻势显得狼狈不堪。
  “哼!”见形势不利于己,对手又实在很难对付,采花贼心下有了逃跑的打算。“拿命来!”采花贼嘴里吼着,身体也是冲向凌悠,只是冲了一半,却又突然改了方向,向反方向逃去。
  “想逃?”凌悠似是早有所察,翻身跃至采花贼面前,出手点了他的穴。“唉,本来还以为可以活动一下筋骨,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济。”心下一阵叹惋。
  “哼!别得意,等你遇上他,你一样逃不了!”
  “谁?”这次,这采花贼却一声不吭。
  凌悠也不以为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将这采花贼绑了起来。
  ******
  “这位公子,”一旁观看许久的舞袖姑娘走近了几步。“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凌悠连忙摆手,可别以身相许啊!不过这舞袖姑娘着实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居然一点都不怕。
  “不知公子将去何处?”
  “嗯,这……”不会真是要以身相许吧?
  “实不相瞒,舞袖本是随家人上京探访亲戚,谁料途中遭遇强盗,落难于此。”舞袖说得很慢,一脸的哀愁渐渐浮现在美人脸上,极是易引发人的恻隐之心。
  可惜凌悠却似乎不为所动。
  于是,舞袖的声音似乎带了哭腔“公子是宅心仁厚之人,必定是不忍见死不救的。”说着,竟掩面轻泣,“公子!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请公子答应!”
  都说是不情之请了,她可不可以拒绝?
  但是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凌悠真是对此束手无策。
  “好吧,你说吧。”凌悠无奈了。
  “请公子带舞袖上京,舞袖到京城后,一定会报答公子的!”
  “……”为什么,她感觉上当了?
  ******
  在把撷花七郎送交官府,领了赏银后,第二天,凌悠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带着这绝色女子远赴京城。
  为什么她没有去见爹娘?
  这事想起来就让凌悠悲愤!
  那夜她回到客栈后,只见窗户被人打开过,桌上放着一张字条:要想见你娘,等你成亲那天吧!
  真是越想越让人火大!这可不是欺人太甚?她是为了怕麻烦才换上的男装,能找到夫婿才有鬼!他当这世上有龙阳癖的人很多吗?想起来就怨念深重!
  看来想见到被爹拐走的娘亲,是遥遥无期了。而且,她还被一个大麻烦缠上了身……
  凌悠哀叹一声,仰躺在马车里,想着现下的状况,总觉得不对劲,她有种非常明显的上当的感觉。这女子明明并无与红袖阁签订卖身契,随时都可以走人,为什么偏偏缠上了她?而且,她像是落难的人吗?有哪个落难的人还这么闲适,一点都不焦急的样子!
  凌悠看着对面开心刺绣的女子,被欺骗之感更加明显。
  再说,这女子胆子真大,和她一个会武功的“男子”单独在一起,竟一点都不设防?好像知道她没有威胁性似的,真是让人倍感无语。
  眼看着离京城越来越近,凌悠心下不由得忐忑起来。眼前似乎是一个陷阱,她要不要抛下这女子赶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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