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亏欠

  一整天的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晚上回到宿舍却感觉无比的疲惫。关上门，一声标准的“小夏你回来了”欢迎我，我几乎没有回答便爬上床。
  “怎么了啊，小夏。”
  我低头一看，小瑜正在斜下方她的桌上边上网边啃着苹果和我说话。我的目光又游离了回来，有气无力地回答：“没什么，有点累了，早点睡了今天。”
  “你早睡挺少见的啊。”
  “嗯……”
  “明天可别无精打采的，哎，我们排练你来不来？”
  我已经躺在了床上，感觉自己马上就能睡着的样子：“怎么又排练啊……”
  “愚人节啊！”
  “那不是4月1号吗……”
  “是啊，这不是还有两个礼拜了，还不排练。”
  “哎对了，那你生日也快了吧？”
  “那是2号，不过我打算演出完直接通宵庆生，嘿嘿。”
  “哦……那我去吧……反正明天周六也没事……那，天璨去吗？”
  “去啊，他不去怎么排练。”
  不过话说回来，我感觉好久没有去酒吧了。每天的心思几乎全部放在天炫和天璨身上，小瑜的乐队也好久没活动了。
  “哦？乐队排练啊，我也可以去看吗？”
  这次说话的是小晗。我瞥见她正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书，但似乎也对我们的话题有点感兴趣。
  “当然了，我还想利用这个机会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呢，嘿嘿。”小瑜继续说，“我们宿舍来了这么气质的小晗，都一直没跟他们说，正好介绍一下呗。”
  虽然我还不算接纳了她，但对于她有气质这点我不否认。看着瘦小，但骨子里透出的是一种学院的气息，好像对学术一丝不苟，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女生。可是她对周围的人却又落落大方，毫不掩饰，笑起来确实甜美可人。她的内心……大概也很需要人关怀吧。
  “呵呵，小晗，那可能明天人会比较多的。”依依对她说。
  “没关系的，我喜欢认识新朋友。”她合上了书，转过头面对着我们。
  “嗯哼，人是挺多的，还有一个烂长又传奇的三角恋故事呢。”
  —_—小瑜……要不是我今天精神不好，真想暴打你一顿。
  “三角恋？—0—”
  “哈哈，这个问题慢慢跟你说。”
  “说说呗，我对这些挺感兴趣的，嘿嘿。”
  =_=不是吧，小晗，看着你挺正经的，没想到也这么八卦……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已经无力阻止了，面对逻辑能力超强的小瑜，不出几分钟的功夫已经把我、天炫、天璨的故事从头到尾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地全盘托出了……听得小晗好像在听人物传记一样，我猜测不到她会有怎样的感想。
  “啊，原来还有这么神的事！”对于我的故事，小晗也以“神奇”一词简明扼要地概括了，“呵呵，小夏，可是我觉得你很幸福的，有两个男人愿意为你付出呢。”
  “—_—呵呵……”我一阵冷笑，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天天想这些事头都快爆炸了，哪里来的幸福……
  “就是，哪像我们这种没人疼没人爱的，哭都没地方呢。哎小晗，你有男朋友吗？”
  “我……可以说没有吧。”
  “啊？怎么会。”
  “因为这几年在外国念书啊……没什么机会认识吧。”
  我忽然想起下午时候小晗和我说起的关于男生的事，又燃起了我的好奇心：“小晗，你今天和我说的那个人……”
  “谁呀？”
  —_—小瑜的插话能力真是一流的，我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已经被她打断了。
  “哦，他啊……呵呵……可能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吧……”
  “是……暗恋吗？”
  “不是啦依依姐……”小晗对依依笑了笑，又开始了自己的回忆，“其实我和他……认识很久了，我们从初中就是同学，又很巧地都考到了这个大学。”
  “哼，╭（╯^╰）╮又是青梅竹马的故事，噗噗。”
  “也不算青梅竹马了，只是认识时间很长了，不过……我们谁都没有表白过的。”
  “你喜欢他吗？”
  “嗯……”小晗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可是没想到，刚考上大学，我们专业就要选留学生出国了。本来想说的话……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那，你回来后联系过他吗？”
  “没有……我不敢。”她脸上浮过一丝忧伤，“可是……在我走的那天，他特意赶到机场来送我，逗我笑，让我别害怕，好好去美国读书……最后还对我说了一句，‘我会等你回来’……”
  “那他一定也是喜欢你的啊！这么暧昧的话。”
  “可是我还是不够自信。我不确定……”
  “傻丫头，都说了会等你，一定是喜欢你的。”
  “呵呵，依依姐，我不像你，那么漂亮……”
  小晗，我感觉她已经够优秀了，眉清目秀，学习那么好，又温柔大方……那个男的要是不喜欢她，不是傻子就是脑子被门夹了。
  “没事没事，你要是没勇气，到时候我们这一大帮子人都陪你壮壮胆，跟你一起去找他！”
  “嗯，小晗，你要相信自己呀。”
  “呵呵，谢谢你们……”
  ……
  下午，我们四个如约来到酒吧，却只有天璨在——气色欠佳的我，精神百倍的小瑜，永远那么安静的依依，还有陌生的小晗，对于我们这个组合他大概是一头雾水。
  “哎，天璨！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小瑜走向前，主动开了口。
  “他们一会就到了吧，”天璨从舞台上走到了我们身边，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这张陌生的脸孔，“这位是……”
  “哦！忘了介绍了，这是小晗，这学期刚搬来的，我们的新舍友。”
  “你好，我是徐忆晗。”
  “哦，你好。”
  —_—天璨的回答还真是干脆利落，一个字也不多说。小晗对于他微微的冷漠似乎也有点尴尬，但还是对他笑了笑，“你是，叶天璨？我听小夏说起过你。”
  “嗯。”
  “啊……还有你哥哥，天炫，我也知道的。”
  “呵呵，他现在在医院。”
  “嗯，他的病好些了吗？”
  “快做手术了。”
  —_—怎么刚见面就又谈起天炫的事了，真是无语。我站在一旁没有插话，一段官方开场白后，小瑜张罗着大家坐下等等。
  “小晗，天璨也是我们乐队的主唱，唱歌特好听，琴弹得也好。”
  “嗯，才华横溢的感觉，能看出来。”
  “过奖了。”
  “我是鼓手，嘿嘿。贝斯跟吉他手一会就到了，我们就进去排练。”
  话说回来，阿飞跟星杰不知道跑哪去了，约好下午4点的，现在都快4点半了也没见踪影，我戳了戳身边的依依，她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拿出了手机：“我打电话问问他们到哪了吧。”
  “好好好，叫他俩快点，都等他们呢。”
  小瑜继续在和小晗神侃一些关于酒吧和乐队的事，依依拨通了阿飞的号码，我凑过去，能听到手机里彩铃的声音。
  “喂？你和星杰在一起吗？”
  “啊……依依，我们马上就到了，你们都已经到酒吧了吗？”
  “是啊，我们人都齐了，你们两个也快点吧。”
  “好，临时有点事耽误了，嘿嘿，一会就到了。”
  依依挂上了电话，跟大家说他们正在路上，很快就到了。
  “真够慢的，肯定又是星杰去学生会打杂耽误功夫了！每次都是他最后。”
  “哈哈，小瑜，你也别怪他了。”
  “小晗我跟你说，星杰简直就是个闷骚男，超级腼腆的……”
  “啊？小正太吗？嘻嘻。”
  “差不多差不多！”
  ……
  我没有参与到她们三个的聊天中，只是拿着饮料杯一个人喝着，我抬头看了一眼身边天璨，他也没有说话，没有任何表情。
  “小夏，天炫再过一阵子就要搬到无菌舱了。”他小声对我说，脸上似乎带着几分沉重。
  “嗯……他现在，状态还好吗？”
  “他挺好的。昨天他说，想见见你。”
  我忽然有些沉默。天炫不久就要做手术了，虽然他表面镇静，但生理和心理一定都到达了极限。见面，我真的有些害怕，我不忍见到他这个样子，因病憔悴，因我而更憔悴。天璨明白我心中所想，拍了拍我的肩。
  “嗯嗯，你们一大帮子人真有意思，有那么多好玩的事。”
  “好玩的事还多着呢，你要是想听以后慢慢跟你说呀。”
  “哈哈，好的。”小晗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笑起来很甜美。“那个，我想去下卫生间，在哪边？”
  “左边，一直走就到了。用我陪你去吗？”
  “不用啦，我能找到，先去了哦。”
  小晗起身离开了大厅。我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4点40了。
  “阿飞他们还真是慢。”
  “哎，他们来了。”小瑜指向门口那边，我们望去，果然是阿飞和星杰，刚刚推开酒吧的门，风铃叮叮咚咚地响着。他们两个向我们这边走来。
  “嗨，各位，真不好意思啊，来晚了。”
  “你们俩还知道晚啊！我们都快等死了。”
  “抱歉抱歉，刚才转到花店了，耽误了点时间。”
  “花店？”
  “是啊。”这时，阿飞终于拿出一直背在身后的东西。哇塞，好大一束红玫瑰，鲜艳的颜色，还透着点点滴滴的水珠。
  “宝贝，给你的。”阿飞走到依依身边，牵起她的手，“今天是白色情人节，回复给你的心意，愿意收下吗？”
  依依脸上露出了惊讶和喜悦，眼中闪烁着泪光，双手捧过这一大束玫瑰，感动得说不出话。阿飞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温柔地微笑着，将她拥入怀中。
  “夏。”我听到天璨的声音，于是转过了头，他在我手里放了什么，“想来想去觉得送花太俗了，不适合你。还是送你最喜欢的饮料吧，普通，但不平凡。”
  原来是一瓶冰爽茶，冰凉凉的，还泛着浅浅的泡沫。
  “谢谢……天璨……”
  他也轻轻搂住了我的腰，我靠在他的肩上，温暖，温柔，仿佛能将我的心融化。
  “噗噗，真够肉麻的啊你们。哎，有人疼就是好。”
  “你也赶紧找人嫁了吧。”
  “哼哼，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上哪找去……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小晗回来了。可她直愣愣地站在我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目光呆滞，表情凝固，好像看到了什么怔住了一样。
  “小，小晗？”
  我又回过了头，开口的是居然阿飞。不是吧，他们认识吗？
  “咦，你们认识？”小瑜正说出了我心中所疑惑的问题。
  “小晗……徐忆晗？是你吗？……”
  阿飞完全没有顾忌周围我们的疑问，径直走到了小晗身边，睁大眼睛端详着面前这个身材瘦小的女孩，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感觉。小晗只是慢慢抬起了头，注视着阿飞的脸，不久，她的眼里好像泛起了泪光，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原来，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看到这一幕，我们几个的嘴全部张成了o型——难道小晗口中的那个心心念念的他，是阿飞？邵飞？
  “小晗，我，你听我说……”
  “我什么都明白了，”小晗的语气忽然变得出奇地冷静，“我，理解……”
  “小晗！”阿飞居然拉起了小晗的双手，我在那一瞬间掠过依依的脸，她的面目表情已经不能用任何词汇形容了。茫然，无助，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状况，总之怎样她也无法接受眼前做梦一般的事实。
  “你不要再说了！”小晗眼中的泪终于涌了出来，眼圈泛着令人怜惜的微微的红。她捂着嘴，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阿飞没有继续再解释些什么，却始终关切地注视着她，从旁边的桌上拿来纸巾递给她。小晗擦了擦脸上的泪，稳定了情绪，勇敢地抬起头，再次对阿飞说：“我明白了，我走……”
  “小晗！”
  阿飞的喊声没有挽留住小晗的脚步，他也没有追上前。我们就这样目送着她一个人离开了酒吧，谁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小晗暗恋的男生居然是邵飞，学计算机的，果然是，现在我彻底明白了，可是……
  “依依，我……”
  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依依还在自己的身边目睹着这一切。依依的脸上没有气愤，也没有悲伤，而是平静地对他说：“既然答应了别人，为什么没做到？”
  “我没有！我答应她什么了？”
  “你说，你会等她回来。”
  “我……”
  此时此刻阿飞是百口莫辩，或许他连自己怎么想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