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祭祀礼仪
中秋这一天终于到了,观花堂里的人过了四更天就被门外催命似的敲门声惊醒,洗漱打扮后早饭都不及吃就出了门。
陈嬷嬷侯在门外,望着十位姑娘,语重心长地交代着:“今日是正日子,你们排演了这么多天,可就等着今儿个露脸争光呢。舞曲操练已经纯熟,不过,还是要注意别被下面的场面唬住。你们在习练所的舞厅里可跟上了天露台不同,千百双眼看着,王上和王后也都盯着,是要有些胆魄才能跳好霓裳曲,明白吗?”
“明白!”十个人纷纷应着,随着陈嬷嬷到了习练所,开始她们的最后一次排练。
一切都是完美的,动作、乐音、眼神,技法自是熟能生巧,这支霓裳舞在念儿她们这十个人的演绎下真如同九天仙子的玄天幻舞,连教习的陈嬷嬷都看得频频点头。
各自换上了自己的衣衫,九色裙纱缤纷盛目,衬着一张张粉面桃花脸将节日的气氛也烘托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憧憬和兴奋的神采,这样的当众表演,对任何一个宫中女子都是荣耀,何况是她们这些入了奴役局的宫奴。
白色托盘四周画着红粉芙蓉花,托盘上只剩下最后一件衣裳,它是念儿的。
那衣裳根本不能称为衣裳,只是一道道的金丝和银线交织在一起,内里衬着一片薄如蝉翼的透明纱衣,就像渔网一样,只在关键的遮羞部位挡了几片三瓣的花形绫片,若是穿上这种衣衫,无异于毫无遮拦地站在众人面前。
念儿感到一阵羞愤,望着陈嬷嬷,强压下怒气,以柔和的语调开口:“嬷嬷,这样的衣服念奴怎么敢穿?中秋祭祀是何等大事,念奴断不敢如此孟浪!”
陈嬷嬷轻摆摆手,将托盘内的那件金缕蝉纱衣托在手心,道:“念奴,这件衣服是穿在外面的,还有贴身的衬服要换上!”
说着,点手叫念儿跟她到更衣室。
桂娥她们九个人早就换好了衣衫,又到梳妆室各自仔细整了妆容,再出来的时候念儿已经换好了衣服。
那衣服——实在是——
太魅惑了。
只见念儿浑身上下道道金丝银线,密密网住她纤柔高挑的身材,贴身紧着束身的一套肉色的衣裤,都是紧绷在身上的,若不仔细看,仿佛还是赤着身体。
一道透明的薄纱更将那肉色的贴身紧衣罩住,即便是这几个女子看着,都感觉有一种血脉喷张的情欲之念——
本被陈嬷嬷强硬套在身上的衣服,此刻被九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念儿有些难堪。
桂娥赶紧走过来,拉住念儿凑近了低声问:“怎的给你选这么一件衣裳,这哪像跳霓裳舞,跟跳艳舞一样。”
念儿微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裳,又侧头看了看陈嬷嬷,小声说:“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嬷嬷非让穿上,说再赶做别的也来不及了。”
“好了好了——”
见念儿和桂娥小声嘀咕,陈嬷嬷走近她俩挥了下手,“念奴是坐着弹琴的,位置在台子中间,时刻被你们几个围着,只到最后那个‘崭露初升’的动作你们几个向后弯仰下身子,才露出她来,哪里让她穿这衣衫跳舞了?”
教习所外面,已经有三辆双轮轿车在等着,十个人随着来接迎的两名太监上了轿车。
轿车外,安乐仁一辆辆逐一查探完毕,才挥手让她们离开。
天露台的祭祀已经开始了,一名宫廷祭司站上了天露台,挥舞着手中的一把桃木剑,做着各种古里古怪的动作。
沉闷的鼓声隔一会就敲一声,钵儿、磬儿、铙儿在鼓声敲响之后也跟着敲响,大祭司的声音从天露台上响起:“周祗国婴氏王族历代帝王享祀:周祗第七代王族婴弓率臣民祭拜先祖,祈佑我王千秋万代、永世繁荣。尊祭——开始——拜!”
祭祀喊过之后,婴弓率文武官员,孟怡君领后宫嫔妃纷纷跪倒,行三拜之大礼。
“礼毕——祭帛文!”
一篇长长的写满文字的黄色绢帛被祭祀拿起,口中高声诵读。帛文上都是祭祀之礼常用的各种冗文词调,又长又枯燥,可天露台下的众人只能一动不动的听着,因为这是祖制,不得不遵循。
直到各人都听得昏昏欲睡了,那祭司才终于把帛文念完,整整念了快一个半时辰,天也亮透了。
金盆内,帛文丝帛被点燃,眨眼化作一团浅浅的灰烬。
“颂大菩萨蛮!”
天露台上,十几位身着僧服的人打坐静息,紧闭双眼开始诵经,台下的上百名僧众立刻效同,声音不大,即使离得近的人也完全听不清楚,只觉得耳边嗡嗡之声持续不断。
折腾了半天,祭司终于走下了天露台,各种牛、羊等祭祀活物的牺牲被绳子吊起来,高悬在天露台四角的檐下。
庄严、枯燥而漫长的祭祀结束了,鼓声紧敲了三声之后,欢快的娱乐节目终于登台。
先是王后孟怡君的慈芸宫所出的一支双人舞《和凤鸾鸣》,之后是汐冉宫的美人浣曦娘娘所出的琴笛合奏《羌》……
一个个的排下来,王宫中的嫔妃们献完节目就轮到了宫外的臣子们献演。
这是那些官员们将自己膝下的子女推荐给婴王的绝好机会,所以,几乎每一年朝臣的女家眷们都是争奇斗艳,纷纷拿出看家本领,男子们则各显身手,希望能得到王上的赏识。
天露台下的广场上人头攒动,坐在广场中央离着天露台最近且高出平地的一处平台上的正是婴弓,他身边坐着孟怡君。周围散坐着文武官员,后宫的嫔妃们在孟怡君身后的位置团团围成一圈,唧唧喳喳的讨论着台上正在表演的人。
“呀,这名女子是谁?生得如此柔媚,真是我见尤怜!”浣曦盯着台上正在歌唱的女子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