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照方抓药
站在一边，侍奉着尧隽和吴芷娆的念儿此刻脸上冷汗涔涔，尧隽眼角的余光一直盯在她身上，臂弯中的吴芷娆用手按住自己的小腹，轻柔地拉着尧隽的手覆在上面慢慢摩挲着，脸上洋溢着惬意温存的笑。
尧隽忽然轻轻推开吴芷娆，向前探了探身子，目光中含着询问：“念儿，你是不是不舒服？”
念儿用手压住有些绞痛的肚子，眉头皱成了一团。“念儿的确不太好，想先下去休息会！”
一直陪在吴芷娆身边，见贞妃没有说话，自己只得出声请求。
吴芷娆正过脸，“既然身子不好就不要耽搁，尽快抓药吃才是。御药房给我配置的安胎药已经用完了，正好要派人去取，你就亲自到御药房去一趟，把本宫的药拿回来，顺便也让他们给你配些对症的药草，有病可不能耽误。王上，你说是不是？”说完又对尧隽娇声询道。
“贞妃说得极是，念儿你快去吧！”尧隽点头，对吴芷娆如此懂事深感欣慰。
“是！”念儿一边答应一边退出了正殿。出了门裹了裹身上的衣裳，觉得凉气打在脸上，渗透在心里。
快步走出长廊，还未出门，素容从身后跑着追上来。“念儿等等——”她跑得快，上气不接下气：“你腿脚这么快，娘娘说今日你去御药房定要把这张洪御医开的方子带上，我们每次都照着方子抓两剂，不可多不可少，这是洪御医特意嘱托的，千万记得啊！”说着，素容把一张浅黄色药方塞给念儿，转身回去了。
捏住那张药房，念儿仔细看上面龙飞凤舞地几行字迹，写得相当潦草，她无心细看，顺手揣进怀里。
御药房的药师们都是照着御医们的方子抓药的，贞妃要她带着药方也是对的，虽说雅昀宫的龙胎是宫里的头等大事，御医房和御药房的人们都是严阵以待，凡是雅昀宫的宫人去抓药，肯定早就把药方作了详细备案的，可万一念儿碰上新来的药师，就要多费口舌，不如直接带着方子方便。
走进御药房，提鼻一闻，满是草药的气味。
宽敞的场地里到处可见晾晒着的药草，药草全部都被晒干了水分，一片片地摊开在干净的地面上，有的是根须，有的是茎叶，有的是块茎，褐黑色的、土黄色的、浅灰色的，象一块块的补丁，东一块、西一块毫无规则地袒露着。
念儿目光扫视院落，未等开口，就有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姑娘是哪个宫的？可是抓药吗？”
念儿朝他点头，“我是雅昀宫贞妃娘娘遣来抓药的宫人，请问今日当值的是哪位药师？”
“原来是雅昀宫抓药。今日黄丙时黄药师当值，姑娘随我来！”说着，小太监笑眯眯地领着念儿穿过晾晒药草的院落向御药房正中央的正堂走去。
走近正堂，见一名年约花甲的老药师正拿着几根药草在桌案上的一个小石磨中碾压，神情专注，姿态安然。
“黄师傅，雅昀宫来人了！”小太监忽然蹦到黄丙时的身边，对着他大声喊道。
黄药师眉毛一跳，放下手中的草药，挥手打在小太监的肩膀上：“死猴头，又来捣乱！”
小太监忙又跳开，指着念儿说：“黄师傅，这次可不是小路子捣乱，是雅昀宫的贞妃娘娘来取药了！”
黄丙时这才抬起眼皮，松耷耷地看了一眼静立在对面的念儿，听说是雅昀宫的人他也不敢怠慢，忙从桌案旁边走出来，问道：“是贞妃娘娘的安胎药吗？”
念儿回道：“正是！先时拿走的已经吃完了，劳烦黄药师再抓几副吧。”
“哦，好的，你跟我来！”黄丙时离开正堂进入了里间的藏储室，熟练地打开其中的一个黑色的立式药柜，里面都是贴满各种药草名的小抽屉。
黄丙时拉开几个抽屉，从里面抓出几味草药，用一个提手的平底秤秤完，利落地将每一种药草平均分成了十份，然后一份份用纸包好，再重新一一上秤，分量几乎准确无误。
“好了，这十剂药已经够用一阵子了。听洪御医说，贞妃娘娘胎像已稳，只需培本固元，不宜再吃太多固血性热的药了，所以我把方子里的黄芪和菟丝子两味药撤了，回去你跟娘娘说吧。”黄丙时将那十剂药用一条细草绳捆好递给念儿。
念儿接过来，从怀中掏出了素容递给自己的方子递过去：“黄药师过目，看看您抓的药是否是按这张方子？”
黄丙时接过，揉了揉眼角将药方拿到鼻子底下上下看了几眼，忽然神色大变：“这张药方是哪里来的？”
念儿不知何故，赶紧回道：“这——是雅昀宫的近侍女官素容姑娘给我的，说是御医院的洪御医给开的方子，让我务必照方抓药呢！”
“什么？这是洪御医开的方子？”黄丙时瞪大了眼，连连摇头：“不可能啊，洪紫阳不想要脑袋了吗？”
“难道——这方子有什么问题？”念儿惊讶地追问。
方子是素容亲自递给她的没错，说是洪御医的药方，可是黄丙时怎么这么大反应？
“这药方——这药方初看无不妥，可里面有两味药的药性相左，一起使用会产生活血化淤的药用，贞妃娘娘怎可服用？”黄丙时捏着药方，两眼狐疑地看着念儿。，“你真是雅昀宫的宫女？为何我从未见你来过御药房？”
见黄丙时怀疑自己，念儿急忙解释：“我是从正央宫奉旨刚刚调任到雅昀宫的，以前并没到御药房来过。”
“正央宫？你是服侍王上的人？”黄丙时问。
“正是！念儿是才到雅昀宫的。”念儿十分诚恳地回答。
“那——你先不要走，我到隔壁的御医院找洪紫阳来，这件事咱们可要弄清楚，若是贞妃娘娘出了问题，谁也担待不起！”黄丙时说着，起身快步离开，他从外面将藏储药室的门“咔吧”一声挂好锁，把念儿锁在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