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以假乱真
念儿心中转圜一圈，感觉到此事多有蹊跷，先不说刚才洪紫阳面色略有诡异，只按他刚才所讲，两味药是分别开在两张药方上的，并且的确是他亲自所开，可现在她手里的这张药方也是他的笔迹。谁能将两丈药方拼成一张来御药房抓药，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若说是素容要害自己的主子，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她把这张药方拿给自己显然也是有着存心嫁祸之心。
心中想到这，听见尧隽阴冷的声音传到耳中，念儿不敢抬头，“回王上，药方是雅昀宫的素容姑娘给我的，她叮嘱我要按照药方抓药。”
未等念儿话音落下，跟在贞妃后面的素容“噗通”一声跪下了，以头抢地振振有词：“王上，娘娘，素容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谋害娘娘和王嗣。”
贞妃裹着一条红色的绒球缀边的披肩，懒洋洋地斜睨着跪在自己对面的念儿，听见身后的素容出声，于是向近前的尧隽说：“王上，还是让臣妾问问这俩丫头吧，看看是谁从中捣鬼！”
尧隽点头同意。“那就请贞妃娘娘查问明白，不可纵容此等行为在宫中横行。”
“王上放心。”吴芷娆跨过面前跪着的三人，随着尧隽坐到了廊下的椅子上。
“素容，药方是否一直由你保管？可还有别人碰过？”贞妃一落座，就率先盘问起自己的近侍宫女素容，面色阴沉，语气生冷，不带丝毫情面。
素容边磕头边回话：“娘娘，两三月前，洪御医为娘娘请脉，开过两张药方，一直由我妥善保管，并遵照御医的嘱托抓药，不敢有一丝大意。”
“我问你，那药方现在何处？可是在念儿手中？”
“娘娘容秉，药方一直由我放在娘娘寝室梳妆台的妆匣盒内的暗格里，从不曾被他人保管，现下已经带在身上，请娘娘和王上查验！”说着，素容把两张薄薄的药笺捧在手心举起。
贞妃身边的双喜疾步走过去将药方拿起递到尧隽和贞妃面前。
尧隽微皱眉，仔细看着两张药方，笔迹是一人所写，纤细的软纤毛笔，一手遒劲的草书，的确是洪紫阳的手法。看完，他将药方递给吴芷娆。
吴芷娆扫了一眼，道：“臣妾看着眼熟，的确是洪御医当日诊脉后所开，就请洪御医再过目！”
洪紫阳身子轻略一颤，接过两张药方，放在眼皮底下上下看完一遍，“回王上、娘娘，这两张药方正是臣当日亲笔所开，只是不知这位念儿姑娘手中的药方是如何取得？”
三张药方并排在尧隽和贞妃眼前，一样的笔迹，一样的纸张，甚至连药笺右下角的洪御医的留名都毫无二致。
“素容，依你所说，这两张药方是真的，念儿手中的这张就是假的了？”贞妃挑眉，语调高了些。
“是，王上娘娘明鉴，素容不知念儿姑娘手中的药方从何而来。”素容叩头回道。
念儿心中一凛，略微抬头，脖颈扬起，眼神穿过前面跪着的二人看向素容，她竟然不认账？“娘娘，念儿才到雅昀宫，今日也是奉娘娘的懿旨到御药房的，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不清楚。念儿出门之前，素容姑娘塞给我这张药方，说是洪御医所开，谁知到御药房后经黄药师断明才知此药方不妥。念儿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假话，请王上、娘娘明鉴。”
“娘娘、王上——”素容紧接着念儿的话辩道：“素容并不曾给念儿姑娘药方，平日我们往御药房抓药是不必带着药方的，因御药房早已将娘娘的安胎药方作了记录。”素容抬头，眸中莹光闪闪，对着贞妃言辞恳切，是一副十足的衷心护主的姿态。
素容一口咬定药方不是她交给自己的，念儿百口莫辩，只得镇静心神看向尧隽，不再多语。
尧隽听念儿说得属实，她才到雅昀宫上岗，今日的确是奉吴芷娆的吩咐到御药房抓药的，对于雅昀宫的一切还根本摸不着头绪，如何能得到一张如此以假乱真的药方？
如若她真能做到，那必是与洪紫阳串通并且早已谋划多日了若是这样，那念儿此人就是深藏不露的他国细作。无论她是婴氏王族训练的死士，还是霸楚安插在周祗王宫的细作，都不能再留她性命！
思索及此，尧隽一双精光烁烁的双眸中暗蕴凶狠的杀气，他转头望向洪紫阳：御药房和御医院的大部分人都还是旧婴氏王族时沿用的旧人，虽然他在后宫各处安插了眼线，也遣了心腹的人去管理，可保不齐有不轨之心的人继续作乱。
“洪御医，你还有什么要讲的吗？”
尧隽的话犹如悬在洪紫阳头顶的一把利刃，让他浑身如处冰窖，手脚发僵，唇色发紫。
“王上，臣——臣一心为贞妃娘娘安胎，不曾有任何异心杂念，王上明察！”洪紫阳额头碰地，“咚咚”作响，只两三下之后，额角的鲜血就顺着他的眉梢流下来。
“来人——着将念儿、洪紫阳、素容三人收进苦役局，此事再从严查办！”尧隽挥手，跟随着他的几名侍卫随即将跪在地上的三人拢臂拿住。
“娘娘——还请娘娘为下臣作主！”洪紫阳高声向贞妃求助，祈求的眼神带着微微的不甘。
吴芷娆温柔地拽拽尧隽的衣袖，侧头轻语：“王上，洪御医一直为臣妾诊脉，医术高明，臣妾有他安胎甚是安心。若是他有什么疏漏，定也不是存心所为，还请王上不要大动肝火了。”说着，扭动腰身摆了摆头，满脸恳请的神色。
洪紫阳被两名亲卫架住双臂，随即扭头面向尧隽道：“王上恕罪！娘娘的胎像一直是下臣诊脉，假药方之事下臣不曾参与，请王上饶恕臣开方不慎！”
“依你所言，这假药方到底从何而来？”尧隽细眯起一双厉眼注视着洪紫阳。
洪紫阳慌忙摇头，“臣只开过先前的两张药方，这一张假方确不知从何而来！”
“你——也不知？”尧隽又问念儿。
念儿也摇着头，一时厘不出头绪。
“你呢？”尧隽的目光从念儿的脸上移到素容身上。“可是也不知？”
素容也慌得连连摇头，“王上，奴婢也不知！”
“哼！”尧隽怒哼一声忿然道，“药方只由你三人经手，现在你们却都推脱不知，可见其中必有人撒谎欺君，若问不出详情，焉能罢休？”
尧隽动了怒，连吴芷娆也不敢再为素容和洪紫阳求情，底下的众人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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