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墨色玉玦
飞身而去的深蓝色衣衫与浅灰色衣衫如两团轻云,双脚悬登于屋舍高墙上,眨眼之间已飘出人们的视线之外。浅灰色衣衫对前面的深蓝色衣衫紧追不舍,腾转跳跃,脚步丝毫不落其后,二人仿佛都使出了满身的轻功绝学,前后相距不过丈许。
奔出数里之后,前面的人突然纵身向地面扑去,从高高的一处屋顶无声地落到了平坦的地面上,然后他转过头,紧盯住后面同样一个漂亮的轻翻追过来的浅灰衣衫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对我穷追不舍?”
那人眉眼微动,启口回道:“我对你并无恶意,不过要请你把刚才从那小贼身上取的东西拿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拿了东西?我为什么给你?”深蓝色衣衫不客气地质问。
浅灰色衣衫一笑,口气中略有轻视:“阁下还是看看,现在到了什么地方!”说着,他从内身衣襟上摘下来一块御牌,在眼前晃了晃,“你看清楚,我是大内侍卫队副领队高利承,奉王上旨意出宫,你若不交出东西,便是抗旨不遵。”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周围已经有一队王宫侍卫围了过来,众人纷纷行礼:“高队长!”
高利承朝他们摆摆手,又对前面的人说道:“你若不肯交,便同我一起去见王上!”
尧隽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平静地问高利承:“你怎么把不相识的人带来见驾?”
那深蓝色衣衫见到尧隽,赶忙行拜礼:“虎旗营新任副都统任太庆拜见王上!”
尧隽面露疑惑,“怎么,你是虎旗营的人?怎么会遇上高队长?”
见对方表明身份,高利承近前一步,抢先回道:“回王上,我奉命出宫保护念儿姑娘,在城中遇到一小贼盗窃了姑娘的东西,正要去捉拿,不想被任都统抢了先。”
“哦?!”尧隽挑了挑眉,问:“是久将军让你来的吗?”
任太庆始终躬身弯腰地站着:“将军吩咐末将今日到王宫来奏报,同时拜谢念儿姑娘,末将到时正遇到姑娘与尧赢殿下出宫,末将见他二人单独外出,怕有意外发生,便尾随其后以便暗中保护。不想,与高队长巧遇。”说着,任太庆将手中一块墨绿色的玉玦双手呈上,“这是末将从小贼手里夺过的东西,是那贼从念儿姑娘身上摘取的。”
尧隽接过玉玦,放在手里仔细观瞧,有些发愣。下面的高利承和任太庆一直等着尧隽吩咐,过了片刻,尧隽将手中的玉玦放进自己的衣袋,问任太庆:“虎旗营最近收获如何?”
“回王上,按照王上和将军的安排,最近几天抓获了十几名叛贼,都是婴弓旧部。”任太庆回道。
“很好!你回去和虎旗将军说,照这样再布一阵子网,周祗各处窝藏的那些婴弓死党就基本肃清了,虎旗营立下大功一件。”尧隽对任太庆带来的这个消息感到十分振奋,只有将这些对他有威胁的蠢蠢欲动之人彻底肃清,他在周祗的统治才能真正长治久安。这就是他和久沐漓定下的守株待兔之计。
“对了,久将军身体如何?”尧隽关切地问了一句。
“王上不必挂心,多亏念儿姑娘送去的药草,将军的身体正在恢复。”
“哦?念儿还会岐黄之术?”尧隽颇有兴趣地敲着书案,感到甚是奇怪。
任太庆见王上并不知念儿为久沐漓送药的事,赶忙谨慎地回道:“这个,末将也不知,王上可以去问将军,或者去问念儿姑娘。”
“好了,我知道了,你代本王传口谕,让久将军好好休养。”尧隽对两个人挥手,“高队长也下去吧!”
等高利承和任太庆都退出了御书房,尧隽重新拿出那块玉玦,举到眼前,透过光亮瞧看,见玉质通透、质地均匀,握在手里凉润而沁软。
他看了许久,又从自己的衣襟上拽下一块玉玦,那形状、颜色、质地、大小都和眼前这个玉玦一模一样,竟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东西。
奇怪的很,怎么念儿竟有一块和他一模一样的玉玦呢?
玉玦自他懂事起就有,是他从小就戴在身上的,父王说,这是他满月时,特地制作的一块玉玦,半圆形状,镂空雕刻着图案。弟弟尧赢的随身配饰是一块圆形褐红色玉佩,两个人的完全不同。
怎么念儿的玉玦却和自己的一样呢?
为了验证玉玦的玉质是否出自同一块玉石,尧隽特地传来顺计司的掌司来问话。
顺计司,负责后宫各处精巧物品的制作,包括各种玉石制品、金银制品、珠翠制品等等,雕件摆件、头饰钗环、罗帕宫扇等等都属于顺计司管理。
顺计司掌司徐楣香被阮庭方领到了尧隽面前,心中有些忐忑,连阮庭方也不知道王上为什么忽然要传顺计司回话。
只听尧隽问道:“徐掌司可会相玉?”
徐楣香点头,“奴婢自小在宫中学得各种手艺,相玉勉强算的上内行!”
尧隽遂拿起手中的两块玉玦,说道:“那,你来看看这两块玉,产地和玉质是不是出自同一块玉石?”
徐楣香这才放下心,原来王上就是为了相一块玉。拿起玉玦,将两块对在一起,就是一个整块的圆形玉佩了。徐楣香用手指捻着两块玉,然后又走到外面在阳光下观瞧半天,随即回道:
“回禀王上,这两块玉玦的确出自同一块玉石。这种玉产自周祗国南疆的一处玉田,此处玉田虽玉石稀少,但所产皆是难得之良玉,匠人们都以能亲手制作南疆玉为荣耀,南疆玉以这种墨绿色玉品相最佳,人称玉王。南疆玉因存世稀少,早已绝迹,这块玉怕也有百年以上了,不过,以其雕刻的印迹来看,玉石被雕琢成玉玦的时间不到二十年。”
徐楣香侃侃讲完,见尧隽若有所思地低头不语,便多嘴问道:“不知王上这两块玉玦从何处得来?”
尧隽猛然抬头,并未回答,只是冷淡地命令:“你下去吧!”
徐楣香喏了一声,赶紧退出房间。阮庭方随后跟出来,在她身后小声嘀咕道:“徐掌司何必多嘴,你没瞧出来王上满脸都是官司?”
徐楣香自责:“阮公公说的是,是我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