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恐怕所有的人都再享受着在南京的最后一个晚上。厉剑平这样想着，竟然感觉到几分凄楚。
关上门，想一个人走走，街灯把附近的树木也映照得色彩斑斓。秋天的夜，带着不太浓烈的寒意，除却了夏天依旧残存的余热。如果没有了凡人的忧愁，这应该是一个美丽的季节吧！酒店的名字依旧躲藏在红纸下面，但还是能透过薄薄的红纸看到冠南的轮廓。门外的两颗铁树风尘仆仆默然站着，似乎在守候着什么。
向着夫子庙的方向漫步而行，越来越接近城市的夜生活氛围。浓妆艳彩的男男女女擦肩而过，没人会注意一个依着朴素的年轻男子。只是一个人慢慢走着，走着，还有街灯拉出的长长的影子。
以前，厉剑平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女生逛街走好几个小时还不觉得累。现在他也懒得去想了，因为这些，跟自己隔得好远好远。
林立的店铺，询丽的服饰，各种高档皮包，紫砂壶，还有一队队情侣们，大批的游人。秦淮河畔，各色的霓虹灯映照河上，在鳞波光影中颤抖，荡漾着千年历史的繁华与今宿的灿烂。这晚，天空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它们也应该耐不住无边的死寂的黑暗和寂寞，偷偷约会去了吧。厉剑平，没有星月伴行，他的身影成为这个异彩纷呈的世界里唯一的单调色。轻轻长叹了一口气，欺身走进路边的一间石玩店。
一个女店员马上上前招呼“先生，欢迎光临！”
厉剑平点了点头，在店里逛了一圈，随便挑了一串。旁边的女店员又问“先生只买一串啊，这里的雨花石都是本地出产的，很有纪念价值，不买一条回去送女朋友？”店员年纪和自己相仿，满脸堆笑的看着自己。
厉剑平眼中掠过一丝忧伤，仿佛自嘲“女朋友？”
女店员也挺机灵的，马上听出厉剑平的语气变化，补充了一句“是啊，现在没有，也可以买来送未来女朋友的嘛，你是广东人吧，难得来一次。”
“你怎么知道我是广东人？”
店员陪笑道“广东人的音调很特别，很容易辨认。”
“也是，都带着一口相相当普通的普通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你的普通话说的挺好的。”
“呵呵，既然你那么给面子，那就买一对吧。对了，上面那个小吊坠是什么东西？”这时候，店员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不好意思，接个电话，你先挑一会。”说完就转身走了开去。
厉剑平看了一会，店员又回来了。“不好意思，刚才接了下电话，那个是南京的吉祥物，貔貅。”
店员还想继续介绍一下这个貔貅，厉剑平马上插话“貔貅，传说龙生九子，此为第九子。民间传说说貔貅喜食四方财，只进不出，带着它意在招财进宝吧。”
“恩，原来先生也颇为了解。”
“皮毛而已，你也是刚到这里工作不久的吧。麻烦你问下，这两个貔貅能不能摘下来，只买链子，谢谢。”厉剑平说道。
女店员面带愕然，回来的时候那个女店员终于忍不住追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首先，看其他店员的年纪也和你差不多，你对所有的店员都是尊称。其次，其他店员手上都戴着微红色半透明的链子，唯独你没有。最后，这是你刚才掉的名片，学生会副主席。”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确定我是新来的吧，那也只是推测。尊称也许出自礼貌；不戴链子也许是我不喜欢，她们都带或许只是巧合；名片只是别人给我的也说不定。”
“没错，那的确只是推测。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你的胸章戴反了，看你的名字还真是挺难的。”
女店员低头看了看，面上红了一红，可是还是带着笑“原来是这个出卖了我，我的确是刚来这里不久的。”
厉剑平不说话，走出了石玩店，心里却一阵苦涩：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促进消费增长，这个意义未免太伟大了，自己暂时还赋予不起这么有意义的意义。或许，上面能够附加一点什么意义，可是此刻，他却不知道赋予它什么意义。
回到酒店的时候，在楼梯间又遇到了她。
“那么巧啊，怎么只有一个人，他们呢？”
“这里地方又不大，能不巧吗”厉剑平刚想说，可是转念一想，她在这里出现，很大的可能是没被邀请“可能和其他人一起出去玩了吧。”
“是不是去吃火锅了，好像叫什么傣妹的火锅店吧。”
“嗯，可能是吧，你怎么知道？”
“我刚从那边回来，我不能吃辣。你为什么不去？”
“人太多了，不想去。”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样下去不行的。”
“习惯了。”
“你一个人在宿舍不是很闷吗，来我们宿舍一起玩吧。”
“孤男寡女的，被人看到不好，还是算了吧。”
“现在不也是只有我们两个么。”
“是哦，那我走楼梯。”
“这样不是更加不好，被人看到还不是一样说闲话。”
“清者自清。”
“既然这样，还怕什么。”
“是哦。”
“反正又没什么见不得光的，难道碰上了就非得有什么不行。你刚才不是也说这地方不大，碰上也没什么出奇的。”
“是哦。”
“你除了说是哦，对哦，还会说什么……”
“会啊，电梯到了。”
……
“发什么呆啊，不进来我先上去了。”
“你作死啊！笨蛋。”
“你才笨。”
“说话都不会，还不承认。人要有自知之明。”
“你都说是笨蛋了，怎么会有自知之明。”
“哈哈，你承认自己是笨蛋了吧。”
“你才是。”
“真是礼义廉。”
“什么礼义廉？”
“无耻！”
“我怎么无耻了…”
“我说你是就是！”
“我不是！”
“你是！”
……
“那你去不去我们宿舍玩？”
“不想去。”
她叉起腰，鼓起腮门，撅起嘴，生气了。
“好吧好吧，我去还不行嘛…，先回去洗把脸再来。”
“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
厉剑平无语，想想还是算了。还记得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样一段话：每一个女孩原本都是天使，但是为了找寻真爱，折断双翼掉落凡间。所以她们都是折翼天使，请好好对待身边的每一个女孩。
敲了几下门，等了一会，门开了。
“我只坐一会，一会就走，在女生宿舍还是不方便…”厉剑平话没说完就被拉了进去。
“怕什么，又不是只有你一个。”
“你宿舍的人没出去么。”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厉剑平跟着她走了进去，里面还有三男两女围坐在床上打扑克。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过来了，厉剑平心里唠叨了两句。
她们正在玩“锄大地”，两男两女，还有一个在旁边看着。
“小剑，来得正是时候，一起玩！”
“不了，我只是过来坐一会，这个有什么好玩的。”
“这个当然不怎么好玩，可是输了的人要请吃雪糕，这样就有动力了。”
厉剑平看了看他们的牌“看来你们的雪糕是跑不掉了。”
那男的不服气“谁说的，看我怎样赢几个雪糕回来！”
厉剑平坐了下来，直直的看着他们手中的牌。在酒店里面，换洗的衣服都挂在窗帘上，这是导游教的，在女生宿舍，怎么说也不能随便乱张望，万一被灌上色狼的称号，那可不是什么正面的影响。此外，厉剑平对这两个男生也真是心生羡慕，居然可以泰然自若。
结果是，坐了一会，输掉了两个雪糕。厉剑平并没有参与游戏，却也意料之中。玩扑克玩的就是心理战，但是有一个人大前提是不能改变的，牌不能太次。刚才看两个男生的牌，输了是理所当然的，令他概叹的是，他们居然没被炒双倍，真是一山还有一山低。
在这个非常不自在的环境里，厉剑平呆了大概二十分钟，终于忍不住想要撤退。可是刚站起身来，就被人拖住了“你可别想逃，如果不是你来了，我们可是不会树的，你套不了关系！”
厉剑平哑口无言，只得叹了口气，耸耸肩。意思在明白不过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看到厉剑平这副表情，拉着他的男生马上嬉皮笑脸“小剑，帮帮忙嘛，今天出门太匆忙。”
“又忘记带钱包了吧，貌似你没试过记得带钱包的。”作势要走。
“别走啊，你看看这帮姑奶奶们，今晚要是拿不出雪糕，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有那么夸张吗，难道她们还能……”厉剑平边说往旁边扫了一眼“看样子她们真的会吃人，瞧你们就那点出息。”
“帮帮忙，您的大恩大德，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好好好，被你们打败了……”厉剑平像手臂上看了眼。
没有任何动静。
厉剑平又挑了挑眉头。
“怎么了，眼眉跳？左眼跳有艳遇！不对啊，你两个眉头都在跳！”
“艳遇没有，麻烦鬼有两个”厉剑平那份郁闷的心情，真是非一般人能理解的“我说你倒是放手啊，不然我怎么去买雪糕。”
厉剑平正想走，女生们又不愿意了“不行，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那你们要不要一起下去？”
“这不是还有一个人有空吗！”
“你们……真懒……”
酒店附近一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厉剑平对着一大堆雪糕发呆，他从来不吃这类东西，只能向旁边的她求救“你倒是给点意见啊，傻傻站着。”
“这个还需要意见啊，随便买几个就行了。对了，不用买我的。”
“你也不吃甜食的吗？”
“不是。”
“怕胖？偶尔吃一下也没关系的吧。”
“不是，这几天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