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六章(3)
“应尧来了没，刚才那个人是谁？！啊——这水这么烫！你想害死我啊！你这助理怎么当的，连杯水不都不会倒！回头我跟应尧好好说下！”
“我去帮你换一杯，莉莉小姐。”林忆芬忍着脾气道。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喝……”莉莉不屑地转过头，很快又连续不断地问，“应尧到底来了没啊？到底是谁啊，刚才不是叫你去问的，你问出什么来了？！是不是应尧他们家的保姆还是请打扫的阿姨？！要不是因为是应尧，我才不会等这么久！”
林忆芬阴着脸。
“莉莉小姐又是我们副总裁的……谁？”
“哈，这还用问！本来他要娶的人应该是……”我，大喊大叫的莉莉声音忽然中断，她睨着林忆芬，音量再度调大，“应尧怎么会这么早结婚？他老婆你觉得怎么样？！你们见过没？！”
“……他老婆……”林忆芬皱着眉，欲言又止，神色恍然了起来。
“肯定是个不会颐指气使的大美女。”女职员之二有点兴灾乐祸地插嘴道，“莉莉小姐请节哀顺便。”
“你、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说我颐指气使，比不上他老婆吗！你哪只狗眼看到了！”莉莉的脸色变得惨绿，失声尖叫问。
被指着鼻子问的女职员之二转过椅背默默看档案夹。
“是不是高级精英娶的都是同一款的，我还蛮好奇的，如果是的话以后我就朝那个方向努力了。”女职员之一眼带向往地小小声说。
“那是他老婆……”林忆芬忽然失神道。
“忆芬，你说什么！”女职员之二耳尖的收到，迅猛的转回椅背。
“没，我是说有可能。”林忆芬笑着摇摇头。由于刚刚被相貌吓到，以至于忽略了这个有着明显特征的噪音，跟之前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实在太像。
“别吓我们啊，忆芬。”女职员之一附合。
“应尧怎么雇佣你们的，连脑子都有问题！”莉莉尖酸地嘲笑，眼睛瞟着路口，不久声音忽然一变，“啊，来了！”连忙起身，脸上在一秒内变换出娇媚的笑容，妖娆地踩着十多寸的高跟鞋朝仇应尧方向扭去。
“应尧，应尧！”莉莉急喊着。
只见仇应尧拖着颇有重量感的身躯掩在前面，往门口塞进去后，自己也顺势踏进了室内，最后不忘回头对莉莉说：“我还有事。”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莉莉不可置信地瞪着把她隔在外头写着副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接着发现百叶窗也被拉了下来。
门关好，窗帘拉上，一切确认无误后，仇应尧对易女低沉道：“这是我办公室，你就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我们……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不大高兴地捋平被弄皱的最新暗色系沧桑大妈款衣服，易女打量着被关得密密实实的办公室，最后双眸定在仇应尧身上。她缓缓地牵起笑意，而后低下头羞涩嗫嚅，“大白天的，这样不大好啦，我们之间还清清白白的……”
仇应尧不由得怔住。
最近她是越来越放肆了，老爱讲些露骨引人遐想的话。
就她！笑话！
搞不好会不举！
仇应尧深吸一口气。
“你好奇怪哦……”易女抬起头，托了托镜框，靠近他，眯着眼像想从他身上寻找任何的蛛丝马迹。
“你才奇怪。”他的心跳又微微加速了起来。
目测好安全距离，默默退开，退离她几步，后面干脆退回到办公桌后，坐下。
在嫌她丢脸吗？哼。“人家难得来你公司探班，真想出去走走，看看你公司长什么样？”
一个丑女拥有让人如此酥麻又不恶心的嗓音，老天爷待她还算不薄。
“这里就够你看个够。……看这里就够。”她真的挺丑的。仇应尧提醒自己，别开眼，默念心经。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看你吗？……我、我是不介意啦。”轻柔的话音里饱含娇羞之感。
“你——”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仇应尧深深吸一口气，静默良久，而后仔细地瞅着易女，越看越久，久到不自觉摸了摸下巴。
丑女丑归丑，也不是不能改造。
不是有句话来着——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想想，他们就快离婚了，他好像还没做点什么。
他没有救世主情节。
当初抱着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情，也只是一时的冲动。
他真的没有救世主情节。
“喂，丑女，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妆叫做……淡妆？”
“啊？”傻愣愣地回应着仇应尧。
“听说那种妆不错，你可以去试试。”
“我画的就是淡妆啊？”脸不红气不喘。
“……是吗？”怎么跟别人不一样？仇应尧狐疑着。
莫非丑女当真天生丑？……这样说来也不能怪她，相貌是父母给的……
想到这一层，仇应尧又望望易女，瞬间觉得对这副丑貌的好感度上升了几分，也不是那么扎眼了！
易女偷笑了下。男人在女人化妆方面是相当的弱视，特别是这个叫做仇应尧的男人。
似乎思索了半晌，仇应尧又忽然问：“运动吗？”
“啊，说到这个……”易女拿起手边的鸡汤移到仇应尧面前，边走边说，“这样就是运动啊。”放好后，感叹了句，“手好累哦。”眼睛瞄到椅子，有气无力地坐了下来。
仇应尧瞠眼瞪着易女，从她那边直直走到他面前办公桌，最多也不过十步远！
他要自己冷静，深吸几口气调适好后，他摆出一脸正经，开口：“你知道吗，胖子就是这样，走两三步就喘，好在你遇上了我，我告诉你，我们正常人就没有这种困扰，在我们住的地方楼下有个篮球场——”
“你是说……我是胖子？！”易女不可思议地忽喊道。
“你当然是胖子！”仇应尧毫不客气地确认。他说了一堆，这该死的丑女都听不懂他话里的重点！
“……很、很胖吗？”易女迟疑地问，扭扭捏捏地捏捏肚子，又抓抓大腿。
仇应尧瞧着她，而后，古怪地咕哝着：“也还好，我能接受。”说完后，又加了句，“我接受不代表世人能接受。”
“这么成功啊……”易女低喃，好像自己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又漾起丑到半死可又诡异得有如清爽春风拂过的笑意。
“丑女，我喜欢的是美女。”仇应尧突然阴沉地郑重声明道。
“什么？”易女傻愣地望着他，接着轻应了声，“哦……”仿佛这句话与她何干。
“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你要记得提醒我。”
易女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在早上的时候，我看到个十五六岁的小女生在打篮球……”仇应尧观察着易女的反应，期待她能够自己明白。
“我知道你喜欢美女。”慢了足足不只半拍之久，易女走神地望着大门，含糊不清地呐呐道。
“她没比你瘦多少，可是至少知道要去努力……”他继续暗示。
“来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女的跟你很亲密的样子，应该是位美女……”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啊，你在说什么？”眨了眨眼望向仇应尧。
他们刚才的对话根本不在同一个屏道上，以他的个性而言，他已经够尽量不伤她自尊了。
“我可以监督你减肥。”他恨恨地直接戳破重点，施舍着说。
“我为什么要减肥？”易女奇怪地瞅着仇应尧。
“你很丑！”他有点暴怒。
易女张大了嘴巴。
仇应尧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语气变得和缓：“你不想变成美女吗？不，就变成正常人。”
她咬了咬唇，颤着道，“你真的越来越像我妈了……”
“我不是你妈！”他吼着，最后气恼，望着别处，略带烦恼地低语，“我不会伤害你，你不用害怕……”
空气似乎在刹那间凝结住，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仇应尧变得不耐烦：“喂，怎么不说话，回答我啊。”
易女低垂着头，半晌才幽幽道：“说我丑，说我胖，还说不会伤害我，超没说服力的，仇应尧。”
她的声音，柔柔软软，回荡在空气中，仿佛带有了抚平心绪的力量。
仇应尧冷嗤了一声：“这种时候就露出本性，不喊我老公了？”心头却不知为何放下了块石头。
“总得找点乐子做，不然多无趣。”没有任何要掩饰和辩解的成份，易女看着自己的衣服，平静坦然道。
她习惯性地把头低下，不想看人。胸口好酸，溢满的不知是什么东西，让她突然间好想哭。
伤害，说得多好笑似的，好像她是个受伤多么严重到已经变形扭曲无法自救的人。
她才没受那么重的伤好不好，那种东西都不知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有一种委屈一直在累积，它穿越时空，时而浮现，似乎到如今才有人看见。
微不足道的诚诺，必是一戳就破不经打击的谎言，多么的不可信。
不可信啊不可信。
但是这份心意，仅仅只是这份心意时，她就有点承受不住。
怪就怪在这人是仇应尧。
下了饵，让她好想忍不住一口咬住。
一旦咬住，陷入，全身心的倾尽感情，必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可是个胆小鬼啊。
她承受不了接收不了回报从云端掉入地狱的反差。
她很自私的，需要有人来回馈她仅存而又可怜的感情。
希望这种东西总是多么的残酷。带着希望，曾经的她试过很多，也许是她太笨，不知该怎么表达，一次又一次仿佛永无止境，换来的只有一次又一次残忍的幻灭，学乖了。
不希望，不失望。她总是这样谨戒自己。
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她想得多么复杂。这只是别人家生活中很平淡的一句话啊，也许对所有人都是这样说呢。她就看重了啊。
怪就怪在这人是仇应尧。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心爱的人，却因为你的相貌丑陋而被拒绝，到时一定会很后悔自己长这样，我帮你完成任务怎样，我认识个整.容医生……”
“出轨一个房子一幢。”易女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
“我们契约书上写了，婚姻期间内，出轨一个换房子一幢。”她解释。这是防止背叛让她心里好受点的代价。
他怒气再度涌现出来，不知道她的思维又跳到哪里去，在说哪门子事。
“你就不能听我好好讲话！”
“……仇应尧，我没有这种任务，你不用自作主张。”她平淡地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
“离婚后，你打算怎么办，你以为以你这样的姿色还能嫁出去吗！”他有点咬牙切齿。
“不用你管。”
“哼，现在名义上我是你老公！”
“假的。”
“不好意思，结婚证上面我名字隔壁签的是你的名字。”
“反正也是要离婚的……仇应尧，你真的越来越奇怪了。”
“你——这鸡汤好像不错。”他打开保温包，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他的心跳还是不□□稳，他盛了碗，喝着鸡汤。
他越来越想知道，一张虚张声势的外表……到底长了怎样的内在……
一层一层，他渐渐地想要了解她，更多……
当他察觉到这件事，他顿时觉得非常地恐怖，如今一想，更是越想越恐怖，当下快快把鸡汤喝光。
“好喝吗？好喝吧？”她又开始粘起人来。
他真的不想再理她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
他对易女沉着警告：“坐着，别动。”
他去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