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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圣与佛法

  再睁开眼时,我已成佛。
  我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并不懂得佛法,一点也不。我在十六岁那年,因为连续补了三十六小时暑假作业肾衰竭而死。其实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而趴桌上死了之后,只是感觉身体好像被塞进了一个氢气球,忽忽悠悠的一直往上,有股力量死命的拽着我似的,把我直拽出了我的身体。
  然后一个戴着白色高帽、舌头很长的人非常热情的接待了我,看到我的脸之后,突然又一脸冷漠。
  你怎么又来了。他说。
  啊?白无常我们见过吗?我惊讶道。
  他比我更惊讶:你丫是不是上次没把孟婆汤喝干净?你怎么会知道我是白无常?
  我指着他的舌头说,全中国背过鲁迅课文的人都知道白无常是这个造型的,还知道他老人家门口有两棵枣树。
  他无奈的捋着自己的舌头,好像那是胡子一样,说,一般人最开始不都应该不相信自己死了,先崩溃一会吗。好吧,看来你喝孟婆汤的次数太多了,已经产生抗药性了,回去得叫那丫头,改进一下配料了。
  丫头?孟婆?次数太多?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
  白无常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你是被你父母收养的,是吧。
  我老实回答说是。
  他说,那就对了。
  你已经转生十世,十世都是弃婴。而且由于各种理由,从来都没活到过十八岁。
  比如上一次你的死因是刚被父母丢掉就下了大雨,滚进水洼里淹死了;上上次是在孤儿院吃黄瓜噎死,上上上次是……
  我说,行了,我也太惨了。
  他说,嗯,见过倒霉的,没见过倒霉到像你这么离奇的。你这一次是什么?补作业引发的肾衰竭?你补的难道是生理课作业吗,肾衰竭。
  我说,干他妈的暑假作业。
  白无常同情的点了点头,也说,干他妈的暑假作业。
  所以,为什么咱们俩在原地站了这么久?你不锁我去转世吗?
  白无常摇了摇头说,不锁了。
  我说我操,不是吧,我已经倒霉到被地府拒签了的地步吗?
  白无常伸出手推了我一下,我突然觉得很困。他说,虽然有这个规矩,可是这世上还真的没人做到过十生转世,十世大劫的。你已经具备了成佛的资格了,去吧,小倒霉鬼。
  我感觉自己并不存在的身体好轻,上飘,上飘,穿过层层浮云。
  再睁开眼,眼前便已是金碧辉煌。
  眼前有一尊足足有“乐山大佛”那么大的大佛,我仰着头用力看,基本也没办法看到他的脸。这佛像通体都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下,一度让我觉得这是一大块金子,他突然开口表示自己是个活物,倒把我吓了一跳。
  “你已成佛”
  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了声如洪钟的含义。
  这是真的声如敲钟。每发出一字之声,似乎殿内整个空气都在震颤——嗡,嗡。
  我的脑子也跟着嗡,嗡。
  我说,谢佛祖。
  “你,可曾修习过佛18法?”
  佛祖,据说我的平均转世年龄是七岁,在俗世这算学龄前。自然未曾修习佛法。
  “如此。既已成佛,当潜心修习佛法,求得真道——也罢,你便自挑一位做你师父。日夜听经习诵”
  我木然,我基本不知道佛里都有什么佛啊。
  佛祖说你不必纠结,说说心中条件罢。
  我一瞬间有种“非诚勿扰”的感觉。于是我仔细的想了想,老实的回答道:我希望是一个讲经不是那么晦涩的,比较有名气的师父。
  这除了私心,还有一点:以我对佛教浅薄的认识,他没名气我很可能不认识他啊,那多尴尬。
  佛祖无言。
  而就在此时,一旁的莲花上观世音菩萨忽然发话——观世音菩萨我当然认得了,这一殿大光头,也就观音姐姐长得漂亮——佛祖,近来学期过半,各佛祖讲经课程都已展开,此时他去插班恐多有不妥;且身为初学者,那些经法,也过于晦涩难懂。
  原来成佛了也还是要上课外班。顿时成佛的热情减少了一半。
  “观世音菩萨,您有何解?”佛祖说。
  观音菩萨说现在日日空闲,且既无弟子,又未讲经的只有一位。
  “我,已知”佛祖说。
  我听到这里却不甚开心,心直口快的直问道:那他是不是一点名气也没有,才无人听经?
  “切记摒除杂念,不可以凡心,度量佛性”
  我求助的看向观音姐姐,观音菩萨说:佛祖是教诲你,你这位师父名声在外,你一定知道他的名号。人不可貌相,而不能以区区听经人数,断定他的名气,你懂了吗。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
  我说,好。
  离开前,我忽然大拜于地,问了佛祖从刚才开始我心中最疑惑的问题。
  “但问无妨”
  佛祖,你不是印度人吗?为什么全程都在没有压力的和我说中国话,还是文言文?
  佛不言。
  佛说,不可说,不可说。
  观音姐姐,我师父,到底是谁?
  我实在无法拼凑出这样的一个矛盾的形象:这位佛,无人听经,无一弟子;可他又名声在外,人尽皆知。
  观音姐姐仿佛早就知道我会问出这个问题,莞尔一笑,不徐不急的,只说了四个字。
  斗战胜佛。
  我是一个倒霉到足以成佛了的倒霉鬼。斗战胜佛,是我的师父。
  斗战胜佛,何许人也?
  你不要问这样的问题。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只能说明你要么是外国人,要么是外星人。
  西天金身斗战胜佛,大唐西行高僧玄奘之大弟子,天地初分之时育成灵石,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美猴王——
  两千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目光崇敬的看着他端坐……呃。
  看着他躺在莲花座上睡得四仰八叉。
  工工整整绣着横竖金线的佛衣袈裟,皱皱巴巴的在身子上铺了,被当做了薄被;而头就枕在莲花的一瓣上,半张着的嘴还挂着口水,一滴滴的滴在莲花宝座上。
  我和观音菩萨肩并肩站着,两个人安静的看着这位我的未来师父。
  观音姐姐问我,满意吗?
  我说,嗯,确实足够有名,太有名了。而且,观音姐……师奶,我也忽然悟到了一些东西。
  观音姐姐问我,为什么忽然改成叫师奶了,姐姐挺好听的。
  我说因为好像我师父的师父就叫你姐姐,这么论我不该叫师奶吗。
  她说,小孩子哪那么多话,叫姐姐。
  我说好的姐姐,你和刚才在大殿上可不是这种语气。
  她说,那不是在大殿上吗,你看如来,他不在上面坐着的时候,一样会有不同的一面。
  我诧异道,佛不是说,无欲无求,心静如水吗?
  观音姐姐说,佛还说,不可说,不可说。
  对了,你刚刚说你悟到了什么?
  悟到了我师父为什么没有听经的门徒。
  可我师父这样的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放肆桀骜。那应该就永远维持本心一面,不会被那么多清规戒律所束缚了吧?我指了指睡得正酣的孙悟空。
  观音姐姐说,呵呵,我们来做个实验。
  睡梦中的师父皱皱眉翻了个身背对着我们,扯了扯皱皱的袈裟被。
  我和观音姐姐腾云驾雾,退到几十里之外,观音姐姐清咳一声,千里传音——
  “悟空,我与你带徒弟来了”
  三分钟后我们出现在我师父的宝座前,我师父正端坐在莲花宝座之上,平整飘逸的袈裟环绕于周身,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身后仿佛有金光一圈。
  “悟空,你已成佛,该当惠济世人,普度众生。便从此子始,切莫顽皮,好生教诲”
  “弟子谨遵”师父虔诚的合掌,弯腰一拜。
  观音姐姐很满意,腾云而去。
  师父保持着那个姿势,半晌不动。
  我很感动。原来师父内心对于佛,有着这么深沉的信仰……
  走远了吗。他忽然低声问我。我不明就里的点点头。
  他把袈裟一扯,四仰八叉的躺回到莲花上。
  呃,师父。
  有话快说,没话就等我睡醒这一觉再说。
  何为“凡所有相,皆为虚妄”?我觉得应该给师父留下一个好学的好印象,搜肠刮肚,只找到了我浅薄的知识面里唯一的这么一个佛学问题。
  师父翻了个身,反来问我。
  刚才观音来的时候我有相儿吗?
  有,绝对有。足够庄严法相,佛光……
  所以那是假的。皆为虚妄。他不耐烦的打断我,然后鼾声如雷。
  我觉得受益匪浅。
  师父,你真的曾经大闹过天宫吗?
  那还有假。吴承恩老儿说的不是挺清楚的。
  真的是真的!那吴承恩他是什么人!?知道的这么详细!
  师父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哪个神仙——我比较怀疑是如来干的——后面把你师父我写的那么弱,动不动就找他们搬救兵。
  师父感叹,这就是政治倾轧下历史的……咳咳,换个话题聊,阿弥陀佛。
  我也释怀的笑,啊,这就把困扰现代人很久的一个问题解决了。我就知道是记载在黑你啊师父。你又不傻,七仙女都定住了,你怎么会去偷桃呢。
  师父脸上欣慰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仿佛想起了什么追悔莫及的回忆。
  难道师父你……
  ……阿弥陀佛,孽徒必断淫欲。不断俺老孙就他妈帮你把那玩意断了。
  我猜,这就是所谓恼羞成怒。
  师父,那你现在不无聊吗?
  师父说有什么可无聊的。
  我说你曾经大闹天宫啊,你曾经牛逼的十万天兵都抓不住啊,你曾经棒打九九八十一难啊,你……
  师父说,行了行了,有什么可说的,我比你清楚。
  师父说,人都是要成长的,齐天大圣也是。如今世道本身就安生到无聊,大闹天宫,又做什么?
  我说那如果世道不这么安生这么无聊,你就不无聊了呗。
  师父说,你怎么那么烦,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就不无聊。
  但是其实他很无聊,我知道。他很想念那些与金箍棒为友的日子,这从他经常下凡去网吧打游戏就能看出来。
  他以为我不知道,但是每次其实我都偷偷的跟着他下凡去看着。他打英雄联盟,每次都用孙悟空。他还老是呲牙咧嘴的咒骂米国佬儿不懂审美,堂堂美猴王让他们画的跟只猩猩似的,很不爽。
  但是他不爽,和他一起打游戏的人更不爽。
  按理说,法力是不应该用在电子竞技这么讲求公平的地方的。我有一次在网吧看他打,他的“腾云突击”技能,一次能“突击”整张地图那么远。
  俺老孙翻个跟头十万八千里,有错吗?他理直气壮。
  他的“真假猴王”一次能变出三十多个分身。
  俺老孙吹毫成兵,有错吗?他还是理直气壮。
  大招“大闹天宫”,被他修改成两秒钟一次,然后蓝条还被他给取消了。最要命的是,现在他一开大,那三十多个分身也跟着他开大。
  俺老孙法力无边刀枪不入,空蓝?笑话!他理智气壮。
  我站在他身后略显尴尬的看着他从自己家直接飞到对方老家,然后一把甩出三十多个分身潇洒的开大。
  游戏里是一片此起彼伏的玩家退出,师父很受伤。
  ……也不知道他他妈有哪点可受伤的。
  师父,你最喜欢别人怎么叫你?
  这是最困扰我的问题。凡间有人说他不想成佛,有人说他还是喜欢花果山逍遥自在的生活,有人说,齐天大圣,才是孙悟空。
  而我很想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想了想,歪头想了想:
  美猴王吧。
  诶?为什么?
  因为这个称呼重点突出。涵盖了你师父我的种族,职位,以及面貌状态。
  我仰头看着这个自恋狂,一阵无语。
  师父?
  干嘛。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可是你长得好看你不开心吗?
  开心啊,可是那不是虚妄嘛。
  既然开心,虚妄就虚妄吧。他翻过身去,又睡倒在莲花上。
  我说师父你特么这是道家思想啊,你这是立场不坚定啊。
  他睡着了。
  师父,真的有紫霞仙子吗?
  没,他们编的。
  那师父你谈过恋爱吗?
  废话。
  那师父你后来为什么没和那个女孩在一起?
  取经去了嘛。
  师父,他们说爱情最高尚,你是不是被迫,放弃了自己的爱情。
  你谈过恋爱?
  没,师父。我未成年,他们说不能谈恋爱。
  他们说,他们说,你能不能学会自己动动脑子。
  我晃了一下头动了动脑子,然后示意我毫无收获。
  那,师父你的意思是,佛法为重?爱情为重?
  不。师父把视线从经书上——他会看经书绝对说明他这会儿无聊的快爆炸了——挪开,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你师爷说,苍生为重。
  我是一个倒霉到足以成佛了的倒霉鬼,旃檀功德佛——玄奘高僧,是我的师爷。
  师父,我师爷真的那么唠叨吗?
  他话其实不算多,但是他太事儿……呃,太慈悲了,而慈悲的人,总会让人觉得他管的太多。
  ……那不还是事儿吗?
  ……阿弥陀佛,我们要尊师重道尊师重道。
  师父,你这一生,拜过两次师吧?可你为什么从没提起过菩提……
  嘘。师父将食指放在嘴边,微眯双眼。
  我与他曾约定过,此生不再提,曾拜他为师。
  约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
  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如果约定的事情并不是你本心想做的事情呢?
  哪那么多废话,约定就是约定。
  师父,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不当问。
  嗯,师爷他从没教过你什么吧……明明一直是你在保护他,你又为何如此笃定的,认他为师?
  师父斜瞥我一眼,没有说话。
  不可说,不可说。
  师爷,师父他和我说,苍生为重。
  师爷在莲花宝座上正在打坐,微阖双目,笑说,你没必要如此称我,他已非我徒,亦非佛祖徒——
  那猴头,已悟。
  如果你问两千五百年前花果山的美猴王何为重,他会告诉你爱为重。
  如果你问两千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何为重,他会告诉你自由为重。
  他今天说出苍生为重,说明,他,已是斗战胜佛。
  师爷微阖的双目中忽流出清泪两行,我不解而抬头。
  师爷说我悲,悲区区天下苍生不值那猴头以此为重;师爷说我喜,喜他心中已清净无根。
  我不懂。但我知道,我不必懂。
  我去找二师叔玩时他说你师父怎么跟你形容我的?
  我说他倒没形容过你,但是嘴里老提你。
  他说哦?
  好比“你怎么笨的跟你二师叔似的”“你怎么比你二师叔还懒”“你……”
  二师叔说我打不过他,小兔崽子我可收拾得了你,闭嘴。
  我也问了二师叔我的问题,二师叔摇摇头,说你想的太多了。
  我说师爷不是那么说的。他反驳我说你师爷说的那玩意我他妈都听不懂你听个毛线。
  我想了想,嗯。是这个道理。
  三师叔,你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三师叔闭目打揖手,一丝不苟的站着,立成一尊佛像。我正欲再问一遍,他却忽然开口。
  不因为什么。一旦你师父认定的东西,便永远都不会再回头。而且以我之见,你师爷教他的,对你师父来说远超过能耐,远超过本领。
  我心说二师叔说的对。三师叔不愧是三兄弟里最得师爷真传的,说话果然贼特么难懂。
  三师叔却忽然问我,你说你师爷他,哭了?
  我点头。三师叔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皱起眉:你师爷落泪,不是什么好兆头。
  恐怕,苍生有难。
  苍生有难?
  我不解其意。
  踏进大雷音寺,替我那不靠谱的师父上殿面佛。佛光并不如往常那样的安和而盛了,我就已该知。而迟疑的迈步进去,大殿两旁忽见得血迹斑斑,断壁残垣。我讶异抬头,正中那金佛,高达万丈未变,可是周身金光,却气色玄黑——
  观音姐姐躺在我的脚边,白纱已染成血色,我懵在497原地。
  观音姐姐看到我来了,硬提着一口气,和我说她也是刚刚才知,佛祖释迦牟尼的真气早已彻底超脱凡世,甚至超脱仙生,化入人间成为风雷雨电万物自然,而留在这殿上的,不过是一尊意识仍在的金身。而这金身失了真气,佛气不正,此番不知怎的,竟……
  像是每部里立flag的NPC一样,观音姐姐没有说完,就没有了动静。我很难过,我原本还想告诉她,其实她穿红纱,也很好看。
  我重新望向佛祖如来——不,妖佛如来。他周围也立有一群被他蛊惑了心智的妖佛。我冷眼看他,他笑。
  苍生无智,吾愿度化世人使人尽成佛,又有何不妥?
  我从没听如来这样笑过,笑的那么痛快,那么无忌。我忽然有点可怜他:不过一尊金身,却苦苦在这金殿上装模作样,不得已的冒充了佛祖那么多年。
  我忽然想起观音姐姐和我说的,你看,就算是那如来,下了金殿,一样有他的另一面。
  我收回念想,直视着大我数千倍的这一尊妖佛。我也轻轻的笑了一声,我也从没笑的那么轻狂,那么无畏过,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笑的很像我师父。
  当然有问题。我说。我前踏一步,踩起云气氤氲一片。
  我师爷说,苍生为重。
  我一顿,被一股莫可名的力量向后震飞。如来仍是笑,我也仍是笑。
  他笑是因为,他觉得他已天下无敌,我笑是因为,我觉得他他妈在扯皮。
  我在那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三师叔说的话。师父之所以坚定的追随了师爷一生,并不单单是因为他的慈悲为怀,更不在乎他是否教过他什么本领,而是因为,他一直那么坚定,顽固的坚定:向西去啊,向西去;渡世人啊,渡世人。
  而师父终于也从那个仅仅是桀骜不驯的家伙,变成了这样的家伙。而有信念的家伙,无可匹敌。
  所以,他们一定会再次出现再次普度众生,与漫天神佛为敌。
  天边有颗流星,离得近了,便依稀能看见小白龙师叔的龙头,和那在上边,手持禅杖端坐的人影。周围三团祥云飞舞环绕,冲撞开一切挡路的妖佛在空中舞出风阵。
  那其中最明亮的那一团,忽而抬头,腾霄窜云而上万万丈——直与妖佛平视。
  金光乍现。
  “齐天大圣,两千年前你最不可一世时且胜不了我,何况现在?”
  “斗战胜佛,世人愚钝、混乱、纷纷不堪,你一大悟之佛何时沦落至,为他们卖命?”
  “孙悟空……”
  你少他妈废话!
  你吃俺老孙一棒!
  一如两千年前,他头戴祥云紫金冠,身披锁子软金甲,足踏千里履云靴;和两千年前又不同,他身上还披着一环鲜红鲜红的,奕奕闪着金光的佛衣袈裟。
  他的瞳仁,闪烁着最纯净的纯金色的火光——他手里的如意金箍棒是大禹治水时留下的定海神针,重达,一万三千斤。
  他是……
  两千年前他所以心甘情愿输给佛祖,不是因为怯懦,而是因为,他和佛祖许下过输了便西行取经的承诺。
  两千年后的孙悟空,变没变弱?傲骨在否?我不知道。
  我所知道的,只有现在,齐天大圣早已不足以形容他,斗战胜佛也不可完全。他既不是斗战胜佛,也不是齐天大圣,他……
  他就是孙悟空。
  ——呔,你这妖佛!两千年前你困我老孙五百年,今日我就要破你八万载;俺老孙一不为世人,二不为苍生,只要灭你,就他妈是要教你再不能入得轮回!
  就是要替真佛行道,抡碎你这大雷音寺,踏平你这大雄的宝殿!
  俺老孙来也!
  我是一个倒霉到足以成佛了的倒霉鬼。斗战胜佛,是我的师父。在很久很久以后,我又问师父,这世间,何为重?
  三师叔在远处立成一尊佛像,二师叔还在不死心的和嫦娥姐姐聊微信,小白龙驮着师爷,讲经布道,游梭天地之间。
  师父端坐在莲花上,嘴边若有一丝微笑,摇摇头,闭上眼睛。
  这世间的重中之重就是……
  当下你所拥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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