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守寂寥暗自伤
连城本不相信白锦屏会把杨金凤赶走,但张妈一个劲儿地说,他猛地想起,白锦屏不但不想让杨金凤留在府里,那天还真真正正的逼着他赶过她。他知道,白锦屏看着瘦瘦弱弱一十六七岁的丫头片子,可肚子里有墨水儿,有主意着呢!
他一边走,一边气,他觉得白锦屏这样不好,既然不想让杨金凤在这儿那天就不要松口,他大不了让张铁蛋押着她走!现在又弄这种明一套暗一套的把戏,读书人就是诡。
他气势腾腾到了北院儿,用力推开房门,只看见静儿,静儿被这大动静吓了一跳,没等他问话就机灵说:“团长您回来了!夫人她......在书房呢。”
连城瞪了静儿一眼,转身去书房,心里很不高兴,她怎么不好好在房里等着他回来呢?这下他蓄的火气弱了一半,待会儿还怎么教训她?
很快就到了书房,远远地他就看见正对门的书桌前白锦屏一身淡绿裙衫正一手执笔一手握袖认认真真地写字。
连城的步子不觉变慢变轻,他看着那抹身影,头一回觉得女人是种奇妙的生物,就拿白锦屏来说吧,穿着洋装的她一摇一跳的像只小鸟,此刻一身汉人女子常服那种专注沉静就像水中静静绽放的莲花。
蘸墨抬头的瞬间,白锦屏看见了连城,她微怔,拿着笔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淡声说:“你回来了。”
连城沉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样子严肃庄重,一步一步迈到案前,沉声问:“凤儿怎么走了?”
白锦屏眉一蹙,在砚台边上蘸了蘸笔,认认真真写字,不理他,仿佛没听见他说话。
“我问你话呢,凤儿怎么走了?”他提高声调。
“反正你都知道了,何必又问我?”她没抬头,语气中使着性子。
“真是你赶走的?”他声音更沉。
她的眼睛一闪,不知他怎么会这样认为,她不想解释,赌气似地应了一声,“是。”
他抿紧了唇,真想骂她一顿,可他骂不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翡翠镯子,放在了她正用着的宣纸上,“这是给你的!”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锦屏的目光在镯子上停留一会儿,努力让自己平静,继续写字,可怎么都写不下去了,手里的笔一划,一字之错,毁了一幅字,她索性放下毛笔,蹲坐在椅子上,托着腮帮吸鼻子。还起了誓呢,这才半个多月他就开始对她发脾气了。
连城气哼哼回了从前睡的房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伸手捞杯子,杯中无茶,掂起来茶壶,壶中没水,他使劲把茶壶放回桌上,望着一室寂寥。
要是从前,他一回家凤儿她们都会跑过来端茶倒水捶肩捏背,他身边总是有她们围着,要不就是张铁蛋,现在,他为了白锦屏把她们都赶走了,可白锦屏不稀罕他,从来没有给他端过茶送过水,也从不问他冷了热了饿了渴了。
这个家,真不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