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一生的劫
连城不是容易被身外事物感动悲伤的人,听着老太太说垂笑君子兰心里却烦躁起来。
这时,静儿哭叫着跑了进来,扑通往地上一跪,“老夫人,团长!夫人昏过去了!”
连城的眉一凝,一下子从椅子上起来,大步走到静儿身前,厉声问:“到底怎么了?说清楚!”
静儿擦着眼泪说:“今天早上我去伺候夫人时她就很虚弱的样子,我把她扶到沙发上收拾好床她说她想再睡会儿,刚才我觉得该到老夫人这儿请安了就喊她,可怎么都喊不醒,我这才发现她发烧了,脸通红通红的!”
连城睁大眼睛,静默了一刻,吼道:“来人!快去请大夫!”
大夫说白锦屏着了凉,兼气血两虚需要静养,开了张方子让静儿跟着抓药去了。
老太太呆的久了乏了也回去了。
只剩下连城。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她闭着眼睛,沉静而柔弱,仿佛再有一阵风来,她就会离他而去。
他手抚着额头,想着垂笑君子兰,他认了,这辈子他是栽在白锦屏身上了,以后他再也不强迫她了,大不了像养一盆垂笑君子兰一样,等十年!
白锦屏再出屋子是三天后,静儿陪着她慢慢地绕着宅子散步晒太阳。
连城从司令部回来后就在书房看报纸,张铁蛋躬腰站在他身后听他念,那上面的字他根本认不全,就凭着认识的几个字猜一整句的意思。
张铁蛋听着都觉得累,也没弄明白上头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儿,抓抓脑瓜子说:“大哥,咱还是回司令部吧,让于教官给咱念。”
“于致和?”连城挑了眉大声说着,“不让他念,老子最讨厌他给我念报念信时那种眼神儿,有多了不起啊,我家里也有一个有学问的,比他强!”
张铁蛋嘿嘿笑,“您说的是嫂子吧?”
他装作没听见,眯着眼睛努力看字,接着念道:“......颁布《各省x议局章程及议员选举章程》,x承‘预备立x,维新x治’之......”
“大哥,这到底是什么啊?什么章程啊?”张铁蛋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大手一挥,斥道:“认真听,别插话!”抬头的瞬间却看见白锦屏在门前,这一病她又瘦了,也没以前活泼了,他看的出来,她的眼睛黯淡无光,不及从前一半明亮,也不扑闪了,总是长久地望着一个方向。
她正被静儿扶着往前走,大有过门不入之势,他把报纸一放站了起来,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喊道:“锦屏!”
一边又给张铁蛋使眼色,张铁蛋会意躬着腰往外退,呵呵笑道:“嫂子!那个我还有公务在身不在这儿打扰了,回见啊。”
白锦屏朝张铁蛋颔首,又看连城,淡声问:“怎么了?”
连城已经从案后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她,问道:“怎么出来了?大夫说你得多休息。”
她淡淡一笑,“我没事,今天天气好,晒晒太阳。”
她这笑容让他难受,他本以为她会骂他会打他,可她醒来后一句怨言也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知道她不想对他笑,笑的好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