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张正军
果真是先礼后兵啊,刘显世那边终于出棋了。
连城气的手狠狠拍在桌面上!
贵州府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把铜仁团防局的副局长给换了,竟然已经到铜仁了!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刘显世的亲儿子,刘三公子,刘官礼!
“连城,你先别动怒。”于致和一副自卫状,现在他真是怕了连城了,不是害怕那个怕,是恐怕的怕!匹夫无谋啊,什么事儿都冲动!这回可不是风十三了,而是刘显世的亲儿子!那就是贵州的金枝玉叶,是阿哥!不能随便动的!
连城的眼睛一瞪,看向于致和,“铜仁是谁的?袁大帅把这儿交给我,我就不允许别人在我的地盘指手划脚!”
于致和做投降状,“好好!我也讨厌那个刘官礼,要不我也不会这么急着跟你报信儿啊!哎哟,你没瞧见他那个样子,梳着个大背头油亮油亮的,都能在上头照镜子了,还穿着燕尾服,意大利皮鞋,拄着拐棍儿,那张脸哦比小白脸还白,纯粹的假洋鬼子嘛!可咱不能冲动啊,人家是‘阿哥’,咱们连螯拜都不是,冷静啊,冷静!”
“这怎么冷静的下来啊?”张铁蛋忍不住上前一步,“他不就是阿哥吗?咱们也算得上是皇亲!”
于致和不悦,瞪着张铁蛋说:“张副官,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行吗?”
张铁蛋眉一挑,挺高了xiong部。“咋了?我说的不对了?我们手里又不是没家伙干嘛给别人做孙子啊?”
于致和心内冷哼,不屑和张铁蛋争辨,看连城,却发现连城沉吟不语了。
“连将军,”于致和近前,“我是这样想的,咱先顺着他,让他得意几天,麻痹他,我跟你说他嫩着呢,也就二十出头,找个机会来招儿狠的,让他小子自己走人。所以呢,在待机而动的这段时间,您千万不能冲动,我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
连城扭头看于致和,情绪比刚才好了许多,“于教官,你说的不错。但那是对别人,对刘显世,不行。他现在就是有顾忌才玩这种把戏,因为他手里虽兵多,大半都是民团,我不能等到他无所顾忌时才动,到那时谁栽谁手里就真的说不准了。这一年多来我们之间是一个回合一个回合的来,他不就是想把我逼走吗?这贵州的黄土地真他|妈|的姓刘啊?我算是明白了,出来混比的就是谁比谁的手腕硬,你黑我比你更黑,你狠我比你更狠!我刚杀了风十三,那狗|日的尸体恐怕还没烂完呢,现在返过去装孙子,你觉得可能吗?”
于致和沉口气,扯着嘴角,提高声音道:“这么说,连将军你这回也不打算考虑我的意见?是不是我于致和在铜仁说话就跟放屁似的?风十三的事还不是你不跟我商量一意孤行造成的!”
连城笑了,于致和眉一抖,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铁蛋一怔,追到门口,“哎,怎么说着说着走了?他又生气了?”
连城坐下,靠着椅背说:“他这种读书人就爱前思后想,从来不会干净利落,等刘官礼在铜仁大大小小的官员中狐假虎威立下威信时他更不敢动手了!铁蛋,过来。”
张铁蛋觉得连城的话很有道理,他也不明白那些有学问的人,嘿嘿笑着凑上前去,刚要应一声,忽眉一耸,说道:“大哥,以后别叫我铁蛋,我有大名了!嫂子刚给取的,叫张正军!这名字不错吧?”
连城微怔,“张正军?这名字好。不过你小子别有事儿没事儿的总缠着你嫂子,真想进步去学堂!”
张铁蛋眉一挑,煞有介事道:“那哪行啊?我这堂堂副官不在,要是司令部有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啊?”
“有事儿了再喊你回来啊。”连城瞪着他。
他想了想,还是摇头,闷声说:“我,我不去!学堂里的老师哪有嫂子教的好啊?”
连城朝他腿上踢了一脚,清了清嗓子说:“说正事儿!你先去想法儿接近那个刘官礼,摸摸他的底,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然后……”
张铁蛋听罢连连点头,“好嘞大哥!您瞧好儿吧!”
出了书房的门,张正军满面笑容,他的心情就像院儿里盛开的滇山茶花一样,迎着阳光,迎着微风,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要多畅快有多畅快!
“张正军,张正军,张、正、军……”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他的名字,好神奇,一个名字,简单的两个字,竟仿佛有某种魔力似的,让他身充满了力量,想昂首挺胸,想直起杆!
到了连府外,经常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兄弟陆大勇和柱子点头哈腰迎了上来,“张副官!”
张正军看着他们的样子,突然间不喜欢这种似是虚伪的奉承寒暄了,凝声说:“好了好了!都站直!瞧瞧你们是个当兵的样子吗?以后咱们见面行军礼!”说着,他两腿并收抬头挺胸,规矩郑重地向他们敬了个礼!
陆大勇和柱子怔了,迟疑着做了做样子,怀疑张铁蛋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不过,行军礼也不错,点头哈腰的特别容易让人联想到哈巴狗。
“张副官,刚才我们瞧见于教官出来了,脸拉的特长,我们上前打招呼还挨了他的骂!奶|奶|的,他吃了什么枪药了?”说话的是陆大勇,他在加入北洋军前进过团练,比一般的士兵多些见识,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胆大。
柱子附和点头,“是是,我也纳闷儿呢,今天也太倒霉了,边儿上凉快还中招。”
张正军摆手说:“别管他,他什么时候看我们顺眼过,表面上骂一句,心里头早就把我们的祖宗八辈儿问候一遍了,我们回敬他两遍就行了。团长交给我一项任务,正事要紧。”
“什么任务?抢人还是杀人?”陆大勇兴奋问。
张正军瞪他,“你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呢?正经点儿!不是今儿我们都听说来了位刘副局长吗?吖的那孙子竟然是刘官礼的崽子!团长说了,铜仁是我们兄弟的地盘儿,我们在这儿快两年了,跟人民都有感情了,不喜欢他们来插一脚,团长让我先摸摸他的斤两,然后对症下药,让他自己滚蛋!”
陆大勇轻笑,“这种人能有什么斤两?无非是吃喝嫖赌罢了!但对他,估计举报抓现形不管用,后台太硬,他们那些当官儿的又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必须得见血!”
张正军听着陆大勇话里的意思像是有了好主意,连忙问:“大勇,有好法子说出来!我告诉你们,我现在不是张铁蛋了,我是张正军!我重新做人了!我得干件漂亮事儿让大哥大嫂,让大家对我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