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岁月静好(1)
静儿嚷嚷了一路,回到府里就赶紧伺候白锦屏换衣服,却发现她自己的衣服被那两个兵扯破了,她忿忿道:“这是什么世道啊?治安兵比土匪还凶!”
白锦屏站在门口瞥见于致和的身影从院门口闪过,她不禁蹙眉,难道连城从司令部回来了?她略一思索,转身对静儿说:“你呆会儿去银铺把项圈订下,我去书房了!”说罢不及静儿回应就提着裙裾跨出了门。
到了书房,还没进门就看见连城一身英武的蓝灰色军装端坐桌前眉间拧着深深的沟痕认真看报。白锦屏耸眉,放轻步子慢慢走过去,到他身后,俯身一看,竟是治安兵勒令不准大家读的那种报纸!
“起义失败了?”她看见详细内容禁不住出声,一如连城,眉间多了一道沟痕。
连城听见她的声音瞬间收了报纸,抬头一笑,“你怎么来了?”
她嘟嘴,从他手里抓过报纸,逃开几步展开来看——三天的起义,革命党人打到最后一颗子弹,几乎全军覆没,但只找到七十二具烈士遗骸,葬在了广州郊外的黄花岗,其余幸存者乔装逃出广州,下落不明。
连城见她情绪不对,起身从她手里抽过报纸,揽了她的肩膀,温和道:“找到你想买给振华的礼物了吗?”
她摇摇头,“外面很乱,我就回来了。”
他点头,“我正担心你呢,刚才派正军出去寻你,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
她捕捉到他话语间的信息,倏然转身,盯着他,“你知道街上的状况?是你的主意?”
见她如此连城心有不安,装着轻松展臂一笑,“什么我的主意?我只是遵从上峰命令办事。”
她一阵失落,她一向不管他在外面的事,也懂得什么叫各为其主,可她真的担心,她不希望人们提到他的名字想到的是残酷暴虐。去年他受命镇|压乱民,无情地把从湖北逃荒来的饥民拒之城门外,人们已经在骂他冷血无情,可他说那是革命党的诡计,他们想趁机掩护一个被通缉的要犯入城,尽管她背地里派人送米送饭,事过之后城外依旧白骨累累。
当你真的爱上一个男人,就会被他左右,她已经失去两年前支配他的能力和心力,他也已经蜕变的太强。
她抬头,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他硬朗的面部线条,放柔声音,缓慢而诚恳说:“你知道吗?刚才在大街上,报童一声高呼,人群瞬间激昂!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他笑着看她,语气半是严肃半似闲话家常,“你是不是想对我说,革命已经深入人心?我知道。从1895年同盟会第一次广州起义失败,到现在的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他们大大小小的起义不下十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如果换作另一个团体,为了某一个目标十数次付出血的代价而不得,恐怕早就放弃了,但革命党坚持了十次!我敢说,他们还会继续革命。在这个世界上,革命党就像一个异类的存在,很难打倒。很多人都说,他们必会成功。”
白锦屏听此眉头紧蹙,“那你呢?你知道大势所趋,为什么还要这样?”
“因为我相信北洋政府,袁大帅也重出山了。还有……”他看着她,很认真,“锦屏,如果我现在退缩,我会很快横尸街头,不是被革命党杀害而是被自己人除去,我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让他们都怕我忌我,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