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不是坏人

  张正军慨叹,“广州这回闹的动静大着呢,全国上下都震动了,洋人都沉不住气了,现在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只要是革命党,不管是革命党的妈还是革命党的儿子,只要沾上革命党,都杀!大哥,你说这革命党到底长什么样啊?”
  连城耸眉,一边把电报撕碎一边说,“我也没见过,估计见着我的革命党,离死也不远了。”
  “不是都猜测说蔡松坡秘密加入了同盟会吗?他算是吧?我就奇怪了,大帅既然要防他为什么还对他那么好?难道要让他的翅膀硬了,再收拾他?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您十几年风里火里雨里的跟着大帅这才刚升了协统,他刚督练了几年新军就一飞冲天了,我见过他的照片,就白白净净的一个书生,跟于致和似的,看起来没啥本事。”
  连城摇头,“于致和哪能与他相比?我听过他很多事情,前些天还读了他写的《军国民篇》,他是个了不起的人,可惜的是——用大帅那句话来说,他‘非吾辈中人’,就像三国时期的关羽一样,不管曹操对他多好,他心里还是在刘备那里,这种人可惜之爱之,但不得不防之,甚至弃之!其实他哪一方的人都不是,包括同盟会革命党,他只是一个爱国救国的志士,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
  张正军微耸着眉审视连城神色,压低声音道:“大哥您……您好像对蔡松坡的印象很好?”
  连城听出他话中担忧,淡淡一笑,“正军,敬佩一个人的品格和精神,并不代表和那个人站在同一条线上。这话我也只是跟你说说。”
  张正军连连点头。
  三日后,被抓的百姓尽数放出,但人人自危,不敢谈论广州起义事宜。
  同一天,1911年5月8日清政府成立皇族内阁,毫无立宪诚意,各地立宪派大失所望。
  次日,1911年5月9日,清政府实行铁路国有政策,宣布收回民间出资建造的粤汉铁路、川汉铁路,引起湘、鄂、川、粤四省各阶层强烈不满,掀起了四川保路运动。
  白锦屏拿着报纸,一边看一边摇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静儿做着针线,抬头看看她,笑道:“这报纸您都看了一天了,别看了,还不够闹心的呢!”
  白锦屏不然,“我就是要看,说不定哪一天这家报社也被封了,我真怕以后连这闹心的报纸都没得看呢。”
  静儿走完最后一针,剪了线,忽耳朵朝外一支,“旅长回来了?”【ps:上章张正军话里说连城升了协统,协统就是旅长】
  白锦屏扭头看看座钟,七点不到一刻,她摇头说,“不会是他,今天他去贵阳开会,司令部事也多,赶回来再处理一下必要的公务,恐怕都半夜了。”
  静儿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暮色中院里大鱼缸下边像有个人影在动,她眼睛一眯,嗔道:“是谁啊?鬼鬼祟祟的!”
  白锦屏问,“真有人来了?”
  静儿冷哼道:“一定是偷听墙角的,最讨厌这个了,有什么可听的啊?自己都有儿子了还嫌不够,还想要什么呢?”
  去冬是有一回,小振华感冒张妈来唤连城,恰巧碰到连城与白锦屏深情款款之时,愣是偷了半晌的墙角,要不是静儿来送睡前参汤不知张妈还要听多久,早把小振华生病的事抛到了脑后,当时连城就训斥一顿。
  此时听见静儿这般指桑骂槐白锦屏自然知道深意,她付之一笑,放下报纸走了过去,往外瞅着问:“哪有人啊?”
  静儿用下巴指指院中的大鱼缸说:“一定藏在那后头呢!等我揪出来,看谁脸上挂不住!”说罢她大步出门,气势而去。
  白锦屏索性倚门看戏,觉得静儿是想多了。
  这晴朗的春夜,院子里除了花草,除了清风和明月,她什么也没看到。
  可就在静儿快走到鱼缸前时白锦屏忽然听见一阵窸窣声,不是简单的衣物磨擦,是人的身体在地上挪动的声音,她眉心一蹙,心里的弦紧了,她仿佛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沙沙沙……沙沙沙……
  数秒钟后,真的有人从鱼缸后面爬了出来!
  静儿已经走近,看见一双血手!她眼睛一瞪,刚要尖叫,只听那人虚弱道:“小姐,我……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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