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逾越的距离增长
白锦屏仰脸看着他,只是看着他,这种目光看似温柔,更多的是审视,陌生中透着凌厉,好像她从没有见他一样,他一阵心烦意乱,别了头,握着她的胳膊将她紧紧揽在身侧,微微的颤抖,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们终逃不过时代的洪流,千辛万苦得来小心翼翼守护的岁月静好,其实是很容易坍塌的。
“旅长,夫人,床铺好了,你们休息吧,我退下了。”静儿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说完话就带上门离开。
四周静谧,只剩下他和她。
他率先打破宁静,放开她,解着外衣扣子就走到了床边,打着哈欠说:“真的累了。”
白锦屏仍站在原地,陷入某种沉思。
他凝眉,褪下外衣,凝声唤道:“锦屏——”
她没应,像是没听见,又想是不想回应。
他沉了声音,半是命令,半是宠溺,“锦屏,快过来睡觉,你一夜没合眼了。”
迟疑半晌,她才回头看他,笑了笑说:“你睡吧,我不想睡。”
他蹙眉,有些不高兴,“不睡干什么?你要坐到天亮?”
她真的坐到了沙发上,“我想思考一些问题。”
他眉一耸,松开正解着的衬衫的第三颗扣子,大踏步走了过去,大手钳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重声说:“思考什么?你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乱吗?就是因为一部分人思考的太多!再简单的再明了的事情也是禁不住格物致知的,不要想了!”
她挣开他,微噘了嘴,“连城,你干什么呀?你……”
“我怎么了?”他紧窄着眸子盯着她。
她抿了抿唇,坦白说:“你怎么这么大男子主义?以前是管着我的交际、活动,现在连我想什么都要管。”
他一脸无辜,“我没有管你想什么,我是怕你胡思乱想。”
“你怎么能确定是我胡思乱想,而不是你固步自封不肯接受现实?”
他紧着牙关,浓眉一蹙强行横把她抱起来,不管她怎样挣扎捶打,大步往床边走,一边恨恨道:“革命果真是毒药,欧阳靖只不过跟你聊了一夜,你竟然把我们几年的情份都否定了!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说着,到了床边,他把她扔到软被上,执起她受伤的手,捋起她的袖子,声音低沉阴郁,“你竟然为了他把自己的手割破,弄的自己满臂青紫。”
她无法理会,挑眉说:“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得不这样。”
他坐下来,看她半晌,“你记得当年第一次穿洋装时,你的脚磨破了,你哭的有多伤心?”
她眼睫闪动,像是看出了他为什么动气,在他不注意时把受伤的手抽过来,藏进被中,幽幽看着他说:“连城,如果是你,我可以流更多的血也不哭,我长大了,是你让我长大了。”
他看着她,阖了下眼,气消了,心里的结却咯的难受,他怕她的成长,因为他只会慢慢的衰老,他会越来越保守,她却会越来美丽,越来越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