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来自何方

  回到司令部张正军去了连城办公室，像往常一样直立着身子规矩站在门口，尽管门开着，他还是敬了军礼，声音洪亮报道：“旅长！”
  连城刚放下毛笔，正拿着写好的东西一张一张看，很满意的样子，见是张正军忙招手道：“正军快进来！”
  张正军手垂下，走到桌前，俯身看连城写的东西，蹙眉问：“大哥，怎么突然用起毛笔了，不是说钢笔顺手吗？”
  连城把写好的几张小字递到他面前，饶有兴致说：“你看看。这是我写给恩师的。”
  “袁大帅？”张正军接到手里，从头开始看。
  连城淡笑，指着信道：“我的毛笔字怎么样？”
  张正军连连点头，“是隶书，写的真好！”
  他仍是笑，半调侃道：“其实我更习惯狂草，怕恩师看见认为我不敬他才改隶书。你说，他会注意到我的进步吗？”
  张正军道：“这两年您和袁大帅没见过面，没通过信，您的变化对于他来说是大变化，怎么能看不出来？”
  连城似笑非笑，眸间掠过一道暗影，慢声说：“我就等着回信，希望他能看到。”不管多么厉害的人，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一如当初他不知道这辈子会遇上白锦屏，袁世凯肯定也想不到。
  张正军一阵迷惑，不懂连城话中的意思，不禁道：“只要长着眼睛都会看到，大哥不用在这上头费心思。”
  连城摇头，“看得到就是看不到，看不到就是看到了。”
  张正军只是笑，“大哥，您怎么也学起那些文人，净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连城颇有感触道：“这就是学问。正军，你好好上进，以后就你就懂了。”
  这时一个士兵在外头喊道：“旅长！武田公司的顾问来了！”
  连城眉一挑，似自语道：“武田公司的人找我干什么？正军，你先忙去吧。”
  张正军点点头，敬礼退出。
  连城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才朝外头的士兵道：“让他进来！”
  门外的人听见这话禁不住把手抵在唇边笑了笑，然后两手握着手袋，迈开步子，款款进了办公室。
  连城本是正禁危坐，看见来人，一时怔了，身子前倾，浓眉高挑，目光越过她，往外喝道：“警卫兵！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她噘嘴不悦，“我就是武田公司的中国顾问！”说罢，她展开双臂缓缓转了一圈，咖啡色呢子裙摆轻轻摇动，“我不像个顾问吗？”
  他耸着眉，客套一笑：“既然你说是就是，现在的女性都追求思想解放了，就算你说你是女军官我也信。”
  见他是这种态度，她一阵泄气，蹙起柳眉道：“哎！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他的眉耸的更高，不禁审视面前的女子，她年轻又漂亮，既能做日本公司的顾问想必是喝过洋墨水的，那可是高级知识分子，他可高攀不上，不过，她这样说他还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身子不禁后仰，倚着椅背，看着她，思索片刻问：“我们真的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