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这样
转眼日子到了,天还没亮戏班就来搭台,几位小倌人化着二花脸翻跟头、抡棒子、扮猴子,惹得府中下人围观笑声不止,这喧哗把连城从梦中惊醒,手习惯性地在枕旁一捞,却捞了个空。他眼睛一睁,不见白锦屏。他转头看看窗外,天还灰蒙蒙的,不禁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唤:“锦屏——锦屏——”
唤了几声听不见回应,连城披衣出来,站在门廊上远远望见白锦屏正往这边来,旁边跟着张正军。她手里翻着一本小册子,垂着眼睛看,不时吩咐张正军一两句什么,张正军唯唯点头打各种保票,让她放心。
他兀自笑笑,转身进屋,重新躺到床上。
到廊下张正军告辞,白锦屏捧着小册子边看边里进,嘴里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谁也听不懂的细语。到了床前,见连城被子大半滑下不禁蹙眉,刚要给他掖好被子,手却被人握住,她一看,他醒着,顺势坐到床边,低声说:“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多醒会儿?今天可有你忙的,比平日军务还要劳累呢。”
“你怎么知道?你以前张罗过?”他握着她的手,来回抚弄着。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小时候每回家里有宴庆之事我娘都好多天睡不好吃不好,到结束还要清点礼单、记录帐目,人都会瘦一圈呢。”
他审视着她,浓眉微蹙,“你也瘦了。”
她不禁抬手抚脸,笑道:“我不怕瘦。”
“怕闷?”他接过话头。
她伸手捋捋额际的发挡住脸,“什么都不怕。”
连城坐起身,“都张罗的差不多了,今天你就陪着我和娘看戏听曲,其他的交给朱管家和正军。”
“那怎么行?”她放下手看他,“今天的小寿星是振华,该陪你和娘的是他的娘亲。”
听见这话,他一阵心烦。庆生宴并不单单为了振华,不然,他怎会让她受委屈?偏生她一言不发,尽心尽力,连两人独处时一句撒娇的埋怨也没,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他沉了声音,“不行,你是我的夫人,不管怎样你得在我身旁。”
她眸间隐着倔强,低头说:“不要。”
“为什么不要?这里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你是我的正房夫人,正好借这个机会我向他们介绍你。”
她仍是摇头,眸中傲骄更甚。
他嗔了脸,声音沉沉,哄宠、命令、请求、压迫、柔情,“锦屏——听我的。”
他总是这样软硬兼施。
她抬眼睨他,闷声说:“那好,开宴时我在,其他时候我忙我的,你别管,我不喜欢被很多人盯着。”
他点头,眸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好好。开宴时要准点到,见不到你我可要站戏台上喊你。”来了,还走不走得了,就不是你说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