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

  白锦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仿佛是连城在床边,又像是佟先生,可她实在没力气了,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便什么都不管了。
  有一股药味,她微蹙秀眉,唤了一声:“静儿!”
  不见静儿,却看见了连城,他好像在沙发上打盹儿,听见她的唤声就赶紧起来了。懒
  她往外瞧了一眼,天都黑了,看看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换上的睡衣,她微嘟了唇,歉声问:“什么时辰了?”
  “还不到亥时。”连城俯身近前,审视她的脸色,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她一脸迷惑,眉尾不经意挑了一下,难道她被怎么样了?
  注意到她这个俏皮的动作,他笑了,“白天喂过你一次药,你大概不记得,果真好多了。”
  “我饿了。”她看着他,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他眉眼间笑意更甚,“就知道你会喊饿,等着。”
  说罢,他大步出去。
  很快他就回来了,端着一个托盘。
  白锦屏眉尖蹙紧,连城端着个托盘,怎么看都不像连城,而且,他连军装都没换下。
  一定是担心她,一直守着,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他走近,她便问,“佟先生是怎么说的?”
  他刚坐下,正用瓷勺搅着汤,听见这话,手里的动作停滞一下,“不是害喜。但佟先生说的都是行里话,我不大懂,只要没大事就行。你就是身子娇弱,需要补养,以后我监督你吃饭,不准少吃。”虫
  说着,一勺汤递到她唇边,她一闻见那味道觉得怪怪的,蹙了眉,偏了头,“这是什么汤?”
  “是药膳,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味道?”
  她点点头。
  他有些为难,看看手中的当归红枣鸡蛋汤,不喜欢也得吃啊。佟先生说,她身上的病是湿困于脾,这种病来的得慢,不易被察觉也不容易被重视,很多人就医时已经很严重了,长久下去,会造成严重的营养不良和机体功能衰弱,还会有一些其他的并发症,严重的甚至会威胁生命!
  他把勺子在汤里搅了搅,盛了鸡蛋,哄着说:“那先吃一口鸡蛋,吃一口就习惯了,这个味道挺好的啊。锦屏,吃吧……”
  她确实饿,又不忍拒绝他,张了嘴,鸡蛋入口,还未下咽,胃里就一阵难受,想吐。
  连城见状及时放了碗,揽了她的肩膀,抚着她的胸口,柔声哄着,“别吐,吃下去。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腹中空空,刚吃肯定不好受,吃下去就好了。”
  她一手掐了喉咙,总算没吐出来,朝他笑了笑,他回给她一个笑容,心里面却沉重的很,没放开她,将她拢在胸前,伸手端了汤,继续哄,“来,再吃一口……”
  一碗红枣当归鸡蛋汤,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哄她吃完。看着空碗,连城心里欣慰许多。这时静儿端着药进来了,“旅长,药好了。”
  连城招手让静儿近前。
  白锦屏耸了眉,“刚吃过饭,又要喝药?”
  静儿笑着说,“喝了药才会好啊,夫人,这药不苦的,我加了冰糖。”
  连城端了药,白锦屏一个打滚逃到床那边,摇头说,“我肚子里什么都装不下了。”
  连城和静儿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白锦屏知道他们为她好,便主动妥协一点,“等一会儿再喝行吗?”
  静儿蹙眉,“凉了就不好了。”
  连城沉了口气,把静儿打发下去,反正夜也深了,便关了门窗。
  白锦屏有些忐忑,他这是要干什么?
  碗里的药,冒着热气……
  连城脱了外衣,衬衫的扣子也解开几颗,袖子捋到肘上,架势十足大步走到床前,端了药,那语气,像对手下的士兵训话似的,“药一定要趁热喝,不然病好的慢,反而受的苦更多。现在,过这边来——”
  白锦屏连眨几下眼睛,他突然这样,她还是有忌惮的,便一点点挪了过去,巴巴看着他。
  他把药端近鼻端嗅着,虽然煮时加了冰糖,味道还是苦涩,他一咬牙,喝了满口,碗一放,抱住白锦屏的头,唇覆上她的,将药一点点送进她嘴里。
  白锦屏眼睛大睁,被迫咽下他送进来的一口口汤药,待喝完,简直要窒息了。用力推开他,捂着胸口喘息。
  他见她面颊潮红,脸上是羞赧而不是生气,才暗松了口气,用手帕拭了自己唇上的药渍,又俯过身去帮她擦拭,声音格外温柔,像在认错,“吃药这种事不能由着你,这关系着你身体的健康,你明白吗?”
  她抿着唇,别头。
  他耸眉,收了手帕,难道她真生气了?
  正当他的心情要落下去时,她忽笑了一声,抬头看着他,“我以为你……”
  他眉梢不觉也带了笑,坐到床边问:“以为我怎样?”
  “以为我不喝药你生气了,要训我。”她嘟着嘴,怨怨的。
  他摇头失笑,脱了衣服上床,把她搂在怀里,“我怎么舍得训你?”
  白锦屏心头一热,脸埋进他怀里,喃声说,“不是害喜,让你空欢喜了,对不起。”
  他含笑说,“只要把身子养好了,我们多做几次……总会有的……急不得……”可他心里没底,佟先生说她的湿困于脾之症并发了厌食症,她已经有了抑郁的倾向,她的体质也不宜受孕。
  他的锦屏,这么可爱,这么美丽,正是青春朝气的年纪,怎么会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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