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夜行动
“宋清，你是要走了么？”燕沁儿把清侬拉到拐角处，悄声问道。
宋清侬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说，不敢贸然回答，只好反问一句：“谁跟你说的？”
燕沁儿有些惨兮兮地道：“镜轩哥哥啊，你不知道，昨天他和澈王爷躲在书房里神神秘秘了半天，不让任何人进去，就连我都给赶出来了。要不是后来我求着镜轩哥哥，还不知道你要走了呢。我还没来得及谢你，你又说要走了，真没劲！”
宋清侬不明所以，垂下眼睑很淡定地问：“哦？听你这么说，李湾主和澈王爷他们交情很好喽？”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她一定要弄清楚钟离陵的立场所在，否则真的无法再去相信他。
燕沁儿点头道：“你不知道么，镜轩哥哥和澈王爷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真奇怪，澈王爷说你是他的好朋友，那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呢？”
“呵呵，怎么会。”掩饰性地笑了笑，尽管她平时头脑清晰，但是也实在猜不出钟离陵到底想干什么，这个男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燕沁儿掏出一样东西往她手里一塞，神神秘秘地道：“宋清，我把这个给你，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只要拔下软塞，就会有人赶来救你！”
宋清侬拿在手里看了看，再放在鼻端轻嗅一下，不仅脱口而出道：“烟花！”
这的确是一只小小的烟花，褐色的管体，不过没有现代烟花的那种导火线，经过刚刚的那一嗅，她基本可以肯定这烟花的火药里掺了磷粉！
“宋清，你太厉害了，一眼就看出这是烟花，真识货！不过烟花是我们私下的叫法，对外面我们称它信号弹，它是我们白宜湾的始祖云歆娘娘做出来的，云歆娘娘是个奇人，在我们湾岛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她做的。呵呵，要是你以后有机会可以去白宜玩，我保证你会大开眼界的！”燕沁儿养着小脸，得意地冲清侬笑道。
根据古沧通史上的记载，云歆娘娘是古沧太祖皇帝古韩的皇后，只不过因为她跟着太祖打天下的时候，身子亏虚很多，不适应圣金的气候，生下小皇子后，就来到东海白宜湾。
对于史书上的这些说法，宋清侬并不是有多相信：首先，根据史书，太祖皇帝和云歆皇后感情很好，他不可能让她离开都城，独自去白宜湾那么远的地方。还有就是，陆上适合养生的地方不在少数，比白宜湾宜人的地方也是比比皆是，云歆皇后为何要选择一个四面环水于世隔绝的地方呢？这里面的内情，怕是只有当事人知道吧？
但是宋清侬不得不佩服云歆的才智，居然懂得在火药中加入磷粉，这些东西要是一个不小心，伤到自己是在所难免的。就连现代人做出的炮竹还得用导火线呢，他们倒好，利用磷粉易燃的特质，直接加在里面，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这个云歆娘娘不会也是个穿越人吧？
冲燕沁儿温和一笑：“嗯，谢谢你燕姑娘！”沉吟一下，宋清侬试探着问道：“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情，不知道可不可以？”
燕沁儿小嘴一撇：“好你个宋清，还对我这么客气！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不就好了，干嘛要这样啊？”
宋清侬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不是，你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要不要帮我，好么？”
燕沁儿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事情是我办不到的呢？你没看见么，就连齐皇都得对我们客客气气的！你尽管说，我一定帮你！”
宋清侬深吸一口气，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才压低嗓子道：“我想请你帮我见到前朝皇后钟毓秀。”
“这个……”燕沁儿有些迟疑！
宋清侬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看她这个样子想必是多有不便，也不想难为她：“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也不是一定要在这时候去见她！”
燕沁儿连连摇手道：“不是不是，并不是别人不让我见她，是镜轩哥哥，他告诉我说在宫里我哪都能去，就是不能去毓秀宫那边！”
毓秀宫！
宋清侬心里一动，看来钟师姐他们是被禁在了毓秀宫了！
“没事的，我只是顺口说说而已！”宋清侬笑道：“如果没什么事，清侬想先回营了，告辞！”
跟燕沁儿辞别后，宋清侬并没有直接出城，她现在有假，可以晚些回营。
经过几年的战火洗礼，圣金的商业城的格局完全变了个样，宋清侬在里面走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大一点的绸庄，这种绸庄一般服务都比较齐全，既卖成品布料，也出售加工好的衣裳，宋清侬很容易地在一个衣僮的帮助下买到一身黑色夜行衣。又换下身上的戎装，重新穿上一套青色长衫。
走出绸庄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宋清侬在街边的一个卖酥油茶的小摊上坐下来，要了一碗酥油茶，外加一碟蒸饺，垂下头慢慢吃了起来。
已经过了吃饭的点了，所以这摊子上只有清侬一人，给她端东西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像是有些年头了，色退的基本看不出原貌了，他送完东西后，就一屁股在宋清侬对面坐下来，睁着一双小小的眼睛看着她。
宋清侬以为他一会儿就要起身离开的，谁知道吃下两个蒸饺后，小家伙还是坐在对面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你，有什么事么？”宋清侬放下筷子，小心的问道。
那孩子摇摇头，却并没有说话。这时，做油茶的那个老板娘走过来拉起孩子：“小宝，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不可以坐哥哥对面的，起来去那边坐！”
宋清侬连忙道：“不要紧的，小孩子而已！”
那妇人轻轻笑了一下：“那怎么可以，会养成坏毛病的！过去吧小宝，听话！”
宋清侬注意到这妇人的行为举止并不像有些小商贩的那种歇斯底里，她自始至终的表情都很淡定自如，根本不像是常年在这种地方卖吃食的，并且自始至终都没见到摊位的男主人，真是太奇怪了！
那妇人拿着手绢擦擦板凳，现在没有生意，她索性也坐了下来，淡笑道：“前年我夫君在战争中去了，只剩下我们娘俩相依为命，原先我们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还算是吃喝不愁的。”那女子说道此处，不自觉的叹口气：“自从他去了以后，家被齐兵抢了烧了，没办法，为了孩子只好出来谋个生计！”
后世史书记载：齐晋称帝后，并没有做任何于民有利的事情，相反的，还因为治下不严让那些初进圣金的东海官兵一路烧杀抢掠，要不是一些良性未泯的军官压制一下，怕是早闹出大乱子了。最严重的是，国务监的那帮老家伙在朝堂上集体上荐，说是大战初过，百废待兴，各部都需要用钱，请奏齐皇上调各项赋税，国务监在当时可算是权势熏天，此议一出，尽管极尽不合理，但是没人敢奏，这道政令很快就一级一级实施下去。
宋清侬活在当世，亲眼目睹了齐军土匪一般的行径，从某种程度上说，齐晋就像明末的李闯王，骄纵手下胡作非为，根本不是当初向百姓承诺的那样。
人的劣根性，什么时候都是不能被消灭的，因为人总是存在着的！
宋清侬在老板娘那一直呆到天黑食客渐多时，一下午，她了解了百姓的现状，同时也真正明白了战争对百姓的祸害。这一天，成为她以后反战情绪的最直接根源，就算所有的亲人都和她的思想背道而驰，但是多年来她还是孜孜不倦地坚持着。
黑夜终于铺天盖地般降临，宋清侬换上夜行衣，从头到脚除了一双眼睛外，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如今是非常时期，皇宫的守卫里里外外增加了一倍还要多。
宋清侬躲在暗处静静观察了一会，基本上弄清楚守卫的轮岗情况后，掐准时间在两支巡逻小队相交而过之后，甩出翻墙索，猫一般轻盈地翻墙而入。这一带草木长的又多又高，总是让人觉得阴气森森的，所以鲜有人迹，正是这个原因，宋清侬才选择了这里作为落脚处。
拨开枯草木观察一下周围情况，确定安全后，凭借记忆中的地形往毓袖宫摸去。因为齐晋刚进宫不久，还没来得及选秀女，以前的宫女太监在大乱来时又非死即逃，所以诺大的皇宫显得分外冷清。宋清侬一路上碰到的都是巡逻的岗哨，人数虽然不少，但是宋清侬还没有把它们放在眼里。真正难对付的是那些暗哨，因为他们的藏身有很大的流动性，并不是有规律的分布，所以宋清侬动起来的时候，不得不万分小心。
她现在终于能够明白为什么古代的夜行侠为什么总爱穿一身黑衣了，在没有灯光没有热探测仪的年代，黑色的装扮真的是不太容易被发现。宋清侬以前看那些武侠小说时总是说那些作者夸大其词，直到自己从中受益了，才明白人家实在是所言非虚！
现在的她仗着自己灵敏的身手和娇小的身形，在宫道两旁的花木中奔闪腾挪，好在一路上都没碰到危险，很快，高大的毓袖宫就遥遥在望了！
宋清侬始终坚信一句话：越接近成功，就越容易失败。所以她看到毓袖殿门的时候，所有的神经都处在高端戒备状态：这里明岗不多，暗哨就必定不在少数。
她悄悄躲在一棵矮小的花树后面，这棵树个头虽小，但是在末冬时节依旧枝繁叶茂，整好适合藏身。
二点钟方向，暗哨一名；
七点钟方向，暗哨一名：
九点钟方向，暗哨一名：
十点钟方向，暗哨一名；
默默在心里计算着对方的人数，宋清侬的双眸在暗夜中闪着灼灼的光芒，目光过处，发现和自己间隔大约五十米左右的一棵树下，突然蹦出一只小猫，有些仓皇的向远处跑去了。
女子暗骂一声，要不是这只突然出现的猫儿，自己险些酿了大祸：那只猫突然从花丛中蹦出，显然是有人将它赶出来的，也是她刚刚粗心，自己能藏在这里，别人自然也可以藏这里。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总是把自己所处的环境想的太过安全！
再仔细查看一番，肯定这次没有遗漏后，掏出手臂上绑着的匕首，悄悄往那棵花树下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