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昨晚那个女的是老板啊？”叶子说。叶子突然回想起昨天她看到的场景起来，现在她变得又哭又笑，悲喜交加……
“什么…你咋么知道？”木子说。
“我能不知道吗？我是天使啊！”叶子说。她说这话的时候，用手使劲拍了一下木子的手，她现在已经忘掉刚才木子充满血丝的手。
“哇！疼死我了！”木子说。木子一下子从座位上面跳了起来，浑身像针刺一样，毕竟刚才叶子的一拍，使得刚不流血的手，又慢慢地冒出血丝来，余痛久久的消褪不去……
“哎呀！我都忘了！是我的错，快让我看看！”叶子说。叶子把自己的包放在桌子上面，弯下腰来，双手捧起木子手，仔细看了起来，他手上的血丝已经顺着手纹流成条条小河了……
“这下没命了！疼死了。”木子说。他也弯下腰，以此来抵挡来自心脏的痛苦，阵阵痛像余震一样慢慢消失，木子刚才僵硬的表情也逐渐消失在耳边……
叶子不断向木子安慰着，口中不停的说着“对不起”这样的话，木子在疼痛过去之后，装出更加疼痛的样子，眨眼之间偷看一下叶子的表情……
“我就这样死了，你会咋么办？”木子说。他突然从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使得叶子的思想没来得及转弯。
“我也会在你最后一刻撞死。”叶子说。她看到木子故意说出这样的话，于是自己也说出了这样的话。
“笨蛋！我们又不是在演《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故事，你要继续找你的下一个呀！”木子说。叶子露出一脸的可爱来，或许这种可爱来自木子，却在她的脸上表现出来了。
“我才不管呢！”叶子说。
“好了，这周我们可以出去玩去了……”木子说。
“呜……”叶子说。只是她看着他爬满血丝的手，心中怜悯之情阵阵袭来。
木子伸出充满血丝的手，把那200元给叶子，但叶子始终不肯要，因为她一看到木子那血一般的手，闭住双眼，双眼就成了东海龙宫中的泉眼似的……
木子的手是在一个月之后才好起来的，但手中留下的伤疤却永远留在叶子的心中，叶子每次牵着木子的手时都会紧紧地握着木子的手，因为那双手是那么的厚，像土地一样，像亘古不变的庄家能一直在土地上深深地扎根，叶子宁愿永远作为庄家……
午后的校园，是那么的安静，偶尔也许能使人变得伤感起来，因为太安静的校园使人会想到毕业，想到离别，想到同学的最后一面，那年轻的笑容……
木子刚从市中心做兼职回来，他依然塔拉着杂货店老板娘给他鞋子，虽然那双鞋子已经破了，但不至于面目全非。
木子除了想着叶子，脑中还一直有一个人，就是他的母亲，自从他父亲去世后，她母亲为了供他上学，已经卖血卖了三年了，那时候听说卖血能赚钱，她母亲通过邻居的介绍，好不容易才找到卖血的地方，那是一位母亲的血，那是从土地上流出来的血，一次次的染红了世界，染红了木子的心，木子刚开始还不知道她母亲干这件事，直到有一次她母亲打电话要见他一面的时候才知道母亲的事的。
有一回，木子的母亲打电话给木子。
“妈，什么事？”遥远的木子接通了电话
“是…木子吗？”他母亲从电话中说道。
“是，妈。”木子说。木子在母亲面前总是很少说话，他时常沉默的像一只夏虫。
“你回来一下，妈有事要跟你说……”他的母亲说。她母亲的声音充满了颤抖，那是每个人在自己的母亲最后一刻，都能听到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弱、熟悉，像小时候喊你吃饭的情景……
“妈，有什么事在电话说啊，这里咱们家很远啊……”
“有多远？”木子的母亲说。木子的母亲总以为儿子离自己很近的地方读书，她不知道木子此刻已经离家很远了，因为每次木子坐上火车，那火车总要穿越过大山，奔向江南的烟雨小镇，一路奔向赤道那边去。
“很远，回家的路费很贵啊！”木子说。木子惊讶的说着，他说话的时候，正好靠着一棵校园旁的那颗梧桐树老树，树上的叶子在一阵冷风的吹来之后，勉强的落了下来，那是藏在冬天里的一些树叶，木子心中灼痛的闪过一片伤痛，因为他母亲经常得病，父亲与他就没见过面，连照片都不曾看到。
“木子…我把事情都交给了邻居的二审，你回来就问邻居的二审吧……”木子的母亲说。
木子母亲的声音在那个冬天从s省飞来，她的声音脆弱的像麦田里庄家生长的声音，仿佛一下子就会折断似的。
“什么？咋么啦？……”木子问。他似乎知道了什么，木子眼前闪过母亲那劳累的脸庞，心中浮起一些担忧来。
“妈好着呢，没事，你回不来就好好读书吧……”木子的母亲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之后，木子把电话拨了过去，因为他知道母亲这样含糊其辞的，一定是得了什么大病，想到这，一阵灼痛在心中荡漾开来。
邻居的二审接起了木子的电话，她用家乡话向木子详细的说了他母亲目前的状况，木子潸然泪下……
木子在那个冬天，一路北上，踏过北方的雪，回到了白色的故乡，当他的脚步踏在那片熟悉的土地上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躺在s城的急症室里了，那是邻居二审送去的。
她把木子的母亲的事情结结巴巴的告诉了木子。木子才知道她的母亲卖血已经好几次了，这次卖血过多，再加上身体虚弱，进了急救中心……当木子赶到医院的时候，他母亲平静的躺在那里，默默地望着天花板，或许她在思考这昂贵的医药费……
木子依然穿着那件令她母亲熟悉的衣服，他那牛脾气又在那个冬天来了，他开始抱怨为什么他母亲那样做，但一瞬之后，他已经悲伤地化作了泪水，让天国里的一位善良的神，把他蒸发掉，他甚至不想再读书了……
那个冬天他的母亲虽然熬过去了，但从那一刻起，身体慢慢地虚弱起，像落日一样即将消失在西方的山头……
木子的母亲劝他回学校继续读书，因为在她的骨髓里、她的印象里，大学生毕业之后，会找到好工作的，再也不回想自己一样为吃穿着急，甚至卖血。再也不用像她一样穷困潦倒一辈子，这样在她死后她会看着自己的儿子过上幸福的生活，这样她也就瞑目了。
她这一生就是为了这个，她这一生就干了这一件事，即使这件事不会被写在孩子们每天早上朗读的教科书上……
那个冬天木子穿越车站的进口、出口，来到了江南的小镇，回到了学校，踏进了宿舍、饭堂、自习室，还有在老板娘的杂货店和叶子……
他在打零工回来时突然想给母亲打个电话，但被蒋飘飘喊住了……
木子在学校的大门口与蒋飘飘仅距几米，因为蒋飘飘紧贴在木子身后，她的目光像导弹一样紧紧地盯着木子的身子，随时有可能发射似的。
“嗨！木子，是我啊，你去哪了？”蒋飘飘跟上去说。她今天穿的衣服漂亮极了，虽然在冬天，但她还是穿的很薄，她弯弯的嘴唇偶尔会像那些高中生学习过的双曲线一样，露出美妙的美感，她眼睛明亮的像黑夜里被灯光照明的窗户，这一切木子都不敢看一眼，仿佛那是奢侈品似的。
“奥…是你啊！我…去市里面了，做兼职……”木子说。木子挤出笑容说着，因为他知道蒋飘飘对他有意思，只是她偶尔会向他撒娇一下，不过在木子面前她从来不摆什么官架子。
“今天有没有时间？今天晚上去看电影吧！”蒋飘飘说。她这几天都在约木子出去，但每次木子都说没有时间。
“奥，我…我……”木子说。其实木子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一直在思考，这次该不该去，他还记得上次蒋飘飘抢过去他经常吃的馒头，这让他有点感动了。
“什么啊？到底去不去啊？”蒋飘飘急着说。她这时有点脸红了，其实眼角已经流出了一道透明的东西来，只是没来得及用她那温柔的手去摸一下，她一下子把身子转了过去，把背影留给木子，把泪珠留给自己，还有她的背影留在了木子身上。
蒋飘飘这一招美人计使得木子突然着急起来了，木子一下子拉住蒋飘飘的胳膊，然后……
“我…我去。”木子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这句话像阳光一样，立刻把蒋飘飘的眼泪蒸发干了似的，她转了360°之后发现没有找到木子，于是转了180°，看到了木子，差点住木子，因为她转动身子的时候速度过快，或许她太激动了……
木子只感到两颗温柔的东西，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而且她的心跳和木子的心连在了一块似的。木子那时不知该怎么办，他没来得及做好准备，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和蒋飘飘的关系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木子只是在担心，叶子此刻是不是在周围望着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他担心叶子那颗烧焦的心，他怎么能这样……
他此刻一直在担心，因为担心所以害怕，因为害怕叶子那双伤痛的眼睛，还有她……
他慢慢地把双手搭在蒋飘飘的肩上，将她轻轻地从自己的身体上松开，说：“走吧！”